第433章 哥们儿,借你嘴说句话-《逗比是如何修仙的》

  北域边陲的深山里,晨雾还没散透。

  老周蹲在树桩上啃玉米面馍,啃到第三口突然停了手。

  他盯着手里的馍,嘴角慢慢咧开,可那笑里带着股子说不出的生分——像有人拿他的脸当戏台子,硬往上贴了副戏文里的狂生表情。

  "这斧头太钝。"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粗了三分,尾音却打着轻佻的旋儿,"劈不开命,只能砍柴,真没劲。"

  山风卷着雾丝掠过他后颈,老周猛地打了个激灵,手里的馍"啪"地掉在地上。

  他蹲下身捡馍,嘴里还在嘟囔:"怪了,咋跟被人掐着喉咙说胡话似的......"

  十里外的青石板巷里,赖瑶正踮脚往墙缝里塞最后一张"逆命符"。

  符纸刚贴稳,她突然指尖一麻,后腰别着的雷符烫得慌。

  那热意顺着衣料往心口钻,像有人拿小拇指戳了戳她心脏——

  "刚才......是不是有人替他说了话?"赖瑶猛地直起腰,发梢扫过墙头上的枯草。

  她攥着雷符的手青筋直跳,转头看向蹲在巷口分符的赖雪,"雪姐,你听见没?"

  赖雪正低头整理符袋,闻言抬眼。

  她眼角的泪痣随着动作轻颤,指尖在命纹盘上轻轻一按——那是块嵌着血丝的墨玉,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没听见声音。"她声音冷静,可眼底浮起层薄霜,"但命纹在抖。"

  "我也感觉到了。"紫菱从巷尾转出来,怀里抱着块巴掌大的星钥。

  那是块会流动的银砂,此刻正凝出扭曲的漩涡,"像是有人......借别人的嘴说话。"

  三人对视一眼,赖瑶的雷符突然"嗡"地炸出火星。

  她手忙脚乱去按,却见符纸上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字:查近五日所有"胡话"。

  三盏青灯在破庙梁上晃,赖雪的命纹盘映得满墙都是血光。

  她面前摊着十七本簿子,每本都记着同一件事——卖菜老妪蹲在菜筐前嘟囔"菜价不由天",铁匠拉风箱时哼"炉火炼我非我炼炉",连三岁小儿摔了屁股都蹬着腿喊"我不认疼!"

  "每句都带着股子不服气。"赖雪指尖划过最后一页,命纹盘突然"咔"地裂开道细纹,"他没真正复活,但他能借'共鸣者'的口发声——每一个心里有'不服'的人,都是他的临时嘴替。"

  "问题来了。"紫菱的星钥突然溅出几点银芒,在墙上投出个被枷锁困住的少年影像,"他能说话,但控制不了身体。

  刚才有个少年刚替他说完'老子不认',就被巡夜卫当成疯子抓走。"

  话音未落,赖瑶腰间的雷符"腾"地窜起半尺高的火苗。

  卜凡的声音混着炸雷响起来,带着股子欠揍的笑:"救他!

  那是我选的传声筒!"

  赖瑶把雷符往掌心一按,火星子烧得她掌心发红。

  她反手抽出背后的雷鞭,发带"唰"地散开:"雪姐看本子,小菱守星钥。"话音未落人已窜出庙门,雷鞭在夜空里炸出条银龙,"等我把那小子捞回来!"

  巡夜卫的牢房飘着霉味,少年被捆在柱子上,额角渗着血。

  赖瑶的雷鞭"啪"地劈开铁锁,火星子溅在少年脸上,他突然笑了:"来得够慢啊。"

  那声音——是卜凡的!

  赖瑶手一抖,雷鞭差点砸到自己脚面。

  她扑过去解绳子,手指都在发颤:"你......你能说了?"

  "说个屁。"少年的嘴咧得老大,可那语气活脱脱是卜凡的吊儿郎当,"我现在就是个喇叭。

  等会儿你把我带回破庙,我有话要交代。"

  破庙里的青灯被夜风吹得直晃,少年瘫在草席上,眼睛闭得死紧,可声音从他喉咙里冒出来,清晰得像面对面说话:"我要在百人心中同时开口,才能撑起一次真身投影。"

  赖雪的命纹盘突然亮如白昼,她按住少年手腕:"需要多少人?"

  "越多越好。"卜凡的声音里带了点喘气,像在拼尽全力,"你们搞个'静语夜'——所有人闭口不言,只在心里默念'我不认'。

  百万心声汇聚,我就能......"

  话没说完,少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赖瑶赶紧递水,却见少年喉结动了动,声音又变成了他自己的,带着哭腔:"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紫菱的星钥突然凝成颗银珠,"啪"地砸在少年眉心。

  她皱眉道:"他的意识被挤到边上了,暂时伤不着。"

  "那就这么定了。"赖瑶一拍桌子,震得青灯跳了跳,"七大村落,明晚子时,静语夜!"

  静语夜当晚,月明星稀。

  赖雪站在最高的山头上,命纹盘悬在头顶,每一缕心声都化作金线往盘里钻。

  赖瑶在村落间奔走,雷符闪得像流动的星子。

  紫菱抱着星钥坐在老槐树上,银砂漩涡转得越来越急。

  百万声"我不认"在天地间翻涌,像涨潮的海。

  突然,赖雪手里的玉简"嗡"地震起来。

  她低头一看,半透明的人影正从玉简便宜里钻出来——是卜凡!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嘴角咧到耳根,伸手就捏赖瑶的脸:"胖了。"

  那触感是真的!

  赖瑶被捏得偏过头,却看见卜凡的身影正在变淡。

  她扑过去想抓他的手,却只碰到一团暖融融的光。

  "谢了啊,借嘴一用。"卜凡的声音混着风声,"等我......"

  话没说完,玉简"轰"地炸成粉末。

  赖瑶蹲在碎玉前,指尖还留着刚才的温度。

  她抬头看向赖雪,却见对方脸色惨白——命纹盘上的金线,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缕墨色。

  南荒地底,沉钟化灰之处。

  一缕极细的裂痕正缓缓延伸,像根须般钻入地脉。

  某夜,一名流浪儿蜷缩在破庙里,突然梦呓般低语:"我......不认......"

  那声音里,除了孩子的软糯,还混着一丝不属于他的老成——像是有人,正躲在黑暗里,学着用"不服"当面具。

  紫菱猛地从床上坐起,星钥在床头炸成银雾。

  她光着脚冲向赖雪的房间,门都顾不上敲:"我们打开了'意志通道',可没关好门......"

  赖雪已经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

  山风掀起她的衣角,她轻声道:"今晚,西头村有人喊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紫菱的星钥突然在掌心凝成把小剑,剑尖直指北方。

  而此刻的北域城头,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正仰头看月亮。

  他咬了口糖葫芦,突然咧嘴一笑,声音里带着股子狂气:"我命......"

  夜风卷着他的尾音飘向远方,像颗火星掉进了干柴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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