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祭坛-《棺中故事》

  第一节:祭坛

  “呃啊啊啊——!”

  剧痛!无法言喻的剧痛!仿佛灵魂被强行撕裂成两半,一半投入焚天的烈焰,一半沉入万载的冰窟!左臂烙印深处,那一点刚刚点燃的、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命灯之火,在接触到那染血的灰白死气的瞬间,便如同饥饿了万年的凶兽,疯狂地撕咬、吞噬!

  每一次吞噬,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冰寒!那灰白死气仿佛万载玄冰所化的毒焰,在命灯之火的焚烧下,非但没有温暖,反而释放出更加刺骨的寒气,疯狂侵蚀着我的血肉、骨髓、乃至灵魂!左臂的皮肤下,血管如同被冻结的墨线,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蜿蜒凸起!烙印处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全身的痉挛!

  “轰隆隆——!”

  身下的黑棺内部,更加狂暴的撞击声如同闷雷炸响!整个巨大的棺椁都在剧烈震颤!棺盖在内部巨力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道被我撬开的、不足半指宽的缝隙,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扯,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正在……缓缓扩大!

  缝隙中喷涌而出的灰白死气更加汹涌!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带着冻结灵魂的纯粹死寂!这些死气一涌出缝隙,便被我左臂的命灯之火疯狂牵引,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化作一道粘稠的灰白气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摇曳欲熄的火焰之中!

  “噗!”又是一口滚烫的鲜血无法抑制地喷出,溅在冰冷的棺盖上,瞬间被那灰白死气吞噬、同化,化作命灯新的“燃料”。每一次喷血,都感觉生命本源被狠狠剜去一块!那命灯之火似乎明亮了一丝丝,但燃烧带来的冰寒剧痛也成倍增加!我的身体如同被架在冰与火的刑架上反复炙烤、凌迟!

  “叮铃铃……叮铃铃……”

  手中的青铜铃铛,在这狂暴的能量冲击和棺椁的巨震中,疯狂地嗡鸣、震颤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低沉的嗡鸣,而是尖锐、急促、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警告!铃身剧烈抖动,仿佛随时要脱手飞出!它指向棺盖缝隙的方向,震颤得最为剧烈!

  就在铃铛尖鸣达到顶点的瞬间——

  “咔啦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巨兽骨骼断裂的巨响!

  那道被强行撑开的棺盖缝隙,终于被内部的力量彻底崩裂!一道足有手臂粗细的豁口,狰狞地出现在漆黑的棺盖之上!

  更加粘稠、如同液态的灰白死气如同高压水枪般狂喷而出!瞬间充斥了周围的空间,将祭坛染成一片死寂的灰白!刺骨的寒意让空气都仿佛凝结出冰晶!

  而在这汹涌喷薄的灰白死气洪流中——

  一只……东西……猛地从豁口处探了出来!

  那不是手!

  那是一只……覆盖着暗沉骨质甲壳的……巨大螯肢!

  螯肢前端是两片如同巨型弯刀般的、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黑色骨刃!骨刃边缘布满细密的锯齿,散发着撕裂一切的凶戾气息!骨刃开合间,发出“锵锵”的金铁摩擦声,在死寂的灰白雾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只狰狞的骨螯仅仅探出棺外不到一尺,就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挥舞、劈砍起来!骨刃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斩在坚硬的祭坛石面上,火星四溅,留下深深的刻痕!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股暴戾、混乱、充满了无尽饥饿感的意志!

  它在挣扎!在宣泄!在……破坏!

  青铜铃铛的尖鸣瞬间拔高到极致!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它在疯狂预警!

  这……这就是我前世的仇敌?葬在棺椁里的……就是这怪物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带来的惊悚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剧痛!我死死盯着那只在灰白死气中疯狂挥舞的骨螯,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杂着滔天恨意与冰冷恐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

  这时!

  “在那里!祭坛上!”

  “抓住他!别让那怪物彻底出来!”

  数道惊怒交加的厉喝,如同炸雷般,猛地从祭坛下方的灰雾中响起!

  人影闪动!玄衣卫!还有几个身着林家核心长老服饰的身影!他们竟然真的追进了黑水沼深处!此刻,他们正惊骇欲绝地看着祭坛上这恐怖的一幕:疯狂挥舞的骨螯,喷涌的灰白死气,还有趴在棺椁旁、左臂燃烧着诡异灰白火焰、如同厉鬼般的我!

  “是那阴棺人搞的鬼!他在唤醒棺中的邪物!”一个林家长老目眦欲裂,手中法诀引动,一道炽烈的火焰长鞭撕裂雨幕,朝着我狠狠抽来!

  “先打断他!阻止邪物出世!”玄衣卫头领怒吼,手中缠绕电光的长矛脱手掷出,化作一道刺目的闪电!

  攻击!致命的攻击!来自后方的威胁!

  前有棺中探出的狰狞骨螯疯狂劈砍,后有林家的法术和兵刃破空袭来!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

  “嗬——!”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死亡的威胁压榨出最后一丝潜能!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向侧面翻滚!

  “轰!”火焰长鞭狠狠抽在我刚才趴伏的位置,坚硬的祭坛石面被抽出一道焦黑的裂痕,碎石飞溅!

  “嗤啦!”电光长矛擦着我的肩膀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和皮肉焦糊的味道!狂暴的电流瞬间窜遍半边身体,带来剧烈的麻痹和灼痛!

  剧痛刺激下,左臂那摇曳的命灯之火猛地一跳!对灰白死气的吞噬骤然加剧!更多的死气洪流被强行抽取过来!那口黑棺的震动更加狂暴!豁口中探出的骨螯似乎被这剧烈的抽取激怒了,挥舞得更加疯狂、暴戾!骨刃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杀了他!快!”林震岳威严而惊怒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他显然也赶到了,站在祭坛边缘,脸色铁青地看着这失控的局面。

  更多的法术光芒亮起!冰锥、风刃、土刺……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祭坛中央、朝着我覆盖而来!

  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铃铃——!”

  被我死死攥在右手的青铜铃铛,似乎被这绝境彻底激发!它猛地挣脱了我的手掌,悬浮而起!铃身剧烈旋转,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风暴呼啸般的尖鸣!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清冷光柱,骤然从剧烈旋转的铃铛中心爆发出来!这光柱并非射向袭来的法术,也非射向那疯狂的骨螯,而是……狠狠地轰击在棺盖那道被撑开的巨大豁口边缘!

  “咚!!!”

  一声沉闷到仿佛敲击在天地壁垒上的巨响!

  整个祭坛,连同下方的沼泽大地,都为之猛烈一震!

  那被铃铛清冷光柱轰击的豁口边缘,漆黑的棺椁材质如同被投入岩浆的寒冰,瞬间变得赤红、软化!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排斥力量,混合着棺椁本身爆发的阴寒死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豁口处狂涌而出!

  这股力量是如此狂暴!如此混乱!

  首当其冲的,是那只正在疯狂挥舞的狰狞骨螯!

  “锵——噗嗤!”

  骨刃劈砍的动作猛地一僵!覆盖其上的暗沉骨质甲壳,在清光、排斥力、以及棺椁自身死气的三重冲击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紧接着,靠近豁口末端的一小截螯肢,连同几片边缘的锯齿骨刃,竟在一声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被硬生生地……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