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章#
现在的时间是11:58。
而屏幕上裴叔发出来的文字上冷冰冰地标注着与之相近的时间：
——[六少爷，二爷要你12点前回个电话。]
对方似乎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还甚至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不过......
也不知道是裴叔故意还是无意，那张笑嘻嘻的黄色卡通动漫角色旁边还竖着一个放大的清晰的繁体字。
“屍。”
按照沈知寒的作风，这个字的意思应该是......
“你超时的话，就等着躺在之前给老四老七提前修缮的坟墓里吧。”
来不及多想，沈沐泽瞬间思绪就清醒了很多，直接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开玩笑。
敢无视二哥沈知寒的意思？
他可不觉得他现在在京都之外就能逃过对方的制裁。
沉闷的等待铃声响过了三旬。
终于是在23:59:59之前被接了起来。
沈沐泽没敢耽搁，甚至连长出一口气的功夫都没有预留出来。
匆匆抓起搭在椅背上那件苍青色的外套，男人直接出了门。
已是夜深，走廊里安静得很，光线也比室内昏暗了不少。
外面下着接连不断的绵绸的雨，黑压压的，混着刺骨的寒风，莫名给沈沐泽一种“寒夜长存，终无法再渡去”的错觉。
偶然有闪电划过，却也破不开阴沉的云层。
这气氛就如手机另一端始终保持着静默的通话。
压抑到，仿若......
看不到任何晨曦的希冀。
又等了一会儿。
沈沐泽感觉有些冷了。
偏偏走廊里那扇窗子还坏了，死活关不上。
冷风灌进来，吹得男人身上刚刚高涨的体温骤然一空。
他顺势套上了外套，嗅到身上未散去的浅淡馨香，他的心态才稍微稳了些。
没事的。
以他现在和温柒柒的关系进度。
就算沈知寒想要动手脚，看在温柒柒的在意上，他也不会贸然行动的。
沈沐泽自我安慰着。
他寻到一处楼道口，倚着墙站定，努力平稳了呼吸，试图将情欲侵染过的嗓音恢复正常，试探着开了口：
“二哥？”
回应他的是突然打开的视频界面。
沈沐泽吓了一跳。
不过对面漆黑一片，倒是什么都看不清。
除了几声听不清的交谈之外，沈沐泽甚至没有听到拿着手机之人开过口。
什么情况？
二哥被绑架了？
沈沐泽脑子转得快，“只要你不撕票我二哥，我就把我家更有钱的大哥的地址现在就发到你手机上。”
“绑一个也是绑，绑两个也是绑。”
“押金还翻了三番，你觉得怎么样？”
对面模糊不清的交谈声停了下来。
随机就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再之后的一句话沈沐泽听清了，是沈知寒的声音：
“沈墨书，他要卖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卖，你笑得那么开心......是欣慰弟弟们终于学会了卖你求生么？”
这句话听得沈沐泽没反应过来。
二哥怎么在对大哥说话？
他们在哪？
沈墨书似乎对于沈知寒的话也回应了几句，只是离得太远，沈沐泽实在是听不清。
倒是听清了沈知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转而低声呵道：
“裴叔，别在那跟他玩什么心理战术了，我这边儿还要等会才能结束，你先跟他说。”
“好的，二爷。”
手机的画面开始翻转变化。
也不知道这手机是被裴叔藏到了哪个黑黢黢的深缸下面，就连他的脸出现都远成一个小黑点。
“......”
感谢裴叔，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体验一把掉进深坑里的第一视角。
估计裴叔手机的固定也没做好。
沈沐泽被拽上来得很突兀。
噼里啪啦的。
不止一次撞到旁边坑坑洼洼的墙壁。
镜头都随着留下了好几道脏污的划痕。
沈沐泽：“......”
为了搞我心态倒也不用费这么大的血本。
这手机二哥是铁了心不想要了么？
等待和裴叔面对面交谈的时间足足过去了五六分钟。
沈沐泽现在理解为什么他会听不清另外两人交谈的声音了。
他娘的谁在深千尺的地窖里能听到地面上的声音啊？
正当沈沐泽长叹一口气刚松懈下来的时候，画面上忽地一闪亮了起来。
镜头也东转西转的。
看起来貌似是......
裴叔受不了慢慢悠悠拉上来的节奏，直接把手机甩上天了。
以至于那么几秒内沈沐泽很清楚地看清了电话另一端此刻的情景。
也不知道沈知寒是在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像是他国外的居所。
而屏幕上一如既往是沈墨书戴着眼镜平静的那张倦容。
坐在桌前的沈知寒转着手中的笔，听到手机被抛起的声音后，抬头无意地瞥过来了一眼。
仅仅一眼。
凌厉得沈沐泽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紧接着，手机终于重新落回了裴叔手里。
“嗨，六少爷，好久不见。”
他语气轻松地就好像刚才把沈沐泽丢进深坑里的不是他一样。
沈沐泽没心思和他寒暄，直接询问沈知寒的意思。
尽管他开口已经很快了，可裴叔的动作比他更快了些，几乎在他声音扬起的同时就已经带着手机离开了沈知寒沈墨书探讨的会议室。
所以回应沈沐泽那句问话的，也就变成了恭恭敬敬的裴叔：
“六少爷离开京都两周了，二爷是担心六少爷的安危，所以才需要六少爷打个电话过来报个平安。”
沈沐泽挑了挑眉，顺着他的意思说：“既然这样，电话也已经打到了，你们也听到了我没什么事很安全，那我是不是可以挂电话回去休息了？”
“恐怕不行，六少爷。”
裴叔态度坚决。
“请您再等一等，二爷在和大少爷商讨压制沪市顾家发展的方案，应该快结束了。”
“顾家？”
沈沐泽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对顾家的认知甚至都是在这次出来偶然遇到那个顾寒聿才清晰的。
那二哥和大哥......
又是什么时候知晓顾家的存在的？
他们找顾家麻烦的原因，是因为商业的不得已而为之，还是......
和温柒柒有关？
如果答案是后者的话......
沈沐泽瞬间不寒而栗。
对于这次出来发生的事他根本没时间跟这两位报备。
温柒柒从回到酒店到现在也根本没有碰过手机！
她也同样没有时间跟二哥汇报这些情况的！
那.......
沈知寒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
不在京都范围内发生的事......
沈知寒现在也能监控到了么？
那刚才他做的那些荒唐事......
门后的那两人又知道多少呢？
不敢细想。
沈沐泽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理智，向裴叔侧面打探着消息，“大哥和二哥怎么会突然想到对顾家动手？”
裴叔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由于角度问题，沈沐泽现在看不到他的正脸。
只能从下巴往上抬的角度看到他脸上刚刚还挂着的满是恭敬的笑容正一点点消逝了去。
刚毅冷峻的气势，让沈沐泽不自觉回忆起了儿时由裴叔负责的搏击课。
......说是童年噩梦也不为过。
听着身边一道又一道尊敬的“裴叔”问好，沈沐泽深吸了口气。
又渡过一道长廊后，管家裴叔才重新调整了手机的角度，脸上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
但沈沐泽分辨得出来。
除了面对沈知寒和温柒柒之外，裴叔脸上的笑容多半都是逗他们玩的。
“顾家近期不太老实，动了二爷的利益。”
他解释得很模糊，对于沈沐泽来说没有任何参考点。
“六少爷。”
正想着怎么从裴叔嘴里套出来点有用信息时，沈沐泽忽地听到对方表情严肃地叫了他一声。
沈沐泽抬眸看去。
裴叔的动作虽然很细微，沈沐泽还是看清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领口。
“！”
意识到自己外套下的衬衣还没有整理过，沈沐泽瞬间一惊。
抬手的同时，他听到对方语气认真嘱咐：
“无论小姐身边发生了什么，二爷都会清楚的。”
这句话像是证实了沈沐泽的某些猜测。
“同理，无论六少爷和小姐之间感情有任何的增进......”
裴叔稍稍垂眸。
这台手机是沈知寒不用的备用机，只是上面的同步信息还没有清理干净。
所以在沈沐泽电话打过来之前，他看到了小姐发过来的消息。
虽然简短，但是意义明确。
她说.......
“二哥，我好像失控了。”
不用怀疑，哪怕有天大的事，小姐消息发过来的第一时间，沈知寒肯定是会看的。
管家裴叔轻叹了口气，补充未说完的话：
“小姐也会先您一步告知二爷的。”
沈沐泽的表情明显看着就是不相信。
管家裴叔也不能把证据甩给他，只能沉声提醒：
“六少爷，您知道。”
“小姐和二爷的关系......”
“和你们其他几位少爷都是不同的。”
他们从认识开始就是一起长大。
不是亲兄妹，却彼此太过于熟知了解。
哪怕已经猜测到对方做的是错事，他们也只会一味地纵容对方随心所欲。
如果要管家裴叔来形容两人的关系，那大概就是......
“他们向来是互不可缺的。”
“也是......”
“彼此之间容不下任何秘密的。”
—
沈沐泽沉默了一会儿。
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眼神落在了旁侧接受着暴雨洗礼的窗户上。
淋淋洒洒遍布着雨滴的玻璃上映出他沉重的眉眼。
在他静默的间隙，沈知寒刚刚好结束和沈墨书的对话，穿过长廊，缓步向着裴叔的方向走来。
管家裴叔注意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打算开口。
却被沈知寒一个动作叫了停。
直到男人的气息已经压得很近了，沈沐泽才像是终于从某种思绪中抽身出来，忽地低笑了声。
再开口的语气带了点慵懒又漫不经心的讽刺：
“那二哥应该也知道，她刚才有夸过我让她很......”
最后的两个字在他口中转了一圈，欲言又止，最后化为只有他知晓的窃笑，轻轻摇头：“抱歉，我忘了。”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否认自己：
“今晚闹得太欢，她刚刚累得直接睡过去了。”
“就算有多余的时间告诉二哥，应该......”
沈沐泽大胆地猜测着：“也只有匆匆无指向性的一两句话吧？”
沈家个个都是人精。
完美的猜测让裴叔瞬间就感知到了对面沈知寒的低气压，立刻垂下了头恭敬站直。
偏偏对方给他的眼神还不许他多说一个字。
他只能祈祷六少爷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劲能有意识地稍稍收敛一点。
然而沈沐泽不但没有收敛，甚至还语气更为愉悦起来，满是真不怕死般的嘲讽：
“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什么？”
他自问自答：“除了会让收信人彻夜难眠之外，什么都说不清楚吧？”
“所以......”
沈沐泽拉成了尾音，打了个困倦的哈欠，补充：“就算是再亲近的关系，对于这种破格的尝试，这种只有我和她才清楚的秘密，二哥要打算从哪里知道呢？”
虽然沈知寒的目光没有落在管家裴叔身上，但现在的他无异于正处于风暴的核心地带，周遭气压低得骇人。
生怕沈知寒一个怒火没收住就直接派人去处理了沈沐泽，管家裴叔硬着头皮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沉着眸子的沈知寒。
却不料。
电话里的沈沐泽像是早就知道对方的到来。
连开口的对话都如此通顺：
“二哥，你说。”
男人语调上扬，带着笑意：
“她真的会告诉掌控欲比任何人都强的你，她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的这件事么？”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都静了一瞬。
廊灯微晃，风声撞上窗沿，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声。
迎着沈知寒倏地沉下来的眼神，沈沐泽摊了摊手，无意间再次露出脖颈上刺目的红痕，语气笃定：
“二哥。”
“她不是你圈养的金丝雀。”
“你不得不承认，就算她表现得与你再亲近......”
“她真正的心思，也只有她自己能决定。”
现在的时间是11:58。
而屏幕上裴叔发出来的文字上冷冰冰地标注着与之相近的时间：
——[六少爷，二爷要你12点前回个电话。]
对方似乎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还甚至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不过......
也不知道是裴叔故意还是无意，那张笑嘻嘻的黄色卡通动漫角色旁边还竖着一个放大的清晰的繁体字。
“屍。”
按照沈知寒的作风，这个字的意思应该是......
“你超时的话，就等着躺在之前给老四老七提前修缮的坟墓里吧。”
来不及多想，沈沐泽瞬间思绪就清醒了很多，直接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开玩笑。
敢无视二哥沈知寒的意思？
他可不觉得他现在在京都之外就能逃过对方的制裁。
沉闷的等待铃声响过了三旬。
终于是在23:59:59之前被接了起来。
沈沐泽没敢耽搁，甚至连长出一口气的功夫都没有预留出来。
匆匆抓起搭在椅背上那件苍青色的外套，男人直接出了门。
已是夜深，走廊里安静得很，光线也比室内昏暗了不少。
外面下着接连不断的绵绸的雨，黑压压的，混着刺骨的寒风，莫名给沈沐泽一种“寒夜长存，终无法再渡去”的错觉。
偶然有闪电划过，却也破不开阴沉的云层。
这气氛就如手机另一端始终保持着静默的通话。
压抑到，仿若......
看不到任何晨曦的希冀。
又等了一会儿。
沈沐泽感觉有些冷了。
偏偏走廊里那扇窗子还坏了，死活关不上。
冷风灌进来，吹得男人身上刚刚高涨的体温骤然一空。
他顺势套上了外套，嗅到身上未散去的浅淡馨香，他的心态才稍微稳了些。
没事的。
以他现在和温柒柒的关系进度。
就算沈知寒想要动手脚，看在温柒柒的在意上，他也不会贸然行动的。
沈沐泽自我安慰着。
他寻到一处楼道口，倚着墙站定，努力平稳了呼吸，试图将情欲侵染过的嗓音恢复正常，试探着开了口：
“二哥？”
回应他的是突然打开的视频界面。
沈沐泽吓了一跳。
不过对面漆黑一片，倒是什么都看不清。
除了几声听不清的交谈之外，沈沐泽甚至没有听到拿着手机之人开过口。
什么情况？
二哥被绑架了？
沈沐泽脑子转得快，“只要你不撕票我二哥，我就把我家更有钱的大哥的地址现在就发到你手机上。”
“绑一个也是绑，绑两个也是绑。”
“押金还翻了三番，你觉得怎么样？”
对面模糊不清的交谈声停了下来。
随机就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再之后的一句话沈沐泽听清了，是沈知寒的声音：
“沈墨书，他要卖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卖，你笑得那么开心......是欣慰弟弟们终于学会了卖你求生么？”
这句话听得沈沐泽没反应过来。
二哥怎么在对大哥说话？
他们在哪？
沈墨书似乎对于沈知寒的话也回应了几句，只是离得太远，沈沐泽实在是听不清。
倒是听清了沈知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转而低声呵道：
“裴叔，别在那跟他玩什么心理战术了，我这边儿还要等会才能结束，你先跟他说。”
“好的，二爷。”
手机的画面开始翻转变化。
也不知道这手机是被裴叔藏到了哪个黑黢黢的深缸下面，就连他的脸出现都远成一个小黑点。
“......”
感谢裴叔，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体验一把掉进深坑里的第一视角。
估计裴叔手机的固定也没做好。
沈沐泽被拽上来得很突兀。
噼里啪啦的。
不止一次撞到旁边坑坑洼洼的墙壁。
镜头都随着留下了好几道脏污的划痕。
沈沐泽：“......”
为了搞我心态倒也不用费这么大的血本。
这手机二哥是铁了心不想要了么？
等待和裴叔面对面交谈的时间足足过去了五六分钟。
沈沐泽现在理解为什么他会听不清另外两人交谈的声音了。
他娘的谁在深千尺的地窖里能听到地面上的声音啊？
正当沈沐泽长叹一口气刚松懈下来的时候，画面上忽地一闪亮了起来。
镜头也东转西转的。
看起来貌似是......
裴叔受不了慢慢悠悠拉上来的节奏，直接把手机甩上天了。
以至于那么几秒内沈沐泽很清楚地看清了电话另一端此刻的情景。
也不知道沈知寒是在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像是他国外的居所。
而屏幕上一如既往是沈墨书戴着眼镜平静的那张倦容。
坐在桌前的沈知寒转着手中的笔，听到手机被抛起的声音后，抬头无意地瞥过来了一眼。
仅仅一眼。
凌厉得沈沐泽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紧接着，手机终于重新落回了裴叔手里。
“嗨，六少爷，好久不见。”
他语气轻松地就好像刚才把沈沐泽丢进深坑里的不是他一样。
沈沐泽没心思和他寒暄，直接询问沈知寒的意思。
尽管他开口已经很快了，可裴叔的动作比他更快了些，几乎在他声音扬起的同时就已经带着手机离开了沈知寒沈墨书探讨的会议室。
所以回应沈沐泽那句问话的，也就变成了恭恭敬敬的裴叔：
“六少爷离开京都两周了，二爷是担心六少爷的安危，所以才需要六少爷打个电话过来报个平安。”
沈沐泽挑了挑眉，顺着他的意思说：“既然这样，电话也已经打到了，你们也听到了我没什么事很安全，那我是不是可以挂电话回去休息了？”
“恐怕不行，六少爷。”
裴叔态度坚决。
“请您再等一等，二爷在和大少爷商讨压制沪市顾家发展的方案，应该快结束了。”
“顾家？”
沈沐泽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对顾家的认知甚至都是在这次出来偶然遇到那个顾寒聿才清晰的。
那二哥和大哥......
又是什么时候知晓顾家的存在的？
他们找顾家麻烦的原因，是因为商业的不得已而为之，还是......
和温柒柒有关？
如果答案是后者的话......
沈沐泽瞬间不寒而栗。
对于这次出来发生的事他根本没时间跟这两位报备。
温柒柒从回到酒店到现在也根本没有碰过手机！
她也同样没有时间跟二哥汇报这些情况的！
那.......
沈知寒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
不在京都范围内发生的事......
沈知寒现在也能监控到了么？
那刚才他做的那些荒唐事......
门后的那两人又知道多少呢？
不敢细想。
沈沐泽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理智，向裴叔侧面打探着消息，“大哥和二哥怎么会突然想到对顾家动手？”
裴叔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由于角度问题，沈沐泽现在看不到他的正脸。
只能从下巴往上抬的角度看到他脸上刚刚还挂着的满是恭敬的笑容正一点点消逝了去。
刚毅冷峻的气势，让沈沐泽不自觉回忆起了儿时由裴叔负责的搏击课。
......说是童年噩梦也不为过。
听着身边一道又一道尊敬的“裴叔”问好，沈沐泽深吸了口气。
又渡过一道长廊后，管家裴叔才重新调整了手机的角度，脸上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
但沈沐泽分辨得出来。
除了面对沈知寒和温柒柒之外，裴叔脸上的笑容多半都是逗他们玩的。
“顾家近期不太老实，动了二爷的利益。”
他解释得很模糊，对于沈沐泽来说没有任何参考点。
“六少爷。”
正想着怎么从裴叔嘴里套出来点有用信息时，沈沐泽忽地听到对方表情严肃地叫了他一声。
沈沐泽抬眸看去。
裴叔的动作虽然很细微，沈沐泽还是看清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领口。
“！”
意识到自己外套下的衬衣还没有整理过，沈沐泽瞬间一惊。
抬手的同时，他听到对方语气认真嘱咐：
“无论小姐身边发生了什么，二爷都会清楚的。”
这句话像是证实了沈沐泽的某些猜测。
“同理，无论六少爷和小姐之间感情有任何的增进......”
裴叔稍稍垂眸。
这台手机是沈知寒不用的备用机，只是上面的同步信息还没有清理干净。
所以在沈沐泽电话打过来之前，他看到了小姐发过来的消息。
虽然简短，但是意义明确。
她说.......
“二哥，我好像失控了。”
不用怀疑，哪怕有天大的事，小姐消息发过来的第一时间，沈知寒肯定是会看的。
管家裴叔轻叹了口气，补充未说完的话：
“小姐也会先您一步告知二爷的。”
沈沐泽的表情明显看着就是不相信。
管家裴叔也不能把证据甩给他，只能沉声提醒：
“六少爷，您知道。”
“小姐和二爷的关系......”
“和你们其他几位少爷都是不同的。”
他们从认识开始就是一起长大。
不是亲兄妹，却彼此太过于熟知了解。
哪怕已经猜测到对方做的是错事，他们也只会一味地纵容对方随心所欲。
如果要管家裴叔来形容两人的关系，那大概就是......
“他们向来是互不可缺的。”
“也是......”
“彼此之间容不下任何秘密的。”
—
沈沐泽沉默了一会儿。
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眼神落在了旁侧接受着暴雨洗礼的窗户上。
淋淋洒洒遍布着雨滴的玻璃上映出他沉重的眉眼。
在他静默的间隙，沈知寒刚刚好结束和沈墨书的对话，穿过长廊，缓步向着裴叔的方向走来。
管家裴叔注意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打算开口。
却被沈知寒一个动作叫了停。
直到男人的气息已经压得很近了，沈沐泽才像是终于从某种思绪中抽身出来，忽地低笑了声。
再开口的语气带了点慵懒又漫不经心的讽刺：
“那二哥应该也知道，她刚才有夸过我让她很......”
最后的两个字在他口中转了一圈，欲言又止，最后化为只有他知晓的窃笑，轻轻摇头：“抱歉，我忘了。”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否认自己：
“今晚闹得太欢，她刚刚累得直接睡过去了。”
“就算有多余的时间告诉二哥，应该......”
沈沐泽大胆地猜测着：“也只有匆匆无指向性的一两句话吧？”
沈家个个都是人精。
完美的猜测让裴叔瞬间就感知到了对面沈知寒的低气压，立刻垂下了头恭敬站直。
偏偏对方给他的眼神还不许他多说一个字。
他只能祈祷六少爷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劲能有意识地稍稍收敛一点。
然而沈沐泽不但没有收敛，甚至还语气更为愉悦起来，满是真不怕死般的嘲讽：
“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什么？”
他自问自答：“除了会让收信人彻夜难眠之外，什么都说不清楚吧？”
“所以......”
沈沐泽拉成了尾音，打了个困倦的哈欠，补充：“就算是再亲近的关系，对于这种破格的尝试，这种只有我和她才清楚的秘密，二哥要打算从哪里知道呢？”
虽然沈知寒的目光没有落在管家裴叔身上，但现在的他无异于正处于风暴的核心地带，周遭气压低得骇人。
生怕沈知寒一个怒火没收住就直接派人去处理了沈沐泽，管家裴叔硬着头皮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沉着眸子的沈知寒。
却不料。
电话里的沈沐泽像是早就知道对方的到来。
连开口的对话都如此通顺：
“二哥，你说。”
男人语调上扬，带着笑意：
“她真的会告诉掌控欲比任何人都强的你，她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的这件事么？”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都静了一瞬。
廊灯微晃，风声撞上窗沿，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声。
迎着沈知寒倏地沉下来的眼神，沈沐泽摊了摊手，无意间再次露出脖颈上刺目的红痕，语气笃定：
“二哥。”
“她不是你圈养的金丝雀。”
“你不得不承认，就算她表现得与你再亲近......”
“她真正的心思，也只有她自己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