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au 亡夫回忆录7-《盗墓:我真不是海王》

  年轻夫夫,新婚燕尔,当然是蜜里调油一般,虽说白日里一个沉静寡言,一个骄矜冷傲,很少当着旁人的面有亲近之举,相处起来更多的是相敬如宾。

  可是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别说在房里守夜,就是在门外守夜的都面红耳赤。

  没过几天,家主就吩咐夜间不用人在左近守着了,只第二天再过来就好。

  所以,其实不止裴娘子,整个正院的丫鬟小厮们都没有守夜的活计。

  即便是前几日,廖星火也没让人守夜。

  比起总是有人忧心可怜地守着自己,他更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如今却是情况不同,他无法自理了,哪怕是几步路都因为看不到而走得歪歪斜斜,一个不小心就要跌倒,如此一来,身边哪里缺得了人呢……

  裴娘子越发觉得老天不公,这世上大奸大恶的人那么多,偏偏让他们家屡生变故,实在是让人恨不得骂这贼老天不长眼,看不得人幸福美满。

  望着夫人睡梦中也不太安稳的睡颜,裴娘子一时之间心中真是千回百转,无法细表。

  她守了一个多时辰,因外头还有其他事,便让正院的大丫鬟进来守着。

  但裴娘子刚刚离开,就有不速之客来了。

  张海楼一身素色披风,挥手示意大丫鬟碧云出去。

  碧云脸色非常精彩,看看帐内熟睡的夫人,再看看一派自然神色的张海楼,嘴唇抖了抖,拼命低下头,却不愿出去。

  张海楼啧了一声,索性撩开披风一摆,叫碧云瞧见他披风之下的衣裳。

  碧云瞧见了,却还是不知道张海楼什么意思。

  张海楼真没见过如此愚钝之人,索性直言了。

  “这是家主的衣裳,我穿来一用,叫夫人睡得更安稳些。”张海楼声音很低,“至于旁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其他事情。”

  他又不是什么脑子里只有下流事的下流人,以后日子长着呢,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那些事情?

  碧云还是很纠结,主要是,她觉得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连家主都会哄夫人说一会儿就好了,实际上还不是闹了夫人半宿……更何况一向狂悖的张海楼。

  张海楼失了耐心,索性直接点了碧云的穴位,将人丢去外间了。

  他重新回到内间,丢下身上披风。

  里面穿的衣裳,是他去张海客那里偷来的。

  哼,张海客不会真以为他信了他那些搪塞之词了吧?

  ·

  汤药里有安神的药材,廖星火因此而昏昏欲睡,真正睡着之后却算不上安稳。

  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即便睡着了,梦里也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张启灵背对着他走远的身影,任他怎样呼喊也不回头。

  一会儿又变成了失去光明前,眉宇紧皱着向他走过来的张海侠,他其实和张海侠没什么交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几年前,他让人给风雪中的张海侠送去大氅了。

  一会儿则出现了灵堂前,张海楼自然随意地拿走他吃剩的素面,连筷子也没换,森百牙齿咬在象牙筷上,男人想要吞入口中的似乎不止是素面。

  一会儿还有各种时候的张海客,用着温和的语气说着话,可廖星火看过去的时候,张海客的眼眸里似乎没那么恭顺,看着他的时候,几乎有些不怀好意了。

  愈发胡思乱想,梦境就愈发混乱。

  混乱之中,廖星火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张启灵身上的味道。

  似是雨后的树林,树林里有清冽的泉水,还有泛着冷香的树木味道,安静又悠远,像是三伏天里的甘凉井水,说不出来的味道,旁人甚至都闻不到,但是廖星火非常熟悉。

  他已经许久没有闻到张启灵的味道了。

  原本是可以将他的衣裳胡乱堆在床榻上的,但是张启灵的死讯传来之后,他的衣裳都被烧掉了,廖星火就再没闻到过了。

  如今这味道忽然闯入他的鼻腔,竟叫人觉得恍如隔世。

  汤药影响,加之眼盲,廖星火不知道自己到底醒了没有,但无论他醒了还是仍在梦中,都不影响他伸手去攥住近在咫尺的衣料。

  “……张启灵。”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是呓语。

  张启灵没有说话,却展臂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手臂甚至有些太紧了,紧得他呼吸略微不畅,却更加安心。

  廖星火整个人都安稳了下来,卧在张启灵的臂弯之中,再度沉沉睡去。

  他睡着的时候,手指紧紧地攥着张启灵的衣襟,不愿松开。

  ·

  次日醒来,廖星火神清气爽之余,有点怅然若失。

  “碧云,你昨晚守夜的时候……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他试探地问碧云。

  碧云昨天先是被点了穴,在外面站了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能动弹了,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室,却看到朦胧帐内的人影,哪里再敢进来。

  不仅不敢进来,还得防着其他人进来。

  大约是她已经胡思乱想了一宿,今日被夫人询问了,居然能镇定地回答:“听到看到……没有啊。”

  廖星火“哦”了一声,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张启灵那个死鬼又回来了。

  他看不到东西,连吃饭都不方便,只能让人一勺一勺地喂,自己也很别扭,却吃得很认真,没有弄脏衣服。

  只是忙过了生疏而繁琐的清晨,他还是要去灵堂前的。

  张家是本地名门望族,家主离世,按例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才会下葬。

  这七七四十九日里,法事不停,亲眷守灵自然也不停。

  加上张启灵父母已不在世,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更没有择选继承人,真正能跪在最前头为他守灵的只有廖星火自己了。

  碧云和裴娘子也劝不住廖星火,只好将他带到灵前。

  廖星火看不到,却能熟练跪坐下来,手往前一伸就摸到了叠元宝的黄纸。

  叠金元宝的族人多了去了,但廖星火忧心他们不够诚心,万一烧到下头,阴曹地府不认,张启灵没有银子用该怎么办?

  所以他就多叠一些,多烧一些,这样才安心。

  一边烧,一边在心里偷偷骂张启灵。

  说好的会陪他到满头华发呢?真是个不守信用的人……

  廖星火已经不哭了,只是难受而已。

  而这种难受大概是梅雨季里总也晒不干的衣裳,穿在身上潮不潮湿的,只有自己知道。

  到了中午,廖星火就在东侧房里用饭。

  相较于早晨,碧云这次动作更加仔细妥帖了,廖星火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在用手夹菜盛米一样,更加舒坦了。

  眉宇间的轻微褶皱不由也松缓了一些。

  殊不知碧云哪里在喂饭,而是坐立不安地站在一旁。

  真正坐在他旁边,一勺菜一勺饭地仔细照顾他的是本该忙成陀螺的张海客。

  不止如此,廖星火吃了七分饱,不愿在吃之后,张海客盯着勺子看了一会儿,直接将余下的小半碗胭脂米端在自己手里,一副该他用饭的架势,还不忘用眼神示意碧云扶着夫人出去散步。

  碧云:“……”

  她是真有点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