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三个愿望是一样的-《一点萤》

  顾霜辰安静地听郁江离说完,在郁江离看向他时,适时翻了个傲娇的白眼:“难怪在会所里问人家男公关会不会跳舞呢?敢情,也是刻舟求剑!”

  “我也就是想起来了嘛!毕竟,在你之前,我只看过那一次真人跳舞。太震撼了!”

  “所以,你就喜欢人家了?”顾霜辰双手插进衣兜,斜眼睨着郁江离。

  “我那时候才十岁,哪里知道什么叫喜欢?不过,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哦。把你一个人扔在下雨的夜里,他还是很好很好的人,好人这么好当的?那我能当慈善家了!”

  “你不要总说人家嘛!他已经……”想起他不能说话,郁江离不禁心中酸涩,“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也许装的呢!一上车就会说话了。”

  “顾霜辰!”郁江离抬起一双圆圆的眼睛,愤怒又无奈地瞪着他。

  顾霜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支吾着低下了头:“我就是……”

  郁江离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扎进他怀里:“我知道你可能不高兴。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段时间总想起他。我没有喜欢他,我只喜欢你。顾霜辰,我是在见过你之后,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

  如同上次的表白一样,这次说到自己喜欢他,郁江离的喉间像哽了一块石头,呼吸和声音都在颤抖。

  只是她还不敢告诉顾霜辰,自己是在见过他的照片之后就隐隐有了喜欢的冲动。她怕顾霜辰嫌她轻浮。

  所幸,顾霜辰没再追问。

  他将她抱得很紧,淡淡的发香混着北方特有的凛冽寒气,轻轻扑进口鼻。

  郁江离背后一紧,察觉他的呼吸沉重了许多。

  “顾霜辰……”

  顾霜辰却没有立刻回应。片刻之后,他缓缓问道:“你许了什么愿,可以告诉我吗?”

  郁江离徘徊少许,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愿望若能实现,想必早已实现。若不能,怕是永远都不能了。

  “我就是许愿希望他能发出声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第二个呢?”

  郁江离在伏在暖热的怀里,嘿嘿笑了一声,娇憨非常:“三个愿望是一样的呀!”

  顾霜辰没再说话,只是手臂收得更紧,郁江离怕顾霜辰不开心,赶紧补充道:“顾霜辰,我喜欢的人,是你……”

  说着,她想抬起头,却被人一手扣住后脑,死死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粗针粗线织就的围巾,已经闷得郁江离喘不过气,她刚要挣扎,就听见顾霜辰低沉沉说了一句:“我知道。”

  银行关门之前,他们去柜台取了八万现金,清点之后,用报纸包好,装进帆布包。

  这是郁江离第一次向他要钱,一张口就是八万。

  细想起来,事情过去不到四个月,他还记得,上次听到八万这个数字,是什么时候。

  顾霜辰发动车子,犹豫着要不要问她,郁江离坐在副驾,主动开口:“当初去崇光路中学上班,我父母花了八万买来一次面试的机会。”

  “这八万,学校未必知道。”

  宁大的研究生,郑晏清亲传弟子,学术界新秀,去崇光路中学面试,还要花钱找关系,校长知道了,都得把嘴里的枸杞水吐出来。

  江荀打来电话时,他们已经到了国道。

  导航指示了一条宽敞的乡道,但郁江离不让走,那条乡道路过嶙峋村,路上横着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杨树。

  顾霜辰不禁皱起了眉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是这意思吗?”

  “不是。好像是附近有人家生了孩子,嫌吵,就不让过了。”

  “乡道上没有监控?”

  “可能那一段没有吧!我也不懂。”

  按照郁江离指的路掉头时,顾霜辰在倒车镜里看到一家五金店,在国道下挤挤挨挨的一丛店铺中,外面戳着一排闪着寒光的铁锹。

  他将车开下国道,停在路边,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把锯子。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家的太子,比我还矜贵?”

  “你干什么?”郁江离无奈地看着他把锯子扔进后备箱,心知自己阻止不了。

  速生杨的木质并不坚实,四十分钟,被分成三段,顺在路边,前后用破烂的砖头和泥土固定,成了供人休息的座椅。

  郁江离坐在上面拍了几张照片。

  顾霜辰也没想过,第一次给小女友拍照,竟是这么意想不到的地方。

  黑色的越野很宽很高,经嶙峋村村边,直奔李家庄村口。

  郁江离只许他开到这里。自己拿了钱,背上从饭店打包的饭菜,不一会儿,单薄的身影融进了苍茫的暮色之中。

  顾霜辰靠着车,点了支烟,看着郁江离拐进家门,才驱车回了怀明县的酒店。

  酒店是来之前就订好的,但是郁江离不愿意,他也不想勉强。

  郁江离回到家,自然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媒人谢秋翠已经把她在广场和别的男人跑了的事情告诉了郁芳,并在电话里唏嘘一番,这样的姑娘真是少见哪……

  郁芳被谢秋翠下了面子,自然攒了一肚子闷气。

  江庆中也没想到,一向顺从的大女儿竟然能干出和人私奔这样的事情。要是儿子,他一定打断他的腿。

  “你想怎样就怎样,以后你的事情不要和我们说。”江庆中端起酒盅,呷了一口,夹了一筷子菜填进嘴里,全程没有看郁江离一眼。

  郁芳炒好菜,吨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嫌恶地翻了几次白眼。

  虽然心里难受,但想想,自己这些年,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也就无所谓了。

  她吸了一口气,将报纸裹着的现金拿了出来:“爸,妈,这是你们送出去的八万块钱。我把工作辞了,这钱理应还给你们。”

  “你哪来的钱?”郁芳晃了晃手中的锅铲,油烟混着唾沫星子,像刀子一样飞到郁江离的脸上:“那个男人给的?你…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我借的,以后会还。”

  “你还?你连工作都没有,你怎么还?”

  母女俩争执着,江庆中一掌拍在桌子上:“行了!”

  郁江离被突如其来的嘶吼吓了一跳。

  江庆中头也没抬,眼前这个女儿,他一眼也不想多看:“我们把你养大,供你上学,是为了让你有出息,做个正正当当的人。我们不图你回报我们,这些钱你拿走。不干不净,我们也要不起。”

  说完,大手一挥,将一摞纸币扫下桌面。

  厨房油烟很重,房门大开,一阵夜风吹来,红色的纸币瞬间散落。

  郁江离几乎跪在地上,一张张捡起。

  纸币落在父亲脚边,她爬到桌下,从潮湿的泥土中把钱拿了起来。

  江荀出村给父亲买烟,回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干嘛呢!”江荀没好气地质问,眼神冷冽地扫过郁芳和江庆中。

  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一回来,这个家就非得鸡飞狗跳!

  小时候嫌姐姐穿了裙子,长大后嫌姐姐没有在中学申请跳级,现在,嫌姐姐没有和他们看中的男人交往……

  郁芳端着新出锅的菜,斜了江荀一眼:“没你的事儿。”

  江荀没再说话,拉起郁江离回了卧室。

  家里只有两间卧室,她和姐姐,一直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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