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逃兵 、-《一点萤》

  刚到楼梯口,便看到尹柔提着裙摆拾级而上。

  郁江离抬头去看顾霜辰,只见顾霜辰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微微凝滞。

  “霜辰。”

  尹柔察觉到眼前淡淡的阴影,抬头,露出一个明媚大方的微笑。一头柔顺的黑发高高盘起,雪白的天鹅颈上戴着一条亮闪闪的钻石项链。笔直的肩膀下,漂亮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郁江离的脖子也是修长雪白,但在尹柔面前,立刻相形见绌,就像遇到了照妖镜一般。

  尹柔又上了两层台阶,停在顾霜辰面前:“阿离也在,正好,浩宇和秋露都来了,就等着你呢!阿离,一起!”

  说着,尹柔招了招手,似乎真的很欢迎她。

  郁江离察觉到顾霜辰的犹豫,立刻笑了笑,“不了,你们去吧!”

  尹柔说的那两个名字,郁江离从来没听过,那是顾霜辰的过去,她无论如何也参与不了的过去。

  “阿离,”顾霜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先去吃点东西,我去去就回。”

  “没关系,你去忙。”

  顾霜辰顿了一下,还是跟着尹柔下了楼。

  尹柔穿了一件淡紫色柔纱千层礼裙,柔软的裙摆堪堪及地,下了楼梯,向偏厅方向转弯时,回头看了顾霜辰一眼。

  郁江离扶着栏杆,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青白。

  她看不到顾霜辰的表情,但是她看到了尹柔回头,和顾霜辰有说有笑。

  如果顾霜辰冷眉冷眼,她不会笑得那样真切,自然。

  她快乐得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郁江离仿佛看到了顾霜辰微微扬起的嘴角。

  顾霜辰的脚步也轻快得很啊……

  郁江离暗自叹了口气,一边笑自己疑神疑鬼,一边又忍不住疑神疑鬼。

  “不甘心就追上去。”

  突来的声音吓得郁江离浑身一颤,脚下高跟鞋周转不及时,身子失去重心,肋骨磕到了栏杆上,四肢都感到一阵闷痛。

  吴俊池从三楼下来,正好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顾霜辰和尹柔,一前一后朝偏厅走去。

  郁江离不想同他有任何交集,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转身欲走。

  “唉!逃兵。”

  吴俊池叹息,鼻孔里呼出一丝哂笑。

  郁江离回头瞪他,最终在他鄙视的眼光中当了逃兵。

  那又怎样?她从一开始就是逃兵。只是半路被顾霜辰抓住了而已。

  这样想着,心里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

  才迈下几步,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陌生,低沉,甚至有些恐怖。

  郁江离仿佛在刹那间经历了一场泥石流,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停滞。她抬头,看到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在吴俊池面前,神情倨傲冷漠。

  吴俊池低着头,但笔挺的脊梁却僵硬得像建筑工地的钢筋。

  “你在和谁说话?”男人虽然比吴俊池矮了半头,却气势十足。

  郁江离还没见过吴俊池在谁面前这样恭敬。

  “和一个朋友。”

  男人朝郁江离瞥了一眼,目光森冷,郁江离不敢停留,飞快地下了楼。

  身后传来一个扎耳的女声:“爸,你再不管,我哥又要被狐狸精害惨了!”

  吴月初。这是吴月初的声音。

  郁江离顾不得心底的害怕,抬起头,直直望了上去,果然,吴月初正搂着男人的胳膊撒娇。

  那个男人,是吴澈。

  郁江离快步走到饮料区,服务员立刻倒了一杯热茶,郁江离捧着茶杯,十指冰凉。

  男人森冷的目光仿佛一直跟在背后,不论转了几道弯,隔了几层人墙,都隔不断,甩不掉。

  “呐,吃。”一盘巧克力赫然出现在眼前。

  章文静抿嘴一笑,拿纸擦了擦嘴角,“你最喜欢的比利时黑巧。”

  看到章文静,郁江离才觉得身上暖了一些。拿起水晶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里。醇香浓厚。

  “好苦。”郁江离放下叉子,喝了一口茶。茶也是苦的。

  “噫,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心里苦吗?要不要回来和我一起读博?”

  “倒也不……”

  “是”字还没说出来,人群里忽然爆出一片小规模躁动。

  一行人步履匆匆,从偏厅走出,穿过人群,往后堂去了。

  来的路上,顾霜辰介绍过,生活起居都在后堂。只是顾荒容舍不得绿谷巷,不肯搬过来,后堂便一直空着,但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他在车上逗她,“今晚,我们睡在这里怎么样?这里隔音效果极好。”

  她扭头看向窗外,不理他。

  他继续说:“这里的床也很软,你一定喜欢。”

  她红了脸颊,动手打他。

  他一边躲,一边大喊:“谋杀亲夫啦!”

  而现在,他正护着另一个人女人,匆匆赶往后堂。

  他的西装外套,紧紧披在尹柔身上,黑色的西服,将淡紫色的礼裙紧紧护住,像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紧紧护住自己娇小的妻子。

  淡紫色裙摆轻轻曳过地面,众人围观赞叹,亦有惋惜之声:“当年,要不是顾老爷子棒打鸳鸯……”

  顾霜辰说,当年是自己主动提出分手,原来,都是谎话。

  郁江离感觉自己像个不长眼的小三,偏要跑到正室面前自取其辱。可她,握着青简百分之九十的股份,想走,也得先把股份还回去。

  “阿离……”章文静担忧地看着她,顾霜辰这花花公子的名声,还真是一点水分都不掺。

  自她一进入宁大读研,就听说了这位风流师哥,当时只觉得流言,难免有夸大的成分,如今看来,这妥妥的白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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