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危险-《一点萤》

  郁江离再次被母亲推醒,是凌晨三点。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门缝里捣鼓。

  郁江离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束窄小的光打向窗户。

  窗扇紧闭,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

  幸好她路过超市买日用品的时候,看到了水果刀。当时也没多想,就买了。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水果刀,蹑手蹑脚去了门口。郁芳吓得不敢出声,下意识拉住她,让她不要过去。

  她低声安慰:“没事,我不出去。你别出声就好。”

  走到门口,只见一根极细的铁丝已经从门缝穿进来,在那根金属插销上来回磨蹭,想从外面把插销打开。

  郁江离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插销被拨开,这些桌子水盆根本顶不住。

  她双腿发软,手指冰凉。只有脑子还在勉强搜索着自救的办法。

  报警是她最强烈的念头。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而警察出警也需要一定时间。等警察来了,这里早没人影了。

  老板更不可能承认他这里有贼。

  甚至还能反咬一口,说她报假警,想讹钱。

  千钧一发,她忽然灵光一闪。

  她极轻极轻地调整嗓子,水果刀粗暴地砍在那根细铁丝上。

  “滚!再特么撬,老子捅了你!”

  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低沉的男声,郁芳吓得一激灵。

  但她很快发现,这个声音是女儿发出的。惊喜和害怕几乎同时涌上大脑。还好反应快,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才没有叫出声。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郁江离又在门口蹲了一会儿,门外再没传来任何动静,她才回到床上。

  郁芳回过神来,非让郁江离给周成打电话。

  郁江离不愿:“给人家打什么电话?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跟他说一声吗?”

  “我不。没那个必要!”

  “什么叫没那个必要!你们以后是一家人,他保护你是应该的!”

  郁江离不肯。郁芳拿过她的手机:“你不打,我打。”

  郁江离的锁屏密码一直是自己和妹妹的生日,郁芳知道。

  她翻出了周成的号码拨过去,两声之后,被对方挂断。

  “唉!是我太冲动。这个时候,人家谁不睡觉呢!”郁芳自责一番,悻悻躺下。

  经过一番折腾,郁江离再也睡不着。

  郁芳临睡前,怕女儿因为周成不接电话而伤心,安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也许明天,就等不及要问你了,你怎么半夜打电话?出什么事了?肯定的!”

  郁江离不想说话。她从小就知道,不想失望,就不要抱有任何希望。

  不一会儿,郁芳睡着了,郁江离却眼睁睁看着房顶,睡意全无。

  她静静躺在床上,一遍遍想着那件事。

  那一年,她七岁。

  爸爸妈妈都喜欢打麻将,经常一打就是一夜。尤其到了冬天,没有农活,爸爸妈妈只有做饭吃饭会回家,其他时候就郁江离和她那不到三岁的妹妹。

  她可以给妹妹喂饭,洗碗,哄妹妹睡觉。因此,爸妈每次出去都特别放心。

  一天夜里,寒风呼啸。家里那破旧的铁门被吹得叮当作响,她躺在床边,守着妹妹。那天停电,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蜡烛。

  突然,屋里闯进来一个男人。郁江离立刻从床上坐起。

  男人四五十岁,是她远方的一位伯伯。

  男人走进来,问:“你爹呢?”

  “去打牌了!”

  “你娘呢?”

  “都去了!”

  “呵呵,就你俩?”

  男人说着话就坐在了郁江离的身边。

  郁江离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她本能地想跑,却被那男人一把抱住了腰。

  男人伸着嘴,在她的身上一阵乱蹭,她被吓得大喊大叫,慌乱地去推。

  男人呵呵一笑:“别叫!一会儿你就开心了!”

  烛光昏暗摇摆,男人的脸上泛着令人恶心的光。

  她攒了全身的力气,一拳打在男人的腹部,男人疼得松了手。

  郁江离趁机跑到屋外,打开铁门,想要跑去奶奶家。

  那一夜的寒风像刀子一样,一道道割着她细嫩的脸皮。

  她猛然想起了妹妹。

  不到三岁的江荀还在睡着。

  她举着铁锹,冲进屋里。

  男人正要向妹妹动手,郁江离一锹铲在他的后脑。

  男人猝不及防,疼得惨叫,随后像一头饿狼般扑了过来。

  郁江离害怕极了,却一步也不敢退让,眼里噙着泪,跟男人打起来。

  一时间,杯子椅子噼噼啪啪都朝郁江离砸了过来,桌上的蜡烛摔在地上,灭掉了,唯一的光源没有了。

  屋子里黑得可怕!她不知被什么砸到,只觉得脑袋生疼,疼得要死!

  可她根本没时间理会,举着铁锹使劲拍在男人身上。

  男人挨了好几下,耳朵差点被铲下来,心知今天是讨不到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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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江荀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缩在墙角哇哇大哭。

  男人伸手挡了一下,趁郁江离分神跑了出去,一溜烟消失在黑夜里。

  郁江离扔下铁锹,赶紧去抱妹妹。

  江荀一个劲地哭,哭到后来差点背过气去。不知是碰到了还是吓到了。

  郁江离在那一刻恨透了自己。

  也许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也不至于让妹妹吓成这样!

  她一手抱着妹妹,一手在床头胡乱翻找着。找了好久,忽然想起,家里唯一的手电,被爸爸妈妈拿着去打麻将了。

  她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棉袄,将棉袄裹在妹妹的身上,抱起来去找爸爸妈妈。

  爸妈打麻将说不定在谁家。郁江离摸着黑,迎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冻实了的泥路上,找了三家,才终于找到了爸妈。

  一间小小黑黑的屋子,坐着站着的,少说也有十几号人。

  方桌的四个角上各点着一个白色蜡烛。

  妈妈坐在正北,满脸喜庆。爸爸端着热水,站在妈妈身边……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不干净的人。

  江庆中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就忍不住责怪她:“反正他都走了,你就带着妹妹在家里呗!非得出去丢什么人!”

  母亲也总是连连叹气,不愿拿正眼瞧她。

  只是从那以后,不论多热的天,她都必须穿长袖长裤,母亲瞪着眼睛教育她:“都出过一次事儿了,还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转眼,天亮了。郁江离睁开眼睛时,眼角还微微有些湿。

  看了看表,才六点十分。她起身上了趟厕所,出来后顺便洗了个脸。

  刚好,郁芳也醒了。

  母女俩收拾好行李,找到老板退了房。直到到了早餐店,郁江离的袖子里还一直藏着那把水果刀。

  郁江离买了五份早点,把郁芳送去医院,让郁芳先在医院将就一天,等她下班再带她去找酒店。

  安顿好郁芳,又跟周老太太说了几句话。

  “你买这么多干嘛?周成、周莹早回家了!”

  “没事,我看这一份也没多少,你们谁吃不饱,就多吃点儿,我得赶紧走了,要不然堵车。缺什么就让我妈告诉我,我晚上带过来。”

  “好好好!”

  周老太太笑着应着,目送郁江离走出病房,转头跟郁芳和赵小红就一顿猛夸,夸得郁芳都不好意思了。

  周老太太看郁江离是越看越顺眼,周成的态度却模棱两可。

  她也搞不懂自己这个孙子了。

  中午,周成抽时间过来了一趟,见郁芳在,简单打了招呼,没提昨晚电话的事,也没问起郁江离。

  郁芳心里有点失落,但转念一想,男人嘛,都这样,心里装着,嘴上却不愿意说。

  这样一想,她越发觉得周成老实敦厚,不来虚的,是值得女儿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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