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准哭-《小宫女过分可爱,暴君夜夜难眠》

  姜末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回应。

  很快,陛下将她松开,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折子找完了?”

  姜末:……?

  情绪变化来得太快,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陛下。

  萧琚:“在去夏宫前还未找完,孤就将你一人留在庆元殿。”说完,人已走到书桌前,批阅桌案上堆起的奏折。

  独留姜末一人在原地凌乱。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陛下明明——

  都那样……

  打住!

  不对!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姜末从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件最重要的事,快步走到书桌前,“陛下您已经毒发了,现在应该回后偏殿去休息才是!”

  帝王全然没了刚才罕见的温柔。

  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冷冷道:“聒噪。毒发也有深浅,再吵就退下。”

  姜末:“……啊?”

  帝王抬眸,视线阴沉扫来。

  “敢质疑孤?”

  姜末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连连摇头,在掌心触碰到嘴唇时,视线触碰到陛下的唇时,她的脸轰地一下滚烫,又怕被陛下察觉,拔腿就往书架前躲。

  手中胡乱拽下一本奏折,低头佯装认真看起来。

  眼睛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刚才触碰到她唇的,应该是陛下的手…吧……

  那个拥抱、陛下的那一句话,应该都是陛下的温柔。陛下才将后宫大权交给卫妃娘娘,陛下待卫妃娘娘也那么温柔,怎会对她……

  她不该贪心。

  更不该继续胡思乱想。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她应当封存在心底,同那一夜陛下抱着她穿过雨幕一同,死死地藏在心底,不要去想。

  直到——

  宫变过后。

  直到她成功保护陛下,直到她离开宫廷后。

  萧琚听着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呼吸声从急促紊乱变得平稳,勾唇淡淡一笑。

  当真是好骗的小宫女。

  念头才过,运笔落字的手腕忽然疼到痉挛,用另一只手扣住手腕,面无表情地忍着,后背的冷汗已将里衣打湿。

  痉挛过后,他继续批阅折子。

  将一切掩藏得完美无瑕。

  对他而言,疼痛只是身体上的煎熬。

  更折磨人心的源源不断的嗜血与欲望,在今晚过后,他更该克制欲望,克制着不去触碰她——

  她该像真正的茉莉一般,生长在阳光下。

  而不是被他这样阴鸷、双手沾满鲜血之人拖入地狱,等着死亡的宣判。

  但也是因欲望——

  至少在死亡到来前,让他自私、短暂地将她囚禁在身边。

  但谎言总会有戳破的时候。

  真相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萧琚早早批完当日的折子回后偏殿休息。

  姜末在得知陛下的毒发有深有浅时,默认陛下今晚毒发肯定是轻的那种,否则怎能坚持坐着批那么久的折子?

  而且……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姜末需要冷静。

  她收拾好书房回去。

  才走上回廊,一道黑影猝不及防地砸落在她面前。

  今晚已经刺客吓坏的姜末牢记陛下的教诲,张口就要尖叫,紧接着黑影欺身上前,一只手牢牢捂住她的嘴巴,“姜姑娘别叫,是我!”

  是…铁甲卫?

  姜末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自己已经冷静下来。

  铁甲卫松开手。

  “是有什么事么?”

  铁甲卫后退半步,与她保持适当距离,死气沉沉的声音从铁面下传来:“陛下毒发尚未缓解,姑娘为何要走。”

  姜末愣住。

  “陛下、陛下说,毒发有深有浅,这次陛下并不要紧——”

  到唇边的话语僵住。

  不对。

  陛下没说过他这次的毒发不要紧,是她擅自凭借陛下的反应,看陛下能若无其事地批奏折,所以才认为陛下不要紧!

  “陛下现在怎样了?”

  姜末用力抓住铁甲卫的胳膊。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若不是紧急情况下,铁甲卫不会主动接触她!现在铁甲卫来拦她,肯定是陛下出事了!

  铁甲卫:“陛下一进后偏殿就将里面的铁甲卫赶出来了,不准我等靠近。”

  话音落下的瞬间,铁甲卫眼前的小宫女转身就跑。

  向着后偏殿拼命跑回去。

  姜末气喘吁吁地停在后偏殿门后,却发现根本推不开门,是从里面拴住。她看向抱着剑鞘、沉默站在门口的另一铁甲卫,“我要进去见陛下,请帮忙把门撞开!”

  铁甲卫如无情雕塑,根本不理会她。

  姜末急得跺脚,咬了咬牙,用自己的肩膀狠狠去!

  沉重的门纹丝不动。

  “陛——”

  “让开。”

  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末回头看去,刚才赶去拦的铁甲卫不知何时出现,她心中的大喜,连忙避开。

  紧闭的后偏殿门被一脚踹开——

  姜末从地上爬起来,说了声“谢谢”,义无反顾地冲入一片漆黑的后偏殿中。

  铁甲卫收回腿,将被踹开的门合拢。

  身边响起并无太多情绪的声音:“主人不在,我们只听陛下吩咐,你擅自行事,会被罚。”

  他重新在门口站好,抱着剑鞘,身姿笔直。

  眼神死气沉沉地盯着夜空上的一轮皓月。

  “任凭处罚。”

  *

  姜末在擅自闯入后偏殿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被陛下训斥的准备。

  明明今晚才答应陛下不再莽撞行事。

  这才过了多久,她又要惹陛下生气了。

  可在她明知自己能缓解陛下毒发时的痛苦,她做不到坐视不理,安心地回去休息。

  至少……

  让她守着。

  在最糟糕的情况出现前,她能救回陛下。

  这便是她重生的意义。

  眼睛在黑暗中对光线敏感,她循着夜明珠微弱的光,气喘吁吁地跑到长榻前,蹲下身,看见陛下岣嵝着背侧躺,双手紧抓着身下的垫子,呼吸粗重痛苦。

  后偏殿里放置着两座冰山。

  凉气四溢。

  姜末在榻边,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陛下身上散出来热意,看见因疼痛冷汗不断渗出,将贴身的里衣打湿。

  今日在书房中,果真陛下在伪装。

  为什么要坚持这么久…?

  “陛下——”

  她抽出帕子,伸手想要擦拭额上的冷汗,手才靠近,就被暴君用力扣住,制止她触碰自己,紧闭的眼睑掀开,露出一双殷红嗜血的眼,阴诡可怖:“是谁,让你来的。”

  又这样——

  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说的话都白说了?!

  “是奴婢自己想来的,”她闭口不提铁甲卫,为了让自己理直气壮些,故意说:“您平日恨不得批奏折到三更天,今日一反常态早早休息,是您自己漏洞百出——”

  攥着的手被用力甩开。

  暴君厉声呵斥:“出去!”

  因隐忍痛苦,额间、脖颈间青筋暴起。

  “不要!”她一改在书房中卑微到尘埃的语气,倔强反驳:“奴婢不走!”哪怕她虚张声势,可她不善骗人,说完后嘴唇紧紧抿着,眼睛里滚着眼泪,大有一副陛下赶她走便要绝望落泪。

  清冷的夜明珠光辉下。

  她像极了一株弱小的茉莉花,纤细的花杆,能开出洁絮的花,在暴风雨中也用力地绽放。

  让人如何能弃之不顾。

  “…不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