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提纳里的质疑(第一人称)-《钟离先生,我们不能摸鱼了》

  林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风停止了流动,虫鸣也销声匿迹,只剩下仪器发出的、代表生命维持的规律而微弱的“嘀嗒”声,以及众人压抑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在场所有人目光聚焦在那位躺在防水布上的年轻巡林员身上。

  我掌心持续流出的能量,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仪器屏幕上的数字已经稳定。

  “那个,吕人小姐是吧。”记录员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请问……您可以结束治疗了吗?”他似乎认为危机已经暂时解除。

  我缓缓睁开眼,没有立刻松开手,维持着能量的稳定输出。

  “不行……我的治愈不能解毒,只能支撑这个人生命,必须等到血清生效为止。” 在我的感知中,那场体内的惨烈战争并未结束。

  代表毒素的阴冷黑色能量虽然被压制、分割,不再疯狂扩张,但依旧如同顽固的礁石,盘踞在骨髓深处和脏器边缘,未被真正中和。

  “好像血清已经生效了,我需要保持这样的持续治愈。” 我补充道,能感觉血清的微弱淡绿色能量,正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蚕食着黑色的“礁石”,但速度极其缓慢。

  没有我持续的生命能量支撑,这脆弱的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

  我好像知道血清的作用原理,并非通过知识,而是毕竟能感知到其在体内的动作。

  那是一种以一种意会的方式理解的运作机制。

  就在这时,提纳里忽然覆住我的手背,收紧了一下。

  在这种氛围下我也不可能觉得暧昧什么的。

  这显然是他要给我什么提示。

  他落在我脸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当前伤者身体状态,是五支血清与治愈术的效果吗?”

  他刻意强调了“五支血清”和“治愈术”的组合,然后强调了一下血清:“血清的效果是否比我们实际观察的效果更加显着呢?”

  从表面看,我的治愈能力效果比血清缓慢的生效与无力的抵抗强太多了吧。

  提纳里……是在帮我隐藏能力吗?

  他认为我的能力如果完全暴露,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觊觎?

  几乎没有犹豫,我立刻顺着他的引导,调整了自己的描述:“嗯,”我点点头:“似乎基本上是血清的效果,治愈术只做到了消肿和辅助。”

  “嗯,果然是这样。”提纳里仿佛得到了预期的答案,脸上的严肃稍稍化开。他转向记录员,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指令:“可以结束记录了。”

  随即又对其他人吩咐道:“先把伤者带回去,后续他由我来照顾。”

  他的安排既结束了现场的观察,也确保了伤者后续能得到最专业的照料。

  *

  昏迷的年轻巡林员被安置在提纳里家那间弥漫着草药清香的客房。

  柔软的床铺取代了冰冷的防水布,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依旧苍白但不再青灰的脸上。

  我坐在床边,继续使用治疗术帮助他。持续的能量输出让我感到些许疲惫,但感知中那淡绿色血清能量正逐渐占据上风,消耗这毒素。

  快到中午的时候,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提纳里过来问道:“怎么样?”

  他手中端着一杯温水,自然地递给我。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回答道:“血清基本上已经和体内的毒素抗衡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不需要我的治疗了。”

  残余的毒素已经不足以威胁生命核心,伤者自身的免疫系统和残留的血清效力应该能慢慢清除。

  “嗯,”提纳里点点头,对这个进展似乎并不意外:“柯莱去准备今天的午饭了,有什么忌口可以告诉我,我一会儿转告她。”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仿佛刚才林间的紧张气氛从未发生。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手中拿着一份观察日志,但并未立刻翻开。

  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份日志上。

  提纳里看出我的困惑,他是这么回答的:“工作上的记录工作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我的私人记录。”

  我点点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伤者平稳的呼吸声和提纳里偶尔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思考成熟,合上日志,转向我:“你知道这种血清的作用原理吗?”

  “……靠着一种感知能够知道一些。”我谦虚地回答。

  “嗯,”提纳里并不追问细节:“你能模仿这种原理,进一步治疗吗?”

  他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我其实……并不是专业的……”我有些迟疑。

  我不会搞出什么医疗事故吧?

  模仿血清原理?这听起来像是需要极其精密的生论派知识才能尝试的事情。

  我的感知再奇特,也代替不了系统的科学研究和临床验证。

  “我认为你可以做到。”提纳里的话确实给我极大的信心。

  那种的语气并非鼓励,而是陈述一个基于观察得出的结论,带着学者特有的笃定。

  可是拿人做实验我过意不去啊!

  这毕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小白鼠。万一模仿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似乎看穿了我的顾虑,提纳里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声音低沉而严肃:“其实丛林巨蝮蛇的毒液中主要是血循环毒素,但还有一种破坏力极强的神经毒素。神经毒素的治疗拖延的越久,对神经系统造成的损伤就越大,后遗症就越严重。”

  他看向伤者年轻的面庞,眼中带着一丝惋惜:“如果不试试的话,这位巡林员经历这场劫难之后,即使保住了性命,也可能出现严重的肢体麻木、运动障碍,甚至认知功能受损……估计就要因为身体原因隐退了吧。”

  他将残酷的现实摆在了我面前。仅仅保命是不够的,他的人生可能就此黯淡。

  “我知道了。”

  也就是说……保证生命的情况下,必须进行减少后遗症的治疗了吧。

  责任感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顾虑。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将全部精神沉入感知。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简单的维持生命,而是尝试“模仿”血清对抗神经毒素的原理。

  我仔细“回味”着血清能量如何抵抗毒素的过程,尝试将这份“意会”融入我的生命能量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只能做到治愈的元素力,不知为何在我的想象下,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成为了血清的助力,很快将体内的毒素消耗殆尽。

  “好像成功了……”我缓缓睁开眼。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伤者体内最后一丝毒素痕迹也消失了。

  “果然……”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反而是一种“猜想被证实”的了然。

  “请问,怎么了吗?”我被他凝重的表情弄得有些不安,轻声问道。

  难道还有什么问题我没发现?

  “你所使用的‘治愈术’,其实并不是治愈术。”提纳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他抬起那双翠绿的眼眸,问出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问题:“吕人小姐,请问你是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