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本尊杀穿三界,你亲我什么意思》

  好无趣。

  修史司史一职好无趣。

  写这些诏书,真像是遭了过路财神。

  羡轻鸢觉得日子过的真的好平淡。

  固疆六年,他初任司史。

  鸡鸣晨起,朝参遥遥才见一眼帝王,帝王年轻,偶尔读书会卡壳,便有他们这群司史答疑。

  参与国政?

  那是三品大员之上的贵人才能参与的。

  举国上下万中无一,可称人中龙凤的状元郎,到了京城,不过是朝班末尾,随之待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六品低阶小官。

  军财政务,是一个小小的司史能插嘴的?

  身为司史,就只能谈论文治礼仪,谈别的,那叫逾矩。

  站在众官身后旁听待命,想说不能说,想怼不能怼,人问才能答。

  羡轻鸢觉得,自己与皇帝身后随行的太监们没什么两样。

  都是随时侍奉的奴才。

  说一两句贴心话。

  把主子哄高兴了。

  就叫有本事。

  修史无趣,同僚口中的八卦也无趣。

  左右不过是京城里头的花边传闻。

  只围着笔墨纸砚太难有政绩了。

  半夜他都急的睡不着,想他如此聪慧,怎么能日日在这所谓‘储相地’的司史处磋磨,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掌实权在朝堂能说上话。

  他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

  他即兴作文几次叫皇帝颇合心意,还未被皇帝提拔,便自请外放。

  皇帝一瞧,这小子,刚想提拔你呢你就要自请外放。

  行吧,去吧。

  皇帝倒是喜欢这个新科状元。

  本来自请外放也就得个七品官。

  但是皇帝喜欢,皇帝大手一挥,‘有个地方正好该轮转知府了,你去吧。’

  于是羡轻鸢就带着发妻去了地方,做了五品的知府。

  六品到五品,中央到地方,两方一倒换,瞧着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任的是无溪知府。

  无溪,是忌水下一支流河。

  此地以境域中这支流河名为地名,因地势有‘福气’,风水养人,此处倒是有不少王朝选址为皇都过,真是一朝富贵一朝贫啊,羡轻鸢到的时候,没看见什么风水养人。

  知州府气派,乡下穷的吃糠吃野菜。

  带着一众仆从推开府门。

  哦。

  原来是金玉其外。

  整个无溪穷穷的。

  但是没关系。

  羡轻鸢觉得,他会在任期内将这无溪变个模样的。

  这时,少年的梦想总是很简单淳朴。

  固疆六年,十月半。

  羡轻鸢有些想老朋友。

  日日不忙时就写个信。

  问内兄安,

  沈逐兄啊,你医馆还挺忙的吧。替我给岳父、岳祖父问好呀~

  长欢台鉴,

  长欢兄啊,你秋闱高中第一,殿试时怎么未见到你啊?老想你了。我现在正任无溪知府呢,有空来找我玩,我酿酒给你喝呀,这边的饭馆也不错,但是比起来上次咱们俩一起在边则京桥楼吃的那差远了。

  大体意思就是这样,问个好。

  没多久,羡轻鸢就收到了回信。

  沈逐那似乎每天都是一样的。

  而高长欢,原来是母亲意外离世,丁忧三年。

  固疆八年,二月初。

  大雪。

  夜里才与妻歇下,老是做噩梦,听见有小孩哭声。

  他翻身起来,披着大裘,外头下着雪,冷的厉害。

  沈迎梅睡得浅,睁了美眸问道:“春携?”

  羡轻鸢约想了下,现在可能快子时了,安抚道:“我出去看看,夫人先睡吧。”

  此时,隐隐约约的孩哭又响起来,两人瞧见彼此的表情,便知道了这不是幻觉,是真的有孩子在哭,两人连忙起身去寻。

  茫茫大雪,远处墙根有凸起来的痕迹,羡轻鸢牵着沈迎梅,循着声音找去,大雪被风一刮,斜斜将埋人一般,上前瞧了,将雪扒开,沈迎梅惊道:“是个孩子!”

  脸冻得发紫。

  羡轻鸢连忙将这小孩抱进怀中,往屋里去,请了郎中,好歹把孩子救了回来。

  他问,为什么会有人弃婴呢。

  自己的骨肉,怎么舍得呢。

  无溪地方从属于他的官员回道:

  ‘吃不饱饭,养不起,都是原因啊。’

  人有欲望,有欲望,自然回去排解,排解不花钱。

  但有了孩子,那打胎药不要钱吗。

  没有钱,就生下来,再扔掉吧。

  原来无溪有条臭水沟,人们扔孩子,都往这臭水沟里扔。

  夏天还好,羡轻鸢叫人仔细着,总能救着。

  冬天寻到,早就冻死了。

  他觉得头皮发麻,他开始不再闲着就在屋中写画,他日日在街上游窜,妄图能在来来往往或开心或难过的脸上寻到解决的办法。

  脸上能寻到什么办法呢。

  顶多瞧着,猜一猜,这人有没有洗脸。

  问问高兴的,你今日怎么那么高兴啊?

  那人答:‘老爷,我中午多吃了一个鸡蛋。’

  问问难过的,你今日怎么垂头丧气的?

  那人答:“老爷,我家猪崽子死了一只。”

  哦。

  吃饱了,就会高兴。

  他清晨审各县批文断案,上午召属官调研,中午随意吃些,下午或穿着便衣去无溪偏远县里随机找家农户。

  在农户家蹭个饭,随意问着,‘今年税收厉害吗?’

  农户答:‘不厉害。’

  ‘那你家怎么只吃这个啊?’

  农户咕咚喝了一大口温水,‘这个?这个都算好的了!你这臭小子,来蹭吃还挑上了啊?’

  ‘没有没有……诶,老伯,这县里的官吏不会勒索人吧,我这种穷书生可交不起保护费啊。’

  农户打了个嗝,‘你就瞧着那俺们县令身边的狗腿子,长得跟牛鞭蛋一样的,可坏了,见了他,离得远点。’

  ‘他怎么了?叫什么呀?’

  农户道:‘他每次都得掠去点东西才舒心呢。’

  下午回去,一直忙到天乌黑。

  忙忙忙。

  累累累。

  好充实。

  晚上做梦都在干活。

  两年羡轻鸢全年无休,瘦了一大圈,无溪人的日子好过了,他也终于能得闲。

  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在家里奏个乐,跳个舞。

  羡轻鸢贴着笛膜,试着吹了吹,这又一年的寒冬大雪,他道:“笛声好悠扬,听着极为空灵,悠长一些,好像诉不完的悲苦,吹些欢快的曲子,又好像在强作喜,还是唢呐得劲,只剩下震撼,管他高兴不高兴,忧伤不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