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修真巨城撼心神-《莲印乾坤》

  筹备远行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却也暗藏焦灼。

  林夕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白日泡在药圃,将墨心先生那些或系统或零碎的知识疯狂印入脑海,双手因不断练习发诀和侍弄草药而磨出薄茧;夜间则沉浸在修炼和空间经营中,脸色因频繁失血而时常苍白,但眼神却愈发明亮锐利。

  空间里的植物在她的精心照料和鲜血浇灌下,长势惊人。那几株变异凝露草已开始结出带有银色纹路的种子,枯苓草更是繁茂得挤占了小半块黑土。她不得不开始有意识地间苗,将长势最好的一批小心采摘、炮制、收藏起来。这些都是她未来安身立命的资本。

  那枚记载着张家布局的玉简,她已反复研究了无数遍,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时间差都烂熟于心。但理智告诉她,以她现在凝气一层都算不稳固的修为,潜入张家无异于自投罗网。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等云清尘恢复后联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她正在前堂帮忙分拣一批新到的药材,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马蹄声和吆喝声。

  “让开!都让开!城主府办事!”

  几个穿着城主府护卫服饰、神情倨傲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扫过堂内,朗声道:“百草堂主事何在?城主有令,近日城内混入王都通缉要犯,为保青岚城安宁,即日起,严查所有外来人口及近期入城者!凡身份不明、无可靠担保者,一律需至城主府报备甄别!”

  堂内顿时一阵骚动。掌柜的连忙迎上去,赔着笑脸应酬。

  林夕的心猛地一沉,手下动作不由慢了一拍。

  外来人口?近期入城?无可靠担保?

  这每一条,都像是冲着她来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后院方向。云清尘今日恰好被墨心先生派去城外某处药田查验一批珍稀药材了,不在堂中。

  那护卫头领似乎有意无意,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学徒和伙计,最后在林夕这个生面孔上停顿了片刻,带着审视。

  “那个丫头,看着面生得很?什么时候来的?担保人是谁?”他指着林夕,毫不客气地问道。

  掌柜的连忙道:“军爷,这是墨心长老新收的药圃学徒,是云清尘药师引荐来的,身家清白……”

  “云清尘?”护卫头领哼了一声,“他现在人何在?城主府正好也有些事想找他问问。既然是他引荐,那就让他尽快带人去府衙补办一份担保文书!三日之内,若无人担保,按规矩,可就地羁押审查!”

  说完,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带着人又旋风般刮去了下一家店铺。

  堂内众人议论纷纷,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林夕,带着同情、好奇,甚至一丝幸灾乐祸。

  林夕站在原地,手心冰凉。

  来了!对方的报复来了!而且来得如此“光明正大”,打着城主府的旗号!

  所谓的“通缉要犯”恐怕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标,很可能是云清尘,以及她这个可能与云清尘有关联、又握着张家把柄的“小麻烦”!

  三日!只有三日时间!

  若云清尘三日内未能赶回,或者即便赶回,对方也可能在担保文书上再做文章!届时,她要么被羁押,要么就只能再次逃亡!

  不能再等了!必须提前行动!

  是夜,林夕房中灯火未熄。

  她摊开一张粗糙的牛皮纸,这是她这几日利用空闲,根据玉简信息和暗中打听,绘制的青岚城简图,重点标注了张家大院、城主府、几个主要坊市以及可能的出城路线。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张家大院西南角的一处偏僻院落——那是张家库房所在地,根据云清尘的情报和她的分析,那张卖身契最有可能与其他重要契约一起,存放在那里!

  那里守卫相对薄弱,且靠近一段年久失修的后墙。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避开内院的巡逻和那个简易的防护阵法?

  她的目光落在桌角那几包她精心准备的药粉上——是用空间里长势最好的宁神花混合地肺菇粉末,又加入了几种刺激性草药的提取物配制而成,效果……未经测试,但理论上应该能制造不小的混乱。

  只能搏一搏了!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冒险一试之时,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嗒”一声响,像是什么小石子打在窗棂上。

  林夕瞬间警觉,吹熄油灯,闪到窗边。

  只见一道黑影如同轻烟般掠过院墙,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而在她窗下的地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她心中一动,小心翼翼推开窗,捡起纸团。

  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小字:

  “事急,勿动。三日后卯时,城南驿馆,沧澜车队。”

  没有落款。

  但林夕一眼认出,这是云清尘的字迹!他回来了?!而且知道了城主府的通牒?

  这纸条是什么意思?让她按兵不动?三日后直接去城南驿馆,跟一个前往沧澜山的车队离开?

  沧澜车队……这难道就是他为自己谋划的后路?

  林夕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这无疑比她自己冒险潜入张家要稳妥得多!

  可是,那张卖身契怎么办?若不解决,即便她逃到天涯海角,也始终是个隐患!

  她攥紧了纸条,在黑暗中来回踱步,内心激烈挣扎。

  相信云清尘,放弃冒险,赌他能解决卖身契的问题,并顺利安排自己离开?

  还是按照原计划,拼死一搏,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最终,她猛地停下脚步。

  选择相信。

  不是盲目,而是基于对云清尘为人的判断,以及当前局势的理智分析。对方既然已经通过城主府施压,张家此刻必然戒备更严,她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而云清尘既然能传来纸条,定然已有相应安排。

  赌一把!

  她将纸条就着灯烛余烬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接下来的三日,林夕表现得异常平静,照常去药圃劳作,仿佛城主府的通牒从未发生过。只是她暗中加快了准备工作的速度。

  她将大部分炮制好的草药和所有灵石灵珠都贴身藏好,只留下少量掩人耳目。那本《林家药典》残卷和黑木发钗更是时刻不离身。

  第三日深夜,她最后一次意识沉入空间。

  空间内,植物长势依旧喜人。她狠下心,将大部分成熟的草药,包括那几株最珍贵的变异凝露草和枯苓草,全部采摘下来,只留下根茎和少量种子。又用最后一点鲜血,将泉眼的水位维持在一个安全线以上。

  做完这一切,她退出空间,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却也有一种破釜沉舟的轻松。

  天快亮时,她换上一身最利落的粗布衣裳,将头发紧紧束在脑后,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住了不算太久却给了她短暂安宁的小屋。

  推开房门,晨雾弥漫,万籁俱寂。

  她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早起学徒,悄无声息地穿过沉睡的百草堂,从后门溜了出去,融入了青岚城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她避开主街,快速向城南驿馆方向潜行。

  越靠近驿馆,人流渐渐多了起来。车马声、吆喝声、行李碰撞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许多车队都在整理行装,准备出发前往各地。

  城南驿馆是青岚城最大的车马集散地,此刻已是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车辆、镖师、行商、旅客汇聚于此,形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林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宏大的场面,心中不免震撼。这还仅仅是一个边陲小城的驿馆,那传说中修士云集、宗门林立的修真巨城,又该是何等光景?

  她无暇多想,目光快速在人群中搜索,寻找着“沧澜车队”的旗帜或标识。

  终于,在驿馆一角,她看到了一面醒目的青色旗帜,上面绣着“沧澜”二字和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图案。旗帜下,十几辆由一种类似牦牛、却更加高大神骏的“驮兽”拉着的货车已经装载完毕,数十名护卫和伙计正在做最后的检查,气氛肃穆井然。

  这车队规模不小,护卫精悍,显然不是普通商队。

  林夕的心提了起来,云清尘让她来这里,该如何接洽?

  她不敢贸然上前,躲在人群边缘仔细观察。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百草堂弟子服饰、面容普通的年轻男子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快速道:“可是林姑娘?云师叔让我来的。这是你的身份牌和路引,就说是我远房表妹,前往沧澜山探亲。快去那边第三辆货车找刘管事报到,他自会安排。快,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

  男子塞给她一个木牌和一张纸卷,不等她回答,便迅速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林夕握紧手中还带着体温的身份牌,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朝着那第三辆货车快步走去。

  新的征程,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