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魏彦吾和陈的约定-《旧朝渐落,新朝将临,时代的更迭》

  “我们原本打算从市政厅下方的避难通道进入石棺区,现在,那个出口可能已经被这些萨卡兹特殊感染者占据了。”

  凯尔希手中的手术刀在空气中划出警告的弧线,远处感染者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仿佛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她盯着全息投影上那道醒目的 1.4 公里等距线,战术目镜下的眼神愈发冷峻。

  “我有一个未经证实的猜想,博士......”

  她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的石棺区位置,金属指套与终端碰撞出清脆声响。

  博士将目光从游荡的感染者身上收回,声音带着一丝紧绷。

  “什么样的猜想?”

  “这些萨卡兹特殊感染者,”

  凯尔希抬起头,瞳孔里映着跳动的数据流。

  “正在执行某种精确的封锁任务。他们的活动范围、巡逻路线,甚至与我们对峙的方式......”

  她顿了顿,喉间发出沉吟般的低响。

  “都像是被编程好的守卫程序,而那个 1.4 公里的半径,就是程序划定的警戒圈。”

  风裹挟着腐臭的源石气息掠过巷道,博士的战术目镜泛起一层白雾。

  “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石棺区里到底藏着什么?”

  凯尔希突然伸手关闭终端,全息投影骤然熄灭。黑暗中,她的轮廓只剩一双发亮的眼睛。

  “如果我没猜错,这已经不是萨卡兹雇佣兵的意志。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些躯壳,就像提线木偶 ——”

  她的手术刀突然出鞘,划破虚空。

  “而那双手,此刻正在石棺深处编织更可怕的阴谋。”

  凯尔希的尾针在风中低垂,像折断的鸦羽。

  她望着那些结晶爬满脸庞的萨卡兹战士,战术目镜在暮色中映出细碎的光,却照不亮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们血管里流着卡兹戴尔的血。”

  她的声音突然沙哑,金属指节碾过腕间的源石疤痕。

  “从提卡兹到萨卡兹,不过是从‘失乡者’变成‘无籍者’——现在连‘人’的形态都被剥夺了。”

  风卷起她斗篷的边角,露出内衬里褪色的罗德岛纹章。

  “你看那些蠕动的结晶,像不像乌萨斯矿场里被烙上印记的奴隶?感染者如今的处境,不过是萨卡兹悲剧的重演。”

  博士看见她闭上眼的瞬间,睫羽在战术目镜下投出颤抖的阴影。远处传来萨卡兹战士无意识的嘶吼,那些破碎的音节里似乎还残留着母语的尾音。

  “诸位干员,检查滤毒罐密封!检查你们的防化装备。”

  凯尔希突然抬眸,墨绿瞳孔恢复冷硬。

  “我们面对的也许是二级紧急感染事态。”

  她扯下腰间的神经抑制器,金属扣环碰撞声在巷道里回荡。

  “博士,我们要在尽可能减少损耗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停止特殊感染者的运作......我们有段时间没有出面解决紧急感染事态了,”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防化服上的罗德岛徽记。

  “这身行头......你不觉得眼熟吗?”

  博士这才注意到,他们防护服的关节设计与乌萨斯纠察队的镇压甲胄有着诡异的相似。

  “这身行头,简直就像是乌萨斯的感染者纠察队。”

  凯尔希抽出震荡匕首,刀刃在源石光线下泛着冷蓝。

  “我无法否认的一点是,我们配备的防化设备与乌萨斯对感染者的残暴统治象征......分享着同一个原型设计。”

  她突然用匕首轻敲博士的面罩。

  “虽然,我们在行为上和感染者纠察队有着本质的不同,但我也只能希望我们真能继续保持这种本质差异,不因种种外力所迫变得面目全非。

  但我们必须让它成为钥匙,而不是枷锁。就像当初在卡兹戴尔——”

  她没说完的话被萨卡兹战士的集体嘶吼打断。那些感染者突然同时转向,结晶化的脊柱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凯尔希将匕首抛接在掌心,战术目镜弹出红色瞄准线。

  “记住,我们打碎的不是敌人,是锁链。而如果有一天这身装备让我们忘了为何而战......”

  她向前踏出一步,斗篷在身后展开如黑色羽翼。

  “你就用这把刀刺穿我的心脏。”

  ……………………………………………

  魏彦吾负手立在城垛之上,玄色朝服被夜风掀起暗纹涟漪。远处辉蹄城的轮廓隐在雾中,科西切离去的方向正有乌鸦群惊飞,像泼在天幕上的墨点。

  “他往哪边去了?”

  他的声音沉得像浸透冰水的玉,指节摩挲着腰间玉带扣上的饕餮纹。

  “回大人,西方。已过黑松岭,快到辉蹄城的冲突禁区了。”

  影卫单膝跪地,面具缝隙里渗出白雾。

  魏彦吾突然冷笑,袖口金绣的龙纹在月光下扭曲。

  “......这一切是他谋划好的。为了确认协议签署区的安保情况,莱塔尼亚外扩了冲突禁区,刚好和我们的边境哨卡重叠——科西切算准了我们会派人追。”

  他猛地攥碎手中的茶盏,青瓷碎片扎进掌心。

  “当年在维多利亚宫廷,这老狐狸下棋就没输过......”

  “大人,末将请命带死士潜入!”

  影卫的刀柄已出鞘三分。

  “我们能够潜入进去,杀死科西切,夺回小姐。”

  “退下。”

  魏彦吾闭着眼擦去掌心血迹,指腹抚过案几上未盖印的盟约。

  “......这次会面,孪生女皇直接派遣了女皇之声,随行的武装力量不在少数。

  科西切敢在女皇之声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早备好了后手。”

  他突然睁眼,瞳孔里映着城楼下如星的火把。

  “孪生女皇刚登基,正愁没由头立威。一旦科西切有意引爆外交冲突,我们一切的逾矩行为都可能成为女皇们彰示威权的借口。那么莱塔尼亚的铁骑能在三日之内踏破朔方关。”

  夜风卷过空旷的城楼,将他的话语撕成碎片。魏彦吾望着科西切消失的方向,腰间玉带扣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咧开嘴吞尽满城灯火。

  “传令下去,所有暗桩盯紧辉蹄城动向。”

  他转身时,朝服下摆扫过地上的青瓷碎片,发出冰裂般的脆响。

  “谁也不能让科西切借这场‘意外’,咬断龙门和大炎的筋骨。”

  “是,末将这就去办。”

  魏彦吾腰间的玉带扣硌着小陈晖洁的额头,她抱着他大腿的手指揪紧了朝服暗纹。夜露打湿了女孩的发梢,像沾着晨霜的幼枝。

  “舅舅......”

  陈晖洁的声音闷在衣料里。

  “不要怪小塔!”

  他垂眸看见女孩颤抖的肩膀,玄色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给塔露拉编的同心结残绳。

  “我没有怪她。”

  魏彦吾的喉结滚动,指腹擦过女孩发顶的龙角雏形,那里本该有塔露拉送的护角布。

  “那你骂我吧!”

  陈晖洁突然抬头,睫毛上的泪珠砸在魏彦吾手背上。

  “我答应过要跟她走的......可我松手了......”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眼睛红红的,跟我现在一样......”

  魏彦吾突然蹲下身,膝盖的护甲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他张开手臂时,朝服的龙纹在月光下扭曲成温柔的弧度。

  “晖洁,这是她的劫数。”

  他的拇指擦去女孩鼻尖的泪,触到冰凉的泪珠——那是塔露拉偷偷给她敷的缓解剂。

  “就像大炎必须经历的隆冬,躲不开的。”

  “可你说不怪她......又说她错了......”

  陈晖洁的龙角蹭着他的胸口,那里藏着她送的木雕小老虎。魏彦吾突然想起多年前在书院,塔露拉也是这样攥着他的衣角,问为什么不能放走被关的白鹭。

  “是的,依然还是。这片土地不因一件事一定发生就宽容待它。”

  他望向辉蹄城方向的鸦群,声音轻得像风。

  “严苛的土地,严苛的人民,严苛的统治。除了对错,它们什么都不在乎,好像对错才是它们的生命,而不是呼吸和吞咽......!”

  他突然噤声,因为女孩的眼泪滴进了他的领口,烫得像火。

  “小塔还会回来吗?”

  陈晖洁的龙角撞得他锁骨生疼。魏彦吾想起科西切临走时抛来的那枚染血棋子,棋盘上“将”的位置早已被蚀出孔洞。

  “——我不知道,晖洁。我不知道。”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城楼上那串被夜风吹碎的风铃。

  女孩突然嚎啕大哭,鼻涕蹭在他绣着金线的朝服上。

  “晖洁!”

  “呜......!”

  “把你的眼泪擦掉。”

  “呜,我......”

  魏彦吾僵硬地抬起手,想拍她的背,却看见掌心未愈的茶盏伤口。血珠渗出来,滴在女孩发间的银饰上——那是塔露拉用第一份俸禄买的蝴蝶簪。

  “哭吧。”

  他听见自己说,指甲掐进了掌心的旧伤。

  “五分钟。哭完之后,如果你不再流眼泪了,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办。”

  鸦群从辉蹄城方向飞来,落在城楼的鸱吻上,像撒了一把碎煤。魏彦吾望着它们,想起塔露拉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样哭着。

  “唔......!......哇......!小塔......!”

  魏彦吾望向天空。他本想弓下身子安慰矮小的女孩,踌躇之后,他觉得自己不配。

  他只能数着女孩的哭声,等那五分钟过去。等她的眼泪流尽,他要怎么说呢?说科西切的马车已经碾过边境线?说莱塔尼亚的弩箭正对着龙门的咽喉?

  他低头看见女孩攥着他的手指,突然发现那枚给塔露拉的玉扳指还戴在自己手上,凉得像块冰。

  “别哭啦。”

  魏彦吾的声音沉得像雾。

  小陈晖洁攥着衣角,抽噎声渐渐轻了,却突然仰起泪脸。

  “我想小塔回来……该怎么办呀?”

  “我教你管城市、打坏蛋,教你怎么对朋友。”魏彦吾垂眸看她发抖的肩膀,“按我说的做,塔露拉可能会回来。”

  “真的吗?舅舅会不会骗我?”

  小姑娘睫毛上挂着泪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瑟缩一下。

  “妈妈说……说你只会骗人,我能信你吗?”

  空气静得能听见窗棂外的风声。魏彦吾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刀柄,喉结动了动。

  “你妈妈恨我入骨,到死都没放下——那是我犯过的错。”

  他忽然转身,赤霄刀鞘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但错能补。晖洁,记住:正确的事值得拼一生,可纠正错误,得押上命。”

  “塔露拉的事是错,后果我来扛。”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孩红肿的眼上。

  “你要快些长大。”

  “长大以后呢?”

  “你啊……”

  魏彦吾的指节敲了敲刀鞘,发出闷响,“长大的你,能改变一切。”

  “真的?!”

  小陈晖洁猛地抓住他的袖口。

  “信就有。”

  他忽然抬手,粗糙的掌心擦过她脸颊的泪痕。

  “从明天起,我教你赤霄的剑法。”

  刀鞘上的龙纹在微光里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他的话语轻轻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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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拔刀之招,当破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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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梦见雪山,梦见......我在结了厚冰的湖面上奔跑。我的家乡不只有冰雪,还有覆盖山谷的青草,和疾行在群山之间的列车。这些,都是我记忆中的谢拉格。

  ——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