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经脉里的黑市账簿-《病入膏肓:异界逍遥财色录》

  竹屋的瓦檐滴着雨,打在阶前的青石板上,溅起细弱的水花。

  林惊澜盘腿坐在蒲团上,指尖掐着"子午诀",听着当归黄芪汤在炭炉上"咕嘟"冒泡:

  这是紫烟生前配的疗伤药,三年来他每次运功,都要煨这么一罐,药香裹着竹青味钻进鼻子,总让他想起紫烟蹲在炭炉边扇火的样子:

  月白衫的衣角沾着炭灰,她用袖子擦脸,把自己弄成小花猫,却笑着说"惊澜,药好了,喝了就能活一百岁"。

  运功到第三重时,任脉突然"卡"了一下。

  像被细针戳在膻中穴上,麻痒里带着点刺痛,真气撞上去,弹回来时竟带着股熟悉的甜腥——是紫烟常用的茉莉香膏。

  林惊澜猛地睁开眼,烛火摇晃着映得墙上映出他泛红的眼尾——三年前的雨夜,紫烟倒在他怀里,血把月白衫染成深粉,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摸他的脸:

  "惊澜,我给你留了样东西...在你经脉里...等你疗伤时...自然会发现..."

  当时他以为是临终胡话,直到此刻真气撞在那团软乎乎的异物上,才明白她没骗他。

  林惊澜咬了咬牙,运起"玄冰真气"顺着任脉慢慢推——那异物像条受惊的银鱼,顺着真气往指尖游。

  他展开手掌,烛火下,掌心里躺着根细得像头发丝的银线,线身上刻着极小的文字,要用紫烟留下的放大镜才能看清:

  是用"反切法"写的密文,每两个字叠成一个音,像紫烟教他认密信时的样子——她把他的手按在案上,用银簪在他手心写"东是德红切,西是先稽切",呼吸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他笑,她就用簪子轻轻扎他的手心:

  "认真点,以后说不定能救你命。"

  此刻这簪子扎在他心上。

  林惊澜翻出紫烟留下的《韵镜》,对着银线逐字解密:"青州码头/戊申日/火雷弹三十枚/买家:

  月烟"——"月烟"是紫烟的代号,他记得她第一次用这个名字时,是在苏州的"悦来客栈",她戴着斗笠,声音压得低:

  "我是月烟,来买你手里的《破阵图》",可斗笠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子落进了水里。

  解密到第五行时,林惊澜的手指开始发抖:"附加条件:火雷弹涂见血封喉/用于剿灭黑风寨"。

  黑风寨——三年前绑架了清风寨二十个村民的匪窝,紫烟说要去救那些村民,他因为要送受伤的师弟去求医,没陪她去。

  等他赶去时,紫烟倒在黑风寨的山门里,身上插着三枚透骨钉,血把地上的草染成深褐,她攥着他送的翡翠坠,嘴角还挂着笑:

  "惊澜,我没输...村民都救出来了..."可他当时没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藏着半片银线——就是此刻他掌心里的这根。

  "骗子。"林惊澜轻声骂,眼泪砸在银线上,"你明明说没输,可你输了命。"

  第二天清晨,林惊澜背着青冥剑出了山。

  剑鞘上刻着紫烟用剑尖划的"侠之大者",她当时说:

  "等你成了大侠,要把这句话刻在剑上",可现在剑上的刻痕已经被岁月磨得浅了,像紫烟的声影,越来越远。

  青州码头的风裹着海腥味,林惊澜站在"福顺号"粮行的门口,看着招牌上的金漆剥落,想起紫烟曾经说:

  "粮行最适合藏脏东西,因为粮袋能掩住火药味"。

  他推门进去,柜台后的周通抬起头,大腹便便的肚子把青布衫撑得发亮:"客官买粮?"

  "买火雷弹。"林惊澜把银线拍在柜台上,"三年前,月烟在这里买过三十枚,涂了见血封喉的。"

  周通的脸瞬间白了,他伸手去摸柜台下的刀,林惊澜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青冥剑的剑刃泛着寒光,像紫烟的月轮刀。

  "我说!我说!"周通哭着喊,"是鬼手盟的楚狂让我干的!

  他说月烟要剿灭黑风寨,可黑风寨是鬼手盟的分舵!

  他让我在火雷弹里涂毒,等月烟杀了黑风寨的人,再用透骨钉杀了她,嫁祸给黑风寨!"

  "楚狂..."林惊澜的牙咬得咯咯响——那是紫烟的师兄,当年紫烟说他"心术不正,总想着用火药赚钱",可他还笑着说"师兄只是想赚点钱养老"。

  周通还在说:"楚狂说月烟知道得太多了,她发现鬼手盟在卖军火给契丹人,要去揭发...所以必须杀了她..."

  林惊澜的剑往下压了压,血珠顺着周通的脖子流下来:"楚狂在哪?"

  "乱葬岗的洞窟里!他的军火库在那!"

  乱葬岗的树都长得歪歪扭扭的,像死人的手。

  林惊澜摸着洞窟的石壁,想起紫烟曾经说:

  "洞窟里的风是死的,能藏住声音"。他拔出剑,轻轻推开洞窟的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瞳孔缩成针:

  数百个木箱堆在地上,箱子上贴着"福顺号"的封条,里面装着火雷弹、透骨钉、穿甲箭,还有些刻着契丹文的旗帜。

  "林惊澜?"

  熟悉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楚狂从阴影里走出来,穿着黑衫,腰间挂着紫烟的月轮刀——那是紫烟的成名武器,刀身像弯月,能斩开三层铁甲。

  "你居然能找到这。"他笑着说,"紫烟那丫头,倒挺会藏东西。"

  "你把紫烟怎么了?"林惊澜的剑指住他的咽喉。

  "没怎么。"楚狂摸了摸月轮刀,"她要揭发我,我只能杀了她。"

  他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谁让她是我师妹?谁让她那么善良?善良的人,都活不长。"

  林惊澜的剑刺过去,楚狂挥刀挡住——月轮刀和青冥剑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用的是紫烟的月轮刀法!"楚狂惊喊,"她明明把刀法传给我了!"

  "她留了一手。"林惊澜的剑顺着刀身滑下去,划破楚狂的胳膊,"她早知道你会做坏事,所以把'破月式'留给了我。"

  楚狂的刀掉在地上,他捂着胳膊往后退:"不可能...她爱我...她怎么会留一手..."

  "她从来没爱过你。"林惊澜逼近一步,剑尖抵在他的胸口,"她爱的是江湖,是那些需要保护的人,是...我。"

  楚狂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像夜枭:

  "那又怎么样?她已经死了,你再厉害,也救不活她!"

  他伸手去摸怀里的火药引信,林惊澜的剑更快——"噗"的一声,剑刺穿了楚狂的心脏,血喷在洞窟的墙上,像紫烟的月白衫。

  "你错了。"林惊澜抽出剑,楚狂倒在地上,"她从来没离开过。"

  他点燃了洞窟里的火药,火光冲天而起,把黑暗的天空照得通红。

  林惊澜站在山坡上,看着火光里的木箱爆炸,想起紫烟曾经说:"要是我死了,你就放一把火,把我的仇都烧了"。

  风裹着火星吹过来,落在他的袖角,像紫烟的手,轻轻碰了碰他。

  回到竹屋时,已是深夜。林惊澜把紫烟的翡翠坠放在案上,倒了杯竹叶青——那是紫烟最喜欢的酒,她说"竹叶青的苦味里有竹香,像江湖"。

  他端起酒杯,对着窗外的月亮说:

  "紫烟,我替你报了仇,鬼手盟没了,契丹人的军火也毁了...你看,月亮很圆,像你的月轮刀。"

  窗外的竹叶沙沙响,像紫烟的笑声。

  林惊澜的眼睛湿了,他摸着剑鞘上的"侠之大者",想起紫烟最后说的话:"惊澜,我没后悔认识你..."

  "我也没后悔。"他轻声说,把酒杯里的酒洒在地上,"喝了这杯,你就好好安息吧。"

  深夜的风里,竹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惊澜回头,看见月光里站着个穿月白衫的女子,她的头发上插着翡翠步摇,笑着说:"惊澜,你怎么把酒洒在地上?多浪费。"

  "紫烟?"他站起身,伸手去摸,可女子的身影穿过他的手,像月光。

  "我走了。"她笑着挥手,"以后要好好活着,替我看遍江湖的风景。"

  林惊澜的眼泪掉下来,他对着月光喊:"我会的!我会替你看遍所有的月亮!"

  风停了,月光落在案上的翡翠坠上,泛着温柔的光。

  林惊澜坐下来,拿起紫烟留下的《韵镜》,翻到最后一页,里面夹着张纸条,是紫烟的字迹:

  "惊澜,要是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别难过,我在天上看着你,等你老了,我们再一起喝竹叶青。"

  窗外的月亮很圆,像紫烟的脸。林惊澜把纸条贴在胸口,听着竹屋外的虫鸣,想起紫烟曾经说:

  "江湖很大,可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是啊,江湖很大,可他还有剑,还有紫烟的回忆,还有未完成的侠道——就像紫烟说的,侠之大者,不是成了大侠,而是永远怀着一颗善良的心。

  深夜的竹屋里,烛火还亮着,照着案上的翡翠坠,照着剑鞘上的刻痕,照着林惊澜的侧脸——他的脸上带着笑,像紫烟的笑,像月光的笑,像江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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