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二章 兄与弟-《贤妃今天也在咸鱼》

  何欢语塞,转头去看程博南。

  程博南上前拱手,“四日前。”

  韩舒宜点头,“本宫暂且不问,为何四日前的事,程三公子为何今日才说。太医们诊断后,没提二皇子为何昏睡吗?”

  “太医说,暂且诊断不出,只能看出二皇子脉象紊乱,心跳加速,有用药痕迹,恐怕要等醒来才能知道究竟。床前小几上,摆了一碗安神药的空碗。”

  “那安神药,怎么回事?程三公子说。”

  程博南站在中间,望向中央的皇帝和皇后,在姑母鼓励的眼神下,把四日前发生的小对话说了出来。

  他道,“臣猜测,正是六皇子说了什么,才导致二皇子今日的昏睡。”

  韩舒宜捏紧拳头,想邦邦两下,敲在程博南头上。

  就为了这么无稽的理由?

  再看台上,皇帝自从她进来后,一言不发,沉默审视。

  要真是个爱慕皇帝,一心一意的女子,这会儿该伤心欲绝了。

  很庆幸她不是。

  韩舒宜酝酿好情绪,三分伤心三分感慨,把小六推到中间,让他直面帝后,“兼听则明,皇上,娘娘,先听听庭祯的说辞吧。”

  孟庭祯藏在娘身后,本肃着一张脸,转到台前,变成孩子的可怜巴巴和泫然欲泣。

  “父皇,母后,我没说什么呀!我就是,就是劝二哥少喝安神汤,最好不喝......”

  他抽泣着,但口齿清晰的把跟二皇子的对话说出来,整段话都是安慰,没有过分。

  怎么,弟弟安慰哥哥,都不许吗?

  程博南听到完整对话,暗道要遭,场面对自己不利。

  皇后打破沉默,拿出手帕擦着二皇子额头的汗,“既然六皇子这么说,宴儿为何还会昏睡?”

  没错,程博南又有了底气,再次往前一站,“臣不信!一定还有蹊跷之处!一定是六皇子说了什么。”

  “父皇!我真的没撒谎!”

  孟庭祯心一横,干脆利落扑到皇后脚边,“母后信我,您是我的母亲,二哥是我哥哥,我怎么会害哥哥!”

  皇后被他冷不丁的举动吓一跳,差点蹦起来。

  韩舒宜在心底夸,小六反应够快!够妙!求情冲着皇后不冲皇帝,反而显得坦荡,磊落。

  赤子之心,可见一斑。

  孩子灵醒,她也不能落后。

  韩舒宜缓缓跪下,“当务之急是先救醒二皇子,再来追根究底。皇上,再召太医来吧,若是跟庭祯有关,臣妾愿打愿罚,吃斋念佛,都可以。”

  “是啊皇上,先召太医会诊吧。”何欢也附和。

  “好。”皇帝终于说了进门后的第一个字。

  何高赶紧去召集所有太医。

  内室的气氛凝结如淤泥,沉重,压迫,压在人身上,路过的宫人,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皇帝的眼神,在皇后和贤妃之间来回逡巡。

  *

  韩舒宜沉默站在一边,等着事态发展。

  平日负责给二皇子请平安脉的萧太医过来,着急忙慌的摆开枕木,二皇子却缓缓睁眼,一脸疑惑,“父皇,母后,你们怎么在?”

  还有哭成花脸猫的六弟,在床前吓人一跳。

  “宴儿!”

  “宴儿!”

  皇后失声痛哭,这次真情实感多了。

  皇帝起身去看,见二皇子逐渐有神,长呼一口气。

  萧太医赶紧上前,请过脉说,二皇子气息平和,多半是无事了。

  “那之前怎么会昏睡?”皇后咄咄逼人。

  “这....还要微臣看过二皇子的药案才知道。”

  二皇子这才知道,自己无缘无故晕倒,还惊动了父皇母后,引来满室来客。

  他赶紧说,“是儿臣的不是,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皇后揽他入怀,“我苦命的儿啊!”

  二皇子还懵懂着,听到母后哭泣,更加担心。

  皇帝追问,“今日宴儿可用过什么药,有什么不适?”

  二皇子迟疑答,“本来是想用安神药的,但临睡前想起六弟说用药多了不好,就倒了。”

  皇后瞠目结舌,皱眉道,“当真?”

  “当真,儿臣最近入睡难,就用了安神药,结果越发困乏,听了六弟的话,想先停药试试。母后,怎么了?”

  孟庭祯放声抽泣,盖过一切动静。

  “六弟别哭了,眼睛哭肿了,明日就不帅气了。”二皇子好声好气安慰着。

  孟庭祯努力停了泪,回头狠狠瞪了程博南一眼,居然开始当面告状,“二哥,程家三表哥欺负我!他告我黑状!”

  孟庭祯是理直气又壮,本来就跟他无关的事,硬扣锅,也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扛不扛的动!

  皇帝回头看程博南。

  程博南背后冒汗,赶紧伏地请罪,头搁在冰凉地板上,也没人叫起。

  他惶恐又不安,忐忑又害怕,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可他是在为姑母分忧啊......

  二皇子看表弟如此惧怕,出声求情。

  “不行,三表哥还没跟我道歉!他非要说我害了二哥,我不服!”

  孟庭祯两手叉腰,虎视眈眈,把个熊孩子演的淋漓尽致。

  “那要是他不道歉呢?”二皇子好奇追问。

  “那我,那我今天不走了!就赖二哥床上,吃二哥的,喝二哥的,一直要等到三表哥道歉为止!”

  孟庭祯嘴巴一扁,“凭什么这么说我啊,道歉道歉!”

  程博南顶着皇帝锐利的目光,硬着头皮给六皇子道歉。

  “对不起,是臣一时糊涂,诬陷了六皇子......”

  低头给自己看不上的人认错,滋味格外难受,仿佛一低头,尊严也没了。

  “好了好了,既然道过歉,此事就算了,但是程博南,你照顾二皇子不周,罚还是少不了的,出去领五个板子。”

  二皇子心知这已经是父皇轻罚了,再求情怕父皇恼了,默认。

  程博南被带了下去,皇帝在床边轻声安慰两个孩子。

  皇帝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换了这伴读,这样挑拨皇子兄弟关系的人,不能留。

  幸好祯儿年幼,又宽容大量,竟不计较这些,没损了兄弟情分。

  皇帝一边安抚二皇子,一边询问原因,“宴儿你还小,怎么就常用安神汤。”

  二皇子捏紧被褥,承认道,“儿臣想把功课做好,日日用功,难免有些入睡困难,就开始用安神汤。”

  孟庭祯又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发现了,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二哥想用功-熬夜睡不着-用安神汤-白天昏沉导致功课更学不好-继续喝汤,最后什么都没落下。

  功课也没学好,身体更不好。

  他扯着皇帝袖子求情,“父皇,让二哥慢慢学,好不好?二哥很累的。”

  “好。”

  皇帝轻轻摸了摸小六的发辫,孩子十岁才留头发,之前都是垂髫小儿,小六的头发摸着软乎乎的。

  二皇子刚流露出一丝羡慕,父皇的手掌就落到自己头上,他像受惊的小猫一样,差点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