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喜讯-《且隋》

  参考阿布前世,一般都是分地域,形成方位性集团军,保证有足够的力量在区域内进行有效组织反击和抵抗。

  有点划片包干的意思,后来又发展向全区域、全能型、模块化部队。

  这个年代,还不好使,运力影响其机动性!

  但是现在区域化集中化的如此做,皇帝能放心吗?

  再说了,目前大隋的军制,也不允许这样来布局。

  常备军,也就是十六卫,都以拱卫京师和边境为主,并且还是轮番制。

  剿匪,远征,都要皇帝发诏,重新点将和集结部队。

  就像现在大隋帝国的三大剿匪大军这般!

  如果要将散居各郡的军民府兵集中,就不可避免地破坏均田制,土地的劳力就不足了!

  此外,是不是还需要皇帝在十二卫之外,又新设立新的地方大军集团?

  那样的话,这就与十二卫四府在军事设置,多有重合之处!

  兵力,也成问题。

  更从深层权力角度来说,还会引发新旧军事贵族之间的尖锐矛盾!

  无他,权力分散、中央和地方失去现有平衡!

  杨子灿的骁果卫,之所以并没有引起大的矛盾,就是因为这骁果卫本身就是挂在十二卫之外的四府之中,即左右备身府之下。

  坦率说,这样的兵种编制,还是与十二卫的左右骁骑卫是有些重合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府兵和募兵的区别!

  不过,既然皇帝执意如此,那左右骁骑卫大将军屈突通和来护儿,也就咬咬牙忍了!

  当然,他们之所以能忍,这还与他们自身与老杨家关系很铁有关。

  对,老杨家,广皇帝的老杨家!

  屈突通,来护儿,都算是皇帝的标准铁粉!

  对广皇帝新立骁果卫的决定,除了忍,就是全力拥护、积极促成。

  只是,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那就另说了!!!

  大隋的大将军,通常是个只能遥领府兵的虚衔,只有在帝国有战事的时候,才有领兵的权力。

  但是,新成立的骁果卫,却完全是个另类!

  骁果卫大将军,代表皇帝和兵部,直接统领骁果卫!

  这,是骁果卫的性质决定的,可谓是妥妥的实权大将军!

  这种权力,前无古人,估计也后无来者。

  皇帝的心得有多大,才能如此?

  由此可见,杨子灿这个承接他外公杨爽爵号的卫王,多受皇帝的信任和器重!

  亲儿子,都比不过!

  啧啧,二十五岁的实权大将军,可比他外公都厉害哦!

  卫王杨爽,也就做到雍州总管府大总管,那大将军还是临时的呢!

  “对地方鹰扬府的控制,现在就是个大问题啊!”

  “诸卫大将军,一无职能,二无权力,三无属兵,四无定额,真是在关键的时刻无用之人啊!”

  阿布遗憾地说道。

  便又和胡图鲁一起,继续敬老爹喝酒。

  “呵呵,得了吧,儿子,不要得了便宜就卖乖。”

  大屋作笑着瞪了一眼年轻英武的儿子,呵斥道。

  “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亲王乱说的,千万不要翘尾巴!”

  “如果按照你的心思,这十二卫大将军、四府折冲将军都得有兵有权,这皇帝还能睡安稳?”

  “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小心、仔细、谨慎,管好你的骁果卫就好了!”

  “本身,你的卫,就是皇帝的近身侍卫部队,并非用于征战,这你可得拿捏清楚啊!”

  大屋作看这儿子,连连提醒。

  唉,儿子太出息,也不是好事,总是让老人家操碎心。

  不像另一个病恹恹的,虽然也让人操心,但却不用担心闯出天大的祸事来。

  “老爹放心,我知道分寸,皇帝让干咱就干,不让干咱就不干。”

  “如果那一天皇帝下诏,去了儿子我头上的大将军帽子,我也会高高兴兴地离去,毫不恋栈!”

  阿布大气的对老爹说到,甚至豪气冲天,有点轻飘飘。

  可是,如果真到那一步,他愿意,手下的人愿意?

  阿布前世,骁果卫为什么造反?为什么崩解!?

  “嗯,这就对了!”

  “来,阿鲁,咱爷仨再来一杯!”

  “记住,这里的官不当了,权不要了,咱们还有粟末地,你们的地盘也不小了,要知足!”

  “干!”

  ……

  夜里,伺候爹娘睡下,阿布、温璇和却离三人,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哄去睡着。

  这时,却离都困得睁不开眼了。

  温璇便让却离早点去休息,她还要和阿布说说话。

  服侍二人躺下,却离便去孩子们房间歇息去了。

  夫妇二人没敢握手,只是过了干瘾便说到正题。

  “什么?真的?”

  “嗯,娘已经跟我说了。”

  “这么快!”

  “你说什么?什么快?”

  “哎呀!嘶——,疼,我错了,我错了!我是说,司徒夫子来信,也没提这茬啊!”

  “哼,这事儿,他怎么好跟你说?”

  “那岳母大人,有跟你提过么?”

  “也没提,这事儿信上怎么说,多羞人?”

  “有什么羞人的?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啊呀,说得多难听,有你这么说岳母的?”

  “啊!别掐了……嘶,这是好事啊,你听我说,璇儿。”

  “岳母年纪,也不是很老,司徒夫子的年纪是比岳母大点,不过也就五岁!”

  “前些年,我看他身体不太好,还有点担心不寿,可是自从孙神仙来到咱们粟末地,你看看,现在的夫子,那还有半点病色?”

  “那脸上的青气,早就在我来洛阳前,就全部退去了!”

  “现在,估计就是瘦点,可那样貌,也不比小伙子差!”

  “人家是风度翩翩,很是惹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嘿,是吐不出来,吐出来的是长舌头呢……”

  “啊呀……呜呜……”

  ……

  “要死,小心动着了宝宝!”

  温璇担心地抚摸了一下肚子,那里现在还看不出什么。

  阿布意有未尽,但还是忍了,于是搂着老婆说道:

  “这事儿,绝对是大好事!”

  “你想想,岳母以后有个伴,也就不再那么孤单。夫子呢,也算是有了贴身照顾之人。”

  “你也知道,司徒夫子是个眼光奇高的墨家嫡子,人家的门第也不差多少!”

  “啊呀,你还说,这个事情,是看门第的?”

  “嘿,璇儿,那我问你,你的正心儿将来娶媳妇,你就不看人家的门第?”

  “同样,如果这次是个小棉袄,那你给姑娘寻婆家,就不看高低?”

  阿布嬉笑地问道。

  “哼!我们高句丽才不看这个,就像当年我阿爸阿妈……”

  可是,即便这样说着,温璇显然很快就没有了底气。

  高句丽是高句丽,粟末地可是大隋正儿八经的郡县,行的是大隋汉家文化的那全套。

  别的不说,想让孩子随便娶嫁,婆婆王蔻的那一关,首先是肯定过不的。

  像丈夫阿布这样的,很难在以后家庭中出现。

  婆婆看三个媳妇,独独对自己另眼相看,自己难道就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文化,习俗,观念,都与高句丽大不相同!

  如果婆婆将来把这个家的大权交给自己,自己难道就能按照高句丽的那一套来?

  不可能!

  时不同,地不同,位不同,法不同!

  婆婆现在是一品诰命,自己也算是正经王妃。

  那自己的儿子、女儿,那至少也是王世子和郡主。

  那时候,说不定都是皇帝赐婚了!

  可再不是什么父母双方看对眼就行,更不是高句丽那套取“男女相悦即为之”。

  “那你说怎么办?”

  温璇,头抵着丈夫的胸膛问道。

  “好好办!大张旗鼓地办!”

  “这,是咱们粟末地的一大盛事!”

  “我想,到时候咱们都得去一趟,所以这时间可得选好了!”

  “这样好吗?再说了,你能有时间去?”

  温璇仰起头,看着丈夫。

  那眼眸里,分明是万般的期待!

  “啵!”

  阿布亲了一口女人光洁的额头。

  “别操这个心,我懂你的意思!”

  “哥哥我知道你关心岳母,明年,也不管有多忙,也都该回老家看看了!”

  “岳母和司徒夫子的事,当然是首要之事,可还有很多等待我亲自去处理的事情呢!”

  温璇乖巧地点点头,满意地展颜一笑。

  丈夫,的确越来越身不由己了。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那些他外出征战的岁月,自己独守空闺,可不是茫然若失?

  寡居已久的阿妈再嫁,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当然希望丈夫和自己,一起出现在那个现场和时刻。

  可是,懂事的她知道,这不是能由自己耍个小性子就可以决定的!

  阿布,既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

  伴随着他逐登高位,他已经和这个国家,深深地融合在了一起!

  “好啦,睡吧,剩下的就交给哥哥我,定叫你满意!”

  “嗯!”

  得偿所愿的女人,主动递给了丈夫一个吻,还有点热烈……

  靠近年关,到处都很忙。

  兵部,忙着各地考功、评议、人事、兵甲、征调、马畜、年俸、年禄等物事的安排。

  东宫这边,阿布还要上计他少保的差事,要给政事堂、广皇帝夫妇报告这一年杨侑的武功方面的成绩。

  骁果卫的事,不关批不批,他都得提前筛选好南下可靠的轮换人选,细到每一个兵卒。

  这事,可容不得丝毫的懈怠和马虎。

  能不能在关键时刻一招制敌,就在于这南下的骁果卫,是否能发挥出侍卫皇帝的真作用!

  千万不要发生在阿布前世历史上,在广皇帝江都宫十二道宫门旁,出现的那种“门门守卫门门开”之滑稽高光场面!

  至少,也得扛一扛、打一打,才对!

  此外他忙的,就是粟末地的那一大滩事。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事务,已经转给了粟末地中枢省,但是因为到了年底,政、军两路的各类报告、文书,可都得经过他签阅定夺。

  所以,每天当值回来,书房里的灯烛一直会亮到很晚,甚至是天亮……

  这让两个儿子的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而他的秘书团队们,驻扎在里仁坊大宅里,更是没了昼夜之分。

  里仁坊与积善坊之间,伪装成各种目的的大车,来往不绝。

  好在正赶上是阿布家忙着给各方亲友送年礼、拜帖的高峰期,倒也没人注意……

  阿布每天上朝或当值,都是红着眼的黑眼圈。

  同僚看了,只是神色各异地打个哈哈,唉,年亲人……

  杨吉儿,却不开心了!

  不过借着来看望王蔻和大屋作的空,和温璇聊了几回天,便释然了。

  除了派人送来几大车滋补的东西,再就是想尽办法让阿布在上班期间,补瞌睡。

  但是,当知道温璇又有了之后,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怨……

  这公主,让当年的阿布契郎、现在的杨子灿,给害残了!

  可怜的正阳公主杨吉儿,她能做的,只能是忍、等,痴痴地等着她那渺茫的希望!

  如如一阿布前世的历史那般,她痴心等来的,却是豺狼虎豹……

  这一点,在那个历史中,他们之间没有答案。

  那一世,关于她为何迟守在大兴皇宫,总未婚配,更没有随驾南下,直到城破失守……最后成为一名可有可无的可怜生育工具!

  这,是个千年之谜!

  说白了,她,最终变成了胜利者炫耀和报复的牺牲品和工具人!

  那么,这一世呢?

  杨子灿现在是守在她身边,但是还会不会一直在身边,并成为永远?

  在大朝会之前,便是监国政府密集召见各郡朝集使的时间。

  距离大年初一,也就不到一个月。

  杨侑要单独与绝大部分各郡一二把手问对。

  一方面是听取汇报,但更多的是借此拉进彼此的关系。

  现在朝集使的上计工作,已经趋于形式。

  不像文帝时期,御使监察制度尚未完善,皇帝和政事堂还得通过朝集使的口述和上计薄,来了解国情,并听取各大员们的建议。

  等天下刺史制度和御使制度形成后,各郡的情况开始逐旬、逐月,快速地上报给六部、政事堂、皇帝。

  道理上来讲,大隋帝国皇帝对郡县的控制和了解程度,已经到达了历史的极致。

  所以,后来大朝会的象征意义,逐渐大于了其实际内容。

  今年的大朝会,很不一样。

  因为皇帝分全国为两部,大朝会也分为两班。

  这对于南部各郡倒不觉得如何,但对北方各郡大佬来说,这一趟的意义可谓重大。

  因为,这是未来国君杨侑首次以独立身份、大朝形式,接受北方各郡大佬朝贺和述职!

  大多数太守或通守,到了!

  比如河东诸郡,辽东辽西诸郡,都是一把手到达。

  如襄平郡(辽东辽西)太守杨继勇,北平郡太守李景,渔阳郡郡丞赵及、涿郡准太守邓暠!

  山东剿匪总管、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也到了!

  再比如,河南诸郡,也就是属于豫州总管府的各郡太守、通守,全部到达。

  兖州、青州十郡,到达。

  但是,既然说是大多数,那就也有一少部分没来!

  而这些郡,皆属于冀州和雍州范畴!

  该来的,都来了!

  没来的,因为这事那事,没能来!

  鱼俱罗等,就没来!

  因为那里的形势,很不好!

  现在需要他们,坚守在那儿,剿匪,制乱,安民……

  陇右、河西的事儿,大家都知道,所以都能理解,没法来情有可原!

  说以,这些地方,都是派了一些副职、佐官担任上计吏,代为述职。

  但问题最大的,是河北和河东诸郡。

  马邑太守王仁恭,没到,病了!

  但马邑郡丞李靖,却被派来了!

  太原留守李渊,没来,也病了!

  来的,是副留守王威!

  定襄郡太守杨积善,没来,病了,老了,也走不动了!

  也是只派了郡丞王正,做了代表。

  ……

  细细说过来,北部大致上有十个郡的太守、通守、留守,都没有到!

  河东!河西!

  主要原因,生病,闹匪!

  河西,匪是马匪,病是累病!

  河东,匪是胡匪,病是……心病!

  想来的,来不了,也不能来!

  他们在,都在闹,如果离开了更不知道会闹成哪样!

  不想来的,不来了,也不敢来!

  他们,心中有鬼,怕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