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你到底是谁-《我只是被终身禁赛了,不是退役了》

  林笙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

  不过是被伊势红叶那句“恶毒”的咒骂给笑抽了而已。

  但当苏依把他扛到医疗中心。

  让他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

  一阵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猛地攫住了他。

  整个世界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扭曲、模糊。

  耳边是持续不断,令人作呕的嗡鸣。

  火……

  橘红色的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

  吞噬着视野中的一切。

  墙壁在燃烧,天花板在燃烧。

  就连脚下的地面,也仿佛在融化。

  灼热的空气灌入肺中,带着令人窒息的焦糊味。

  耳边是火焰的咆哮,是木梁断裂的哀鸣……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回到了那场,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火灾之中。

  “队长,你怎么了?!”

  苏依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脸色大变。

  “你的脸好白!我马上去叫医生!”

  “别去!”

  他死死地抓住了苏依的手腕。

  林笙闭着眼,咬着牙。

  等那阵眩晕稍微过去了一些。

  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别告诉任何人。”

  “可是队长,你的身体……”

  “去把我的东西拿过来。”

  林笙打断了她。

  “墨玄。”

  “不行!”

  苏依第一次如此坚决地拒绝了他的命令。

  “你必须先接受检查!”

  林笙缓缓睁开眼,看着女孩那双写满了担忧和固执的眼睛突然笑了。

  “当然要接受检查,你先去帮我拿战具,我保证,在你回来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队长……”

  “苏依。”

  林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变得严肃。

  “你不听命令了?”

  “……队长!”

  苏依的眼眶有些发红。

  “你真的……没什么事瞒着我们吗?”

  “当然有。”

  林笙的回答,让苏依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苏依哭笑不得。

  “其实我不是人类,我是外星人。”

  “刚才笑得太厉害,和母星的连接中断了,现在有点信号不良,正在断线重连,哔哔哔哔哔哔——”

  苏依被他这番胡说八道逗乐了,脸上的担忧也消散了大半。

  “行了,别闹了。”

  林笙摆了摆手。

  “赶紧去帮我拿战具。”

  “是……”

  苏依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顺手关上了门。

  在门被关上的瞬间,林笙脸上的所有笑容都消失了。

  他躺在病床上,痛苦地闭上了眼。

  没过多久,门被再次推开。

  孟春秋走了进来。

  随手将门反锁。

  “先说好,前辈,我对临床神经医学没什么涉猎。”

  孟春秋开门见山,声音冰冷而又直接。

  “但我可以从粒子物理学的角度,负责任地告诉你。”

  “你想拿墨玄来当同步抑制器,这是一把双刃剑。”

  他看着林笙,脸上没有任何担忧。

  反而是似乎很期待看到林笙做出的选择。

  “你试图用墨玄内部那套已经失控的克莱因粒子场,去强行同步你大脑内部那些正在进行高频次异常放电的粒子流。”

  “这本质上,是一种用可控的毒,去压制另一种不可控的毒。”

  “但这种强行同步,一旦失败,或者出现任何微小的共振偏差,结果不是抑制,而是灾难性的链式反应。”

  “它会瞬间引爆你整个神经中枢的粒子风暴。”

  “你这是在用一个核弹,去赌另一个核弹会不会爆炸。”

  林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你叨逼叨说半天,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孟春秋冷笑一声。

  拉过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这是最近第几次了?”

  “这是今天的第一次。”

  林笙的声音很平静。

  “昨天呢?”

  “三次。”

  “……恶化比我想的更严重。”

  孟春秋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如果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会立刻要求你停止一切全战领域的相关活动。”

  “强制你住进高级神经功能障碍特别监护病房,进行全面的隔离治疗。”

  “能治得好吗?”

  林笙问。

  孟春秋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暖意。

  “您说呢?”

  他俯下身,凑近林笙,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早就提醒过您了。在您的手握住墨玄,在我为您远程激活模块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算现在住进去,也只是在无菌的环境里,等待那颗定时炸弹爆炸罢了。续命而已。”

  “那就不治了。”

  林笙笑着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孟春秋摇了摇头,靠回椅背上。

  “治不治是你的事。”

  “说实话,我也不希望你接受治疗,那你的结局就太无聊了,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他见林笙不说话,便继续说道。

  “说到底,您的自毁倾向这么严重,是因为那一场火灾吗?”

  林笙终于瞥了他一眼。

  “有意思,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有自己的门道,前辈。”

  孟春秋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得。

  “不过我觉得,你完全不必因为那场火灾自责。”

  “第一,那场火不是你放的。第二,您父母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或许……您妹妹真的是个天才,她所想出的解决办法,完美地解决了一切。”

  “小孟啊。”

  林笙突然开口。

  “嗯?”

  “你觉得,人为什么会愧疚呢?”

  孟春秋对这个话题显得很没有兴趣。

  但还是回答道。

  “无聊的亲情羁绊?廉价的社会性同情?”

  “还是说,源于被写入我们基因里,那种为了维系族群而存在的利他主义本能?”

  孟春秋不屑地嗤笑一声。

  “愧疚的本质,不过是大脑为了修正‘错误’行为而产生的一种负反馈惩罚机制。”

  “它要求一个前提,你所亏欠的对象,值得你亏欠。”

  “而你的父母,他们配吗?”

  “他们将你妹妹当做一个残次品,垃圾,将你当做没有才能,发泄他们郁郁不得志的消耗品。”

  “从生物学的角度看,他们甚至不具备合格的亲代抚育本能。”

  “对这种不合格的样本抱有愧疚,本身就是一种逻辑上的谬误。”

  林笙听完,笑着转过头。

  看向孟春秋那张写满了真理的脸。

  “既然你这么聪明,”

  “那能不能猜一猜。”

  “一栋三层独栋洋楼,大火烧得很旺,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魔鬼的低语。

  “为什么两个大人死了。”

  “两个小孩子,却活了下来?”

  孟春秋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他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看着林笙。

  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

  仿佛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眼睛。

  良久。

  孟春秋脸上的所有表情。

  无论是之前的冷漠、狂热,还是不屑。

  都在林笙那个轻描淡写的问题面前,尽数碎裂。

  他缓缓地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

  仿佛想通过这个动作,重新找回自己的秩序与逻辑。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

  林笙的声音,又一次从他身后平静地响起。

  “小孟啊。”

  孟春秋的动作,停住了。

  他没有回头。

  只是用一种刻意保持着平稳的语调回答。

  “嗯?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前辈。”

  “你......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