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交替-《半颗碎糖》

  “下一个得到它的人只会是我。”韩芸半眯着眼,挑衅的看着他:“玄天,你真的想要那把剑吗?”

  “想复仇?想成为修仙界第一?还是想成神?”

  玄天沉默的看着她,手指微微松开她的下巴

  “我猜这些都不是,你想用这把剑,杀遍京城所有的人。”韩芸话音刚落,身子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极度缺水的她一时站不稳,踉跄两步,一只脚站在海水中

  只一瞬,她身心都觉得爽快极了

  “韩凌芸,你不要逼我。”玄天步步逼近,与此同时,韩芸也顺着他的步子不断后退,眼神凌厉

  “我猜中了?”她戏谑道:“那你一辈子也得不到这把剑,因为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你的灵魂并不纯粹。”

  在被推入海水的一瞬间,一只手猛地从海水里钻出,用力攥住玄天的衣领,随着海水的涌动,一把将他拽入海水深处

  在失去意识前,韩芸定定地看着面前和齐云如出一辙的长相,伸手抚上他高挺的鼻梁

  怪不得,这个世界的齐恒没有选择他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齐云啊

  ……

  “玄老先生的课真的好烦啊!”

  韩芸一怔,她不是在海水里吗?

  眼前越发清晰可见,她发觉自己是坐在书桌前的,手中似乎捧着一本……卷轴?!

  再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这一看,心惊肉跳

  秦念念正坐在她身侧,抱着一大把卷轴叫苦连天,苦恼的用手指在桌面上画圈圈:“我的话本……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做得很隐蔽了啊!”

  此时学堂里走走留留的人很多,韩芸感觉到这具身体正东张西望,最终视线定格在秦念念手中的滚出来的一卷卷轴

  “话本是册封,玄老先生爱用卷轴。”她自己淡淡道

  那卷卷轴滚出字迹,韩凌芸略微一瞅——西海明珠,藏匿于深礁之下,研磨可做丹药

  秦念念站起身,抱住一卷书:“走吧,去下一堂课了。”

  韩凌芸一言不发的跟在秦念念身后

  这里是玄真倾的主峰,要去下一堂课就要去下一个师长的山峰,虽然她被玄老请进规规矩矩的仙门百家上课,但有些事情,玄老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她从绝情峰大弟子到散修,又到跟随同龄弟子来仙家学习,成为修士——这一路的波折倒是很有趣

  秦念念唉声叹气道:“要是辛海静老师的课能不上就不好了,她讲太平淡了,我都要睡着了……”

  她嘟嘟囔囔许久,一直得不到韩凌芸的回应,这才回头去瞧,发现这人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溜没影了

  “又逃课!!”秦念念无能狂怒,自己踩着飞剑急匆匆地跑了

  “我再也不会等你一起走了韩凌芸!!”

  当然,常年逃课的韩凌芸早就不在这三座峰之内了

  因为每位修士所擅所学不同,玄老便依他们的天赋来分门别类,擅长使剑的就去万剑峰,擅长炼丹采药就去千叶峰,擅长布阵画符就去玄清峰。不出意外,韩凌芸在这三类宗门中游走,平时跟她一起随行上课的还有一只“鸡”

  凰月不止一次提出他完全可以载着韩凌芸上下课,但每次都因太过招摇导致翅膀还未完全展开,就已经被韩凌芸狠狠捏扁按成原型,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脚边做一只真真正正的鸡

  “你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青春!”凰月愤愤道:“早晚让他们都见一见本神的身姿。”

  韩凌芸捏住他叽叽喳喳的喙,心塞道要是真让他展示自己,不出多久就会被仙门百家盯上,到时候她们就只能过着四处逃蹿的日子

  背好入尘,又拎起凰月的两只翅膀,出行很是洒脱,和一众学子修士逆流走,直朝着玄老的后山溜去

  入了那青竹林,玄老慢悠悠的沏茶,韩凌芸朝他一礼,也坐在他身旁帮忙

  “你这手法,和齐恒是真像。”玄真倾点评道

  “玄老不必卖关子,我本就是他徒弟,从小就学来这一套手法。”韩凌芸不卑不亢,她也得知玄真倾背景,和她如出上山间仙族,互相都知根知底:“这次您叫我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玄老开门见山道:“当初齐静水从上山间收的神器在他死后下落不明,只剩下寥寥几个在我们手中存着,魔族虽为孟韵晟处理,但幻面镜仍在卓芯手中,又有仓獒坐镇……”

  这么一说,韩凌芸便明白他用意了:“玄老是要我助孟韵晟坐稳那魔尊主之位?”

  “不错。”玄真倾微微点头:“如今三大魔兽现世两位,一位凤凰之主归你麾下,还有一位西海之主尚未重见天日。既然有两位魔主降世,那么这第三位,恐怕也被人盯上了。”

  韩凌芸:“玄老是怕何人对这第三位魔主盯上?如今天下安定,皇族内的修道者全部遣散,对外阵法也修补完成……现阶段,大概不会有人这么不怕死。”

  “我担心的可不是那些无所谓的修士。”玄真倾背手踱步,略显焦躁:“而是那毫无人性的仓獒。”

  韩凌芸点点头:“仓獒实力非凡,但也难以撼动沉睡在海底的魔主。即便有可为,那我们也不必如此着急把海底之主唤醒。”

  玄真倾却话锋一转:“小友,你知道我为何突然在那假仙尊倒台后才出现吗?”

  “我知道您不是真正的敬天使者,而是取而代之。”韩凌芸对上他依旧明熠的双眸:“玄老是怕天下大乱。假仙尊虽上不了台面,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统筹了修仙界。这世间有魔有仙有人,少哪一个都不成,当这份微妙的平衡被打破,那么这世间将会有一方完全倾倒,那个时候,整个世界也便乱套了。”

  “不错。不错。”玄真倾连说两句不错,沉重叹了口气:“这世间浑浊之气下沉,自然之气上浮,人类便是五灵体,既有浑浊不堪也有清澈透明之气,想要往一方倾倒十分容易。于是世间便有了仙、魔、人之分。”

  “而妖又是另一类,他们是尚未开智的兽类,本体不如人的纯净,下成魔兽,上修成人。所以妖和人皆分好坏,即便是修成魔兽,也未必没有善心。”

  “所以。”韩凌芸道

  “所以,我要你与我一起,共同收服魔兽泓浣。”玄真倾道:“仓獒那边已经在行动了,如果此去我们不仅能收服泓浣,还能从仓獒手里夺得神器,那正是再好不过。”

  韩凌芸深吸一口气,玄真倾说这话的时候信誓旦旦,不是随便说的

  “玄老……”她迟疑道:“几成把握?”

  玄真倾摸摸下巴,呵呵一笑:“你来了,十成。”

  韩凌芸心里一跳

  她闷着头道:“若是三位魔主降世,世间会如何?”

  玄真倾认真道:“他们不能出世,上古时期混沌时代,它们将世间搅浑,是天道那边的人和仙者一起才将它们三位镇压,许它们万年之后才可重见天日。而如今,还不到万年。”

  “如果它们三位同时出世,那么上山间,也要重见天日了。”

  韩凌芸疑惑道:“这不是好事?”

  玄真倾摇头:“上山间之所以为上山间,是因为被魔气侵染的仙者无法重返天界,被遗留在人间的一所世外桃源罢了。等到世界翻天覆地,新的上山间也会再次被剩下的人创造出来。”

  韩凌芸沉默片刻,忽然被人从后方蒙住了眼睛

  一个温凉的气息轻轻从她耳边吐息:“这位老头子说的没错……君怀。”

  听见熟悉的话,韩凌芸拨开他的爪子,凰月欣长的身形从她身旁走过,目光灼灼地盯着桌子上的茶盏

  玄真倾微笑道:“请便。”

  凰月落坐在玄真倾对面,端起茶杯,骨节分明细长的五指微微收拢,紧紧环绕住杯壁:“当年我与其他魔主生吃了很多仙者,那些活下来的全都躲到了上山间,如果泓浣——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第三位魔主,他也与我们同存在世间,天道可下不来能将我们全都压制住的武神了。”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想,这天下便会永无宁日。”凰月凉凉道

  玄真倾为其倾茶,道:“但你不会这么做。”

  凰月猛地松手,茶盏落下,瞬间砸成两半

  韩凌芸一愣

  “老头子你会不会倒茶啊?”凰月双目瞪圆:“想烫死我不成啊?”

  玄真倾哎了一声:“你抓这么烫的茶杯都不松手,我以为你就爱喝热茶呢。”

  凰月嗔怒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温度鸡都能烫死,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趁机也给我收服了!”

  韩凌芸低头,唇角微微上扬

  “玄老。”

  这声音太过熟悉,又是在身侧响起,韩凌芸不由得止住笑意,朝身侧看去

  谢安韵,不……应该说是孟韵晟,现今的魔尊主,背着一把剑,身姿挺立如新竹,身着白衣收拾的规规矩矩,倒还真有一股仙门正气,尤其是那两点星亮的双眸,整个人越发的出挑气质更甚

  许久没见他了,从雪山下来之后两人为了疗伤也分开一段时日了,今日一见,韩凌芸倒是觉得他与以往大有些不同了

  玄老还未说话,凰月早就察觉到他的气息了,想起在雪山上的初遇,本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更是冷声道:“偷听了那么久,知道出来了?”

  孟韵晟不解释,只是打招呼:“好久不见,凰月。”

  韩凌芸问道:“收服泓浣之事,你也要去?”

  孟韵晟道:“去。”他目光转向韩凌芸,许久后,才缓缓移开:“不止我们,各大峰峰主和仙门弟子也会一同前往同尘岛,一是锻炼他们,二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将泓浣的封印位置找出,并加固封印。”

  凰月嗤笑道:“我还以为是怎么个收服法,原来是用仙家的封印术再封一层,这有何用?仙门用的封印术都是上古混沌时期改良而出的,对我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玄真倾笑脸盈盈:“可若是我们想把它打回原型并封印呢?”

  凰月睁大双眼,怒道:“你们……!真的是好大的胆子!!还嫌这世道不够乱是吧?等泓浣掀起惊涛骇浪时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你们人类往往比你们自己想象的更脆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泓浣的主意都敢打?!”

  他稍稍平复下情绪,看着韩凌芸,问道:“君怀,你怎么想?”

  韩凌芸反应平平:“能打吗?”

  凰月努了努嘴,道:“也不是不行。”

  玄真倾笑道:“我就说,凌芸来了,这事儿十成。”

  凰月迟疑道:“玄老,你不愧为上山间最后的纯正血脉。这种灵识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他好奇地打量着身旁站着的孟韵晟:“那你说,你一直鼎力相助的魔主,又是谁?”

  “我徒弟。”玄真倾简言道

  凰月道:“所以他所学的技艺都是从你这儿得来的?”

  “我教的。”

  “上山间的法术不传外人。”凰月轻抿一口茶:“直说了吧,老头子。”

  玄真倾呵呵一笑,也端起茶:“我的女儿是玄之凡。”

  此话一出,韩凌芸便明白了

  原来孟韵晟身体里混着的一半仙族血脉,是来自于玄老这一派

  “这小子仙魔混血混的不错。”玄真倾懒散道:“早年跟着他母亲多多少少也没把南冥的那套学来,孤苦伶仃的时候也没使用魔族血脉那一部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那半边身子的魔血还没被使用出来,就一直走的仙道。”

  凰月手指摩挲着茶碗边,哦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这小子的打法很不一样。”他淡淡道

  “言归正传,既然你们要动泓浣,也不是不可能。当年封印仓獒的神器为灭罗盘、五色棋还有幻面镜,是在一位姓苏的仙者带领下,将其封印在蛮荒南疆处。而当年封印我的是武神北辰殿蒲阳真君,神器为摄魂柱、日晷时和成象柳——就是你手中的揽月。”凰月道:“而第三个被封印的,也是混沌末期被武神封印在海底的泓浣。他性格很怪,我与他接触不深,只能感觉到他的本体是一位仙,极深的怨念在六道轮回中汇聚而成,也是最难对付的一位魔主。”

  “封印这位魔主则根本没用任何神器,是被这位武神一拳一拳的给打到屈服,强制镇压在海底的。想要收服他也极为简单,打就是了,拳拳到肉,自然也就屈服了。”

  孟韵晟疑惑道:“简单?”

  凰月美眸一转:“只要找到这位武神,不就可以有这样的战斗力了吗?收服泓浣还不手拿把掐?”

  韩凌芸问道:“那这位武神是谁?”

  凰月摊了摊手:“当然是北辰殿君怀上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