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别怕-《我,靠演戏成惊悚主角的金手指》

  那声呼唤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颤音,让人听不真切。

  而事实上,萧归安确实听不太清楚。

  只知道对方似乎在叫自己。

  这具身躯在动用时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救不回来了。

  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了这具瓷白的容器,仿佛下一秒就会崩裂。

  他闭着眼,张道天没看见那非人的竖瞳。

  可是对于萧归安脸上的裂痕和血迹,他却看得再清晰不过了。

  面前的萧归安根本就算不得一个活着的人了。

  浑身上下的血肉都在流逝之中。

  化作飘散的沙土消失在虚空里。

  那摇曳不定的浅蓝色魂魄又一次黯淡无光,支离破碎地出现到他的面前。

  他不会认错的。

  他不会认错的。

  为什么——

  为什么之前不再多想一想呢?

  是转世重生吗?

  还是其他什么的?——

  不管是什么,就当师父算错了,当那时他看错了!

  是阿姐。

  是阿姐啊!

  认出对方是何人,极为短暂的狂喜过后。

  巨大的惶恐和无力感便紧紧地攥住了张道天的心脏。

  这种弥漫开来的痛苦甚至超过了自爆神魂的疼痛。

  他看见对方的魂火正如同引线一般向结界苍穹攀升,化作某些古老的仪轨。

  每上升一寸,那魂魄便黯然一分,肉身更为破败。

  生机尽失,青丝成雪。

  张道天的道眼看得分明,那种仪轨的痕迹。

  绝对是某种作为定位基点的献祭仪式。

  足以开辟通道,召唤一些其他的存在来这里。

  可是,不管来的是谁,他都不要!——

  萧归安现在只能维持最后一丝的清明,也无从知晓此刻张道天的表情和情绪。

  他只能感知了一下身旁张道天的状态——

  很糟糕,但还有救。

  张道天猜的确实没错,萧归安打算以此身为引。

  分裂的魂魄回归本体之后。

  就能在这一方结界之中撕裂出一道缺口,将张道天带离这里。

  至于面前那隐藏在结界之中的世界偷盗者,可算被他逮到了——

  等着付出代价吧——

  就在萧归安欲催动最后力量的时候。

  “不,不……”

  不可以,不可以!——

  时停的力量对张道天足够温柔和纵容。

  使得他能够直接伸出手去攥住萧归安只剩少许血肉的手臂。

  张道天颤抖着手,手重了怕对方疼,手轻了怕抓不住对方。

  “清川,清川先生,不……阿姐,阿姐……不……”

  青年疯狂地摇着头,就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

  哪里有往日的游刃有余和意气风发。

  “不管你是谁,求你停下来好不好……”

  “不要走,不要走,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张道天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声音嘶哑,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砸在萧归安冰冷的手背上。

  几乎失去知觉的指尖微微一颤。

  眼泪越流越凶,到最后,张道天甚至看不清她的脸。

  只有道眼清晰地注视着对方那逐渐消失的魂魄。

  道眼因过度催动而渗血。

  血丝混着泪水滑落,在脸上留下蜿蜒的红痕。

  明明魂飞魄散之人,能够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算作奇迹了。

  可是这样上天的恩赐,他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一些认出来呢?

  为什么他没有再和对方多说一些话呢?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遇见对方呢?

  为什么他这么弱,这么没用——

  要对方付出这么多代价来找自己。

  如果,如果自己没去找他。

  如果自己能够再多慎重一点。

  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如同当初那个稚童一样无能为力!

  而就是这一打断和停滞。

  让那股诡谲扭曲的力量挣脱了时停的束缚。

  再次向着萧归安和张道天的方向奔袭而来。

  似乎打算做最后一搏。

  道天——

  是在害怕吗?

  萧归安混沌的思绪之中生出这么一缕思绪。

  张道天看着面前的人闭着眼,微微侧头,似乎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对方另一侧的手轻轻抬起,几乎要抚上自己的脸。

  正如曾经的鬼新娘不知道多少次安慰怀中的婴孩。

  他听见对方说,

  【道天……】

  刚刚的停滞已是失了先机。

  世界偷盗者倒还是其次。

  主要是张道天现在的状态,单凭他这缕魂魄的力量是无法恢复的。

  【别怕……】

  指尖尚未触到张道天的脸,献祭便已经落下了最后一笔。

  “不!!——”

  最后只有张道天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最终淹没在无尽的混沌之中。

  因果线再次断裂,未有轮回之痕迹。

  在那可怕巨大黑影撞上来的前一刻,结界的穹顶骤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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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震颤,裂开一条通道。

  构成拼图的最后一片碎片也回归了。

  “嗡——”

  【其形亘古,其威压宙,睁目为昼,闭目为夜】

  【是为烛阴之龙】

  钟山之巅,那道古老身影终于显露出几分真身来。

  颅骨似山岳,嶙峋的龙角并非血肉之躯。

  而是由凝固的时光长河凝结而成,表面浮动着星砂般的碎光。

  左眼载白昼,右眼生永夜。

  龙须如银河垂落,飘动时带起细小的时空涟漪。

  身长不知几万丈,脊背生有棘刺,腹下无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混沌旋涡。

  盘绕钟山之巅,龙尾似乎垂在了九幽之下。

  而祂的视线便穿越过重重时空,落在了这一方山谷之中。

  在场所有的存在皆僵直一瞬,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世间万物生灵皆有感应,抬头望天——时间仿佛被抽走了一秒。

  在隐秘的结界通道之中。

  钟山之巅的冰雪气息随之而来。

  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又像是一团混沌云雾。

  温柔地捧住几乎陷入昏迷的张道天。

  那背后存在将那一缕精血收回,撕裂开这一方【血伪天障】。

  将他带离了此方空间。

  东海之滨,一位垂钓的老叟突然鱼竿断裂,他幽幽叹息,“这又是哪一位啊……”

  有人从闭关中惊醒,惊恐地望向钟山方向:“是哪个老家伙醒了?”

  某处洞天福地之中,数道身影齐齐出现在山巅之处,指尖掐算,“这世间大势,怎么越来越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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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那是什么?

  白蒙感知最为明显,可是同样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一切和过去那些妖邪血屠万里的场景又有何差别呢?

  它所能做的便是尽量延缓山火的蔓延,却还是无法阻止死亡的脚步。

  现在那位老祖宗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还会不会回来?

  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刚刚所沾染到的那股诡谲可怕的力量不清楚是不是依旧存在。

  若是自己想要强行离开的话,会不会再一次被侵染心神。

  事到如今,难道真要去和那旱魃碰一碰了吗?

  白蒙渡劫在即,直接对上,那后续的漫漫因果恐怕要将它直接吞没了。

  该死的——

  白蛟银瞳之中泛起凶光,仰天而起,气势大涨,妖气横生。

  最后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轰——”

  数百米的白蛟调转方向,再次冲向了战斗的中心。

  一道身影自空中倒飞而来,浑身血污,赫然是慧知和尚。

  白蒙接住对方,慧知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出多余的回应了。

  十八道佛傀,在他拼着经脉尽断,使出佛门禁法的情况下,也不过逼停了八道。

  对佛门之中那些为了封印旱魃而死的先辈动手本便有违礼数。

  更何况还要破坏他们的遗体,纵使慧知心中再认死理,也无法将他们完全看成妖物。

  慧空如今那般对教诲他长大的师长们,实属叫人不齿和愤恨。

  “咳咳咳……前辈,你若是有法,便,便带着清川先生和……白芷医生离开吧……”

  这是他们佛门中事,一切因果自然由佛门中人承担。

  尚未干涸的血液渗进了慧知的眼中,让他睁不开眼,也看不清如今现实的情况。

  但是他能够感受到那无休止尽的杀戮和怨恨气息。

  知道已经有数不清多少人死在这一场灾祸之中了。

  “走不了。”

  白蒙将慧知护好,身形再次暴涨,银色的蛟角泛起光华,它长吟一声,向阵眼奔袭而去。

  天空雷云大作,周围的空气也被它的妖气影响。

  在这赤地黄沙之中,居然凝结了一寸寸的冰晶,闪着无边寒光。

  “师弟,停下来!不可一错再错!——”

  慧明的神魂身影亦是在消散边缘。

  他当年镇压旱魃,也算是大功德一件。

  若是此次慧知他们掩埋佛光舍利子,彻底消杀旱魃,未必没有成佛的机会。

  纵然没有,慧明又何至于真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哈哈哈哈哈哈,师兄,已到了这一步,你又何必再多言?难道还舍不得那立地成佛的机会吗?”

  除了勉强能够看出人形来,慧空此刻与妖魔已经没有了什么两样。

  他狠狠刺入佛光舍利子之中,最后封印的一条锁链也彻底断裂。

  “混账玩意!——”

  白蒙的攻击也随之而来,绵绵不断的雨雷裹挟着震碎一切的气势落在那些人傀的身上。

  那些人傀身躯寸寸崩裂,最终还是拦住了那雷霆万钧。

  “不!——”

  旱魃的残魂突破层层封印,降临到那具尚未完全成型的身躯之中。

  阵眼中心的那一道非人身影抬起头来。

  跳动着复生于世的第一声真实心跳。

  两簇幽绿色的鬼火燃烧在它的眼眶之中,凝视之时,让人觉得喉咙发干、血液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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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发丝枯黄如晒焦的稻草,发丝间缠绕着细小的沙粒,无风自动,像无数蠕动的蛇。

  旱魃的四肢如同枯竹般细长,关节反曲。

  指爪如同青铜匕首,指甲缝里嵌着血垢。

  灰白色的皮肤布满龟裂纹,像是干旱千年的河床裂缝深处,偶尔渗出暗红色的尸火。

  旱魃的下半身尚未完全凝聚,因为献祭吞噬的血肉和怨魂还不够。

  慧明他们付出一切的阻止,到底还是稍微延缓了旱魃重新降临于世的步伐。

  旱魃伸出长爪,直接将本就已经满是裂痕的佛光舍利子毫不犹豫地捏碎。

  慧明如遭重击,眼看要被滔天烈焰吞没。

  白蒙吐出一口妖灵将对方包裹其中,勉强维持住对方岌岌可危的状态。

  它咧开乌紫的大嘴,嘴角扬起了一抹极为讽刺诡异的微笑,露出了漆黑的牙齿。

  旱魃没有看向天空之中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白蛟。

  而是看向了不人不鬼的慧空,又望向了那十八道佛傀。

  最后看向了如同烟雾一般随时可能会消散的慧明神魂。

  尖锐嘶哑的笑声响起,像是干枯的树枝被折断,又像是沙漠里的夜枭啼叫。

  无穷无尽的嘲讽和戏谑笑意,如同锈刀刻骨。

  “哈哈哈哈哈,好一把刀啊,本座可真算是押对了宝吧?

  老秃驴啊,你们当初以身为阵,以魂为锁,想要镇杀本座的时候,如何想得到今日呢?”

  它遥指那十八道残缺不全的佛傀,明明看不出任何幽绿色鬼火之中却盛满了恶意。

  “你们这些佛门的人,嘴上说着“无相”,心里却全是执念——”

  “一个满心愧疚的殉道者。”它指向慧明。

  “一个嫉恨怯弱的逃跑者。”长爪偏移,指向慧空。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对师兄弟啊,可真是佛门培养的好弟子——”

  “这样的一出好戏,真不愧本座当年所做的一切!哈哈哈哈哈。”

  煞气骤然收缩,化作一柄血刃,悬在空中,悬在这对相隔数百年的师兄弟之中。

  “一个自杀谢罪,一个屠戮无辜,你们这场‘除魔卫道’的大戏,再看上几百年也不会腻的。”

  这是什么意思?

  旱魃的话并未尽,可是从那未尽之语延伸出来的深层含意却足以让人崩溃。

  它的那些话语宛如利刃般尖锐无情地将当年的真相掀开了另一角。

  “你……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慧空先是僵滞,他发疯地看向旱魃,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哈哈哈哈哈——”望着慧空那崩溃疯癫的模样,旱魃狂笑起来,一道赤色火苗出现在它的胸口处。

  而望见这赤色火焰,即【赤地心焰】。

  慧空顿时双目迟滞,发出一声惨叫,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

  旱魃握爪成牢,将慧空困在赤火杀牢之中,彻底将【赤地尸陀林】的操纵权转移到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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