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我有一事不解,还请诸位爱卿答疑解惑!-《胭脂烈马谋天下》

  “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民妇归家去。”庄氏行叩拜大礼。

  门口的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快步进来,躬身道:“皇上,外面候着的范公子求见圣驾。”

  “宣!”

  “是,皇上。”

  小太监快步退出去,对着门口道:“宣范公子。”

  范逸撩起袍摆,抬脚迈入太极殿,走到庄氏跟前,缓缓跪下,“草民范逸,参见皇上。”

  “范逸,我准你父母和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范逸拱手,“回皇上的话,臣无话可说,臣自小在母亲身边,看她掌管后宅,照顾祖父祖母。”

  “祖母卧床三年有余,都是母亲亲自照料,从无半分懈怠和不敬。”

  “而父亲。”范逸抬头看向范成建,“不过是早晚过去问候一声罢了,却在外面博了个事母至孝的好名声。”

  “你,你个逆子!”范成建抬脚要踢,被右前方的庞统一个眼神吓的脚僵在半空中,好一会才缓缓放下。

  “是,儿子是逆子,从要娶娴静公主那日起,在您眼里儿子就已经是逆子了,那儿子不妨再叛逆一些。”

  “皇上。”范逸叩首,“大虞女子不能自立门户,我母亲和离后,一定会遇到各种难处,草民请求跟着母亲,从此姓庄,和温家断绝关系!”

  “什么?!你你你,你个逆子啊!”范成建抬脚踹了过去,一下将范逸踹倒在地。

  不止范逸激动,连两边的文武大臣也议论纷纷。

  若说庄氏和离闹到金銮殿上,已经是少见,那这范逸请求跟着母亲,改为母姓,和父族断绝关系,简直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你考虑好了?”

  “是,皇上,草民考虑好了,草民不仅是父亲的儿子,更是母亲的儿子,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草民不能弃母亲不顾。”

  “那你可知,大虞律法,商贾出身不得考科举!你若是改姓庄,就与科举无缘了。”

  “回皇上的话,草民知道!草民不后悔,若是官场都是父亲那样的负心人,草民不考那科举也罢。”

  “你你你!你个逆子啊!”范成建抚着胸口,几乎要背过气去。

  两排的文武大臣面色青白交加,暗地里咬牙切齿的骂,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说话就说话,干嘛东拉西扯!

  以为官场上都是他爹那样的负心汉吗?!

  “你们母子平身吧。”谢松庭抬手,“范逸的请求也准了,你身为男儿身,要为你母亲立起门户。”

  “是,皇上。”范逸扶起庄氏站在一边。

  谢松庭挥挥手,“你们回家去吧。”

  “是,多谢皇上大恩。”

  不一会,范家的人都走了,朝堂上一片寂静,百官以为要退朝了,没想到皇上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还有话要讲。

  众臣屏气凝神,觉得这顿骂是跑不了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萧氏王朝时,仁宗帝薄待皇后,宠爱贤妃,皇家尚且如此,大臣们有样学样,都觉得宠爱妾室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

  而谢氏王朝,皇上对皇后娘娘情深义重,最看不得亏待正妻的人,以前那一套行不通了,以后要改改了。

  大臣们都等着接骂呢,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皇上说话。

  魏尚书抬眸看,见皇上眉头深锁,好像有什么犯难的事情,本着为主分忧的准则,他开口了,“皇上,可是,有什么难事?”

  谢松庭点头,“我有一事不解,还请诸位爱卿答疑解惑!”

  魏尚书忙道:“皇上请讲!”

  谢松庭思忖着道:“为何我大虞,女子不能自立门户?!”

  “这……”

  魏尚书语结,看向杜国璋,杜国璋也愣了,不只是他,满朝文武都愣了。

  谢松庭等了好一会,见没人说话,便道:“你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吧,既然,说不出,那说明这条律法没道理,新朝新气象,也该改改了。”

  魏尚书心下了然,原来,前面范府的热闹都是小菜,硬菜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减免赋税的国策刚刚推行,现在又开始整幺蛾子了,这又是在讨皇后娘娘欢心吧!

  “怎么改呢?”谢松庭视线扫过去,先看到了欲言又止的秦大人,便道:“听说,秦大人和夫人夫妻情深,你说说应该怎么改?!”

  秦大人是御史,敢说是他的基本底色,现在正是他发挥本色的时候。

  “回皇上,老臣认为不用改,女子不能自立门户,这是对弱女子的保护,是好事啊,是我们男子该做的啊!”

  “这怎么能改呢?!”

  “是是是!”众大臣附和,“不能改,坚决不能改!”

  谢松庭点头,“保护弱女子?那看来天下女子还要谢谢男子喽?”

  魏尚书腆着脸道:“皇上哪里话呀,严重了,这都是我们男子该做的,女子在内宅生儿育女,理应被那男子保护,应该的,应该的。”

  谢松庭淡淡的笑笑,“那诸位爱卿不妨听听女子如何说!”

  谢松庭话音一落,项铉就出列了,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看着比秦大人的起居注还厚。

  秦大人白眼一翻,来了,来了,又来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工部小官,如今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整日里出幺蛾子。

  “徐氏,乾成街绣坊,四十六岁。我夫君是个赌棍,家里输的干干净净。”

  “我带着三个孩子与他和离了,可是,和离后,我却没有了活路,因为,女子不能自立门户,我做什么都不行!”

  “最后,我只能带着三个孩子又回到那个赌鬼的家里,后来,他先卖了我最小的女儿,再后来,又卖了我的小儿子,最后,连我那六岁的儿子也没保住。”

  “我的眼睛都快哭瞎了,但是,有什么用呢?!最后,他将我也卖了,卖到绣坊里给有钱人做绣品。

  “我的一副绣品可以卖到十两银子,可是,我连一文钱也拿不到。”

  “我本来也可以养活我的三个孩子,我有手艺,我绣的一手好绣品,可是,有什么用呢?!我是女子,离开男人,我只能流落街头,乞讨而活。”

  “冯氏,二十二岁,翠云楼的妓子。”

  “呵呵呵。”有臣子地低笑,“项大人可真是敬业啊,这为皇上分忧,都分到青楼里去了。”

  项铉抬头看那人,“是啊,李大人,要不然怎么能让你知道,满口仁义道德的男子是如何逼良为娼的?!”

  “你!哼!”那人袍袖一甩,“项大人,别忘了,你也是男子!”

  “放下,李大人,本官忘不了!”

  项铉继续道:“我也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子,父母在我及笄那年去世,家里突遭变故,急转直下,需要很多银子。”

  “我哥哥便将我卖到了青楼,不管我怎么求他们都不行。我偷偷跑出去了,最后,又被他们抓到,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兄长可以决定我的命运,我不明白!”

  “杨氏,三十五岁。”

  “够了!”魏尚书抬手,“项大人总是说这些不知伦理道德的禽兽作甚!难不成天下男子都是这般不成。”

  “魏大人急什么?魏大人出身世家大族,自然不是那种不知伦理道德的禽兽,但是,魏大人还是听听杨氏的事吧。”

  “杨氏,忠勇侯府的当家主母!”

  众人皆是一怔,霎时就想到了两年多前的那桩惨绝人寰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