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气度不凡-《重回抄家前,老妇搬空侯府去逃荒》

  队伍里不断有人虚弱倒下,甚至有人夜里悄悄没了气息,连口薄棺都难求。

  可沈茉那边,反倒是运气好得出奇。

  不是有人抓到只野鸡,就是有小孩在灌木丛里捡到一只撞晕的兔子,更离谱的是,他们居然还存着米!

  不光熬粥,人家还能煮白米饭。

  那洁白的米粒在锅里咕嘟咕嘟翻滚,香气四溢,随风飘散,十里之外都能闻到。

  那香气飘得远,不少人偷偷围在附近转悠,眼神直勾勾盯着那口锅,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得翻江倒海。

  可没人敢动手抢。

  老五老六往那一站,胳膊比常人粗一圈,肌肉虬结,脸上带着疤,眼神冷得像冰。

  谁敢靠近,他们就盯着谁,手已经按在刀柄上。

  那威慑力,比几十个士兵都管用。

  这才三天,沈茉他们一个个脸色红润,眼睛有神,走路带风,哪像逃荒的?

  简直比平时过得还滋润,连衣裳都洗得干干净净,小孩脸上还带着笑。

  反观许凌云这边,惨得不行。

  个个饿得脸色蜡黄,脸颊塌陷,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泛黑,走路都打晃,两腿发软,像风一吹就要倒。

  有人扶着树干干呕,有人蜷在地上低声呻吟,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前方不远处,沈茉他们正围着烤鸡,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

  鸡皮烤得金黄酥脆,油珠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直冲鼻尖。

  锅里米饭冒着热气,白烟袅袅升腾,在寒风中格外诱人。

  许逸仟盯着看了半天,眼睛一眨不眨,喉咙上下滚动,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发出“咕咚”一声轻响。

  他的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爹,我饿得受不了了。”

  他看着沈茉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那目光像是燃烧的炭块,带着灼人的怒意和恨意,恨不得将她烧成灰烬。

  许凌云没吭声,沉默地转身,脚步沉重地走到不远处,找了一块被风沙磨平了棱角的石头坐下。

  他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颤,脸上却依旧冷硬如铁,仿佛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片刻后,他才缓缓抬起手,面无表情地冲着许明挥了挥,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半分犹豫——那是命令,让他再带人去找吃的。

  就在这时,黑影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干裂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动。

  一个黑衣人急匆匆地跑过来,身影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一般。

  “侯爷!”

  那人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许凌云一瞧来人,猛地从石头上腾地坐直了身子,脊背瞬间绷紧,双眼死死盯住对方的脸:“许丁山?京城有消息了?”

  许丁山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早在几日前就被他秘密留在京城,负责打探宫中动向和各方情报。

  如今他突然出现,必是有紧急要事。

  “有。”

  许丁山点点头,嘴唇干裂,喘了口气,嗓子干得仿佛要冒烟,说话时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皇上两天前……带着后宫嫔妃,还有大多数世家宗族,已经悄悄离开了京城。”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继续道,“宫里传出话来,皇上正式下旨,决定迁都。至于新都定在何处,尚未明示——但据传,最终选址全听国师一句话。”

  他说完,又用力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要把喉咙里的焦渴压下去。

  许凌云听完,并未显得太过震惊。

  事实上,他早有预料。

  京城断了水源已近三日,城外寻水更是步步维艰,寸步难行。

  若再不走,留在城中的所有人,迟早会被活活渴死、饿死。

  不走,等于等死。

  这是明摆着的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稳了稳心神,压低声音,语气低沉却清晰地问道:“那定远侯府呢?皇上是怎么安排的?可有提及?”

  他的声音虽轻,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如果定远侯一家被弃,若他们也沦为弃子……

  那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许丁山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被风带走:“皇上下令,命定远侯率领另外七家世家,留守京城。”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宫里线人传出的密信——说是国师亲自进言,提议以这八大家族的气运和性命,镇住京城残魂,换取大夏江山后续百年安稳。换句话说……他们是被当作祭品,留在死城里的。”

  “皇上出京那日,四座城门已被从外头用巨锁封死,门口还搬来成堆的巨石,层层叠叠,彻底堵死了出入之路。”

  许凌云起初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定远侯一家终究没死在动乱中。

  但仅仅片刻,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继而低声笑了出来。

  被关在如今已成“死城”的京城?

  断水断粮,外无援军,内无出路——那和等死,又有什么区别?

  “爹,”许逸仟忽然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危险的光芒,“我们现在,是不是不用再忍她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目光直勾勾地投向沈茉所在的方向。

  许凌云点点头,正要开口回应,可就在这瞬间,他眼角忽然瞥见前方无边的黑暗里,静静伫立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一动不动,却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许凌云心头猛地一热,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涌上胸口——那是熟悉,是震惊,更是不敢置信。

  他连一句话都来不及交代,甚至顾不上解释,猛地从地上站起,转身踉踉跄跄地朝那人影奔去,脚步急促而凌乱,仿佛怕一慢下来,那身影就会消失在风里。

  “爹,你要去哪儿?”

  许逸仟在身后大声喊道,声音里满是惊愕与不解。

  “黎道长!”

  许凌云几乎是小跑着,才勉强追上了前方那位身姿挺拔、气度非凡的黎莫峰。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鞋底沾满了泥泞,衬得整个人狼狈不堪。

  而反观黎莫峰,步伐沉稳,青灰色的道袍随风轻扬,衣角纤尘不染,仿佛自云端走来,与这片满目疮痍的人间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