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白眼傻子-《破案加修为,从捕快到天下第一!》

  一伙壮汉捶完了自家崽子,个个蔫头耷脑,霜打的茄子般预备打道回府。

  李正峰大手一横,拦住去路:

  “慢着!接着走!寻那呆子去!”

  “还寻他作甚?俺们又不打算捶他了……”

  “寻他赔礼!”

  李正峰声调不高,却似铁锤砸地,带着不容分说的威势,眼风扫过,利得像刚磨好的镰刀。

  汉子们登时缩脖噤声,最后那点气性也被捶得烟消云散。

  白眼傻子蜗居在一座破败小庙里。

  这庙宇的所在透着邪门,硬生生卡在两座土山的夹缝里——

  那两座山,活像被天神爷劈了一斧头,裂开一道细溜溜的“天缝”,破庙便蜷缩在这地缝深处,像只躲阴沟的老鼠。

  张世平行至近前,脚步猛地一顿,眯缝着眼,细细端详周遭地势,面沉似水:

  “此庙……唤作何名?”

  一大汉瓮声答:“五福庙。听老辈人嚼舌根,里头供着五福上仙,就是五个泥巴捏的胖娃娃神。”

  “对对!早年间常有人来求子嗣,俺们还能跟着沾光,蹭点香火供品打打牙祭呢!”

  “如今?哼!自打这白眼瘟神住进来,毛都没有一根!晦气到家了!”

  汉子们正七嘴八舌、愤愤不平地数落着,李正峰心头倏地一紧,没来由地扭头向侧边望去。

  六个汉子……不对!

  几个大汉的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条瘦长人影。

  惨白的月光泼在他身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孤零零的暗影。

  崽子们的眼最尖,几乎同时瞥见了这位不速之客。

  那人影也恰在此时,低下了头,望向他们——

  脸上木然。一只眼睛,空洞洞的,只剩下眼白。

  “呜哇——!”

  有娃儿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扯开嗓子嚎丧起来!

  汉子们被这鬼哭狼嚎惊得一哆嗦,这才发觉身后多了个鬼影!

  看清来人模样,登时炸开了锅:

  “是那瘟神!”

  “他啥时候冒出来的?”

  “捶他!”

  呛啷!

  李正峰腰间那柄长刀,又发出了饿狗见着肉骨头般的兴奋嗡鸣!

  汉子们脸唰地白了,牙一咬,脚一跺,转过身去……再次挥拳!

  捶的依旧是自家亲儿子!

  这群倒霉催的小崽子,今儿算是祖坟冒了黑烟。

  先被呆子捶,再被亲爹捶,接着被官爷捶,末了……又被亲爹捶!

  这辈子可能都清楚的记得今天了。

  哈哈。

  “白眼傻子”这诨号,倒真是名不虚传,一只眼眶里空空如也,只剩惨白眼白。

  他不知何时钻出来的,杵在那儿不言不语,直勾勾地瞪着众人,活似一尊刚从庙里搬出来的泥胎木偶。

  李正峰偏头问张世平:“这人……透着古怪?”

  年轻道人张世平没言语,眉头拧成了死疙瘩,低声念了句“无量天尊”。

  这白眼傻子跟牛车上那痴傻书生一路货色,不吵不闹,就愣呵呵站着,拿眼珠子盯人。

  活脱脱刚从坟里爬出来的行尸。

  深更半夜撞上这么个主儿,后脊梁沟都嗖嗖冒凉气。

  李正峰绕着呆子踱了两圈,呆子却冲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意思再明白不过。

  李正峰眉梢一挑:“肚里闹饥荒了?”

  白眼傻子依旧哑巴,只把手又晃了晃。

  李正峰眼珠骨碌一转,冲那几个缩在一旁装鹌鹑的壮汉喝道:

  “尔等家的小孽障糟蹋了人家的晚膳,此刻还跟木头橛子似的杵着?还不快滚回去拾掇酒饭,给人家赔罪!”

  那几个壮汉早被他那雷霆手段收拾得服服帖帖,肚里骂翻了祖宗十八代,脸上却不敢露半分,灰溜溜拎起自家惹祸精的耳朵往回走。

  半道上,蒲扇大的巴掌又结结实实落在了小腚帮子上,哭嚎声在夜色里窜得老高。

  李正峰朝白眼呆子一招手:“随我来,今夜带你去见见油水。”

  也不知傻子听没听懂,反正李正峰抬脚,他便闷葫芦似的跟在了后头。

  土山上已亮起了点点篝火。

  寻常庄户人家,油灯蜡烛都是金贵物,舍不得点。

  家家户户便拾些干柴堆在院里,入了夜燃起一堆火,左邻右舍围拢来,烤着火,嚼着粗粮饼子,便是晚间光景。

  一行人刚踏进院门,几道刀子似的冷眼便剜了过来。

  领头的汉子有气无力地嘟囔几句,打发自家婆娘去整治饭食。

  那些妇人也不是善茬,其中一个恨恨地啐了一口:“呸!狗腿子!有一个贪污百姓的狗官!”

  李正峰心头火苗蹭地窜起。

  他是苦水里泡大的,自然知晓一粒米对穷苦人家意味着什么。

  妇人心疼口粮,他能体谅,可这脸色甩给谁看?

  林胡见他面色不善,赶紧压低嗓门:

  “李大人息怒!跟这等村妇置气,跌份儿!小的倒有个馊主意——待会儿敞开了造,吃穷她们!”

  李正峰眼一瞪:“在你眼里,本官就是这等锱铢必较的鼠辈?”

  他目光扫过院中汉子,声如洪钟:

  “本官自踏入玄镜司那日起,便立下铁规,不取百姓一针一线,不食黎民一粥一饭!今夜这顿,本官自会付账!”

  一枚银元在篝火映照下抛起,划出一道勾魂摄魄的银光弧线,又稳稳落回他掌心。

  汉子和妇人们的眼珠子顿时像被浆糊黏在了那银元上,喉头咕噜作响。

  李正峰慢悠悠将银元揣回怀中,话锋陡然一转:

  “不过嘛,本官此刻改主意了。本想以寻常身份与尔等相处,换来的却是冷眼疏离。”

  “罢罢罢,不藏了,本官亮家底了,咱自带山珍海味!”

  “林胡!把咱们压箱底的好酒好菜都亮出来!”

  林胡的心口像被剜了一刀:

  老天爷啊,为啥李大人跟这群铁算盘置气,最后割肉放血的却是他林某人?

  烧鸡、酱猪肘、焖得烂烂的肉、炸得金黄酥脆的肉条、白胖暄腾的肉包子……

  他哭丧着脸往外掏,活像变戏法,掏个没完。

  油纸一掀开,浓郁的肉香被夜风一卷,四下里乱窜。

  “咕咚”、“咕咚”咽馋涎的声音此起彼伏。

  妇人们的眼珠子都绿了,一个满脸堆笑地凑上来:

  “哎哟官老爷您可冤煞俺们了,俺们哪能不乐意伺候贵客呀?快请坐快请坐……”

  “边儿待着去!”

  林胡没好气地一挥手。

  想从他嘴里夺食?

  窗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