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观-《我替阎王看风水》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像是被烙铁灼烧般火辣辣地疼。

  耳中嗡鸣不断,仿佛有千万只毒蜂在颅内振翅。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云哥!你的眼睛...眼睛在流血!"大鹏颤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粗壮的手臂慌乱地扶住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刻正浑身发抖。

  一阵草药清香突然袭来。

  苗玉堂不知何时扑跪在我身前,他将沾满墨绿色汁液的手掌重重按在我眼皮上。

  清凉的药力如涓涓细流渗入灼痛的眼底,伴随着他晦涩难懂的咒语。

  广场上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

  原本如木偶般呆立的村民们开始骚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我强忍剧痛微微睁眼,透过血色的视野,看到数百双惊恐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惶然四顾,就像突然从漫长梦魇中惊醒的困兽。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了..."

  一位白发老者突然跪倒在地,枯枝般的手指深深抠进石板缝隙,浑浊的泪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它又选中我们了..."

  石柱上的巨眼不知何时已经阖上,但那种被远古存在凝视的压迫感仍如附骨之疽。

  苗玉堂的父亲踉跄着挤过人群,他枯瘦如鹰爪的手死死扣住儿子肩膀,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孽障!你竟敢带外人来...它要醒了...全完了..."

  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颤。

  起初像是远方的闷雷,转眼就变成近在咫尺的地鸣。

  广场中央的石柱表面蛛网般龟裂,簌簌落下的石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更骇人的是,那只石眼正在缓缓睁开第二层眼皮,就像蜕皮的毒蛇正在褪去伪装。

  村民们齐刷刷闭眼垂首的瞬间,苗玉堂的吼声撕破了凝重的夜色:"跑!趁它还没完全苏醒!"

  大鹏像扛麻袋般把我甩上肩头。

  在颠簸的视野里,我看到石柱轰然炸裂,一只足有磨盘大的真实眼球从碎石中挣出。

  布满血丝的巩膜上爬满蚯蚓状的血管,竖瞳里清晰倒映着我们仓皇逃窜的身影。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大鹏的咆哮混着粗重的喘息。

  苗玉堂的回答被夜风撕得支离破碎:"不是它选中我们...是我们祖辈...用命囚禁了..."

  老槐树扭曲的枝桠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大鹏将我放下时,我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试着睁开刺痛的眼睛,却发现整个世界都蒙着一层血色滤镜,就连银白的月光,都化作了粘稠的血浆。

  我强撑着站起身,双手死死抓住老槐树粗糙的树皮,眼窝传来阵阵刺痛,却让我清醒了几分。

  "云哥,你眼睛......还能看见吗?"大鹏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视线里一片猩红,但隐约还能分辨出大鹏和苗玉堂的轮廓。

  我咬牙点了点头:"能......但看什么都像蒙了一层血雾。"

  苗玉堂脸色惨白,回头望向村子的方向。

  那里已经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沉震动,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他声音沙哑:"它还没完全挣脱石柱的束缚,但快了......你们必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大鹏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那你们呢?就这么等死?!"

  苗玉堂的眼神骤然黯淡,像是燃尽的烛火。

  他声音轻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我们世世代代......都活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三十年前那场祭祀,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抬起手,指向远处的村子,"它认得我们的血,我们......逃不掉的。"

  我强忍着眼睛的灼痛,盘膝坐在地上。

  指尖触碰到湿润的泥土,竟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我仰起头,任由血泪划过脸颊:"苗玉堂,这眼睛......到底是什么东西?"

  夜风突然静止。

  苗玉堂的嘴唇颤抖着,像是在和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

  终于,他嘶哑着开口:"它不是妖怪,也不是神灵......它是'观'。"

  "观?"大鹏皱眉。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苍老,仿佛在背诵某种古老的训诫,"我们村的祖上,都是守观人。"

  "天眼?"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仍在渗血的眼角。

  "差不多......但更可怕。"苗玉堂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处一个诡异的眼球状胎记。

  "这是守观人的印记。它......"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是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眼睛',本该永远闭着。"

  大鹏倒吸一口凉气:"那你们祖上为什么要镇着它?"

  苗玉堂的瞳孔剧烈收缩:"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到几乎听不见,"你们见过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对你笑吗?"

  我和大鹏同时僵住。

  "它本是无情无性的天道之眼,可一旦......"苗玉堂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旦它开始观察人性,就会......"

  远处的树林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像是无数人同时在模仿走路的声音。

  苗玉堂的脸色瞬间惨白:"就会想要变成人。"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它...它在模仿我们!"

  大鹏一把拽起苗玉堂:"说人话!"

  "村里的房屋和户数就是为了镇压它!"

  苗玉堂的瞳孔微缩,"村民闭眼、低头、禁言...都是为了不让它学会人类的模样,以及防止与它对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你们见过婴儿学步吗?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在学怎么当个人!"

  我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三十年前..."

  "有人破坏了规矩。那年大旱,几个外来的风水先生说要用活祭...他们让祭品睁着眼死去。"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惊恐,"它第一次...看到了人类的眼睛,了解到了人类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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