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误竹生】只来了一个人-《囊中妖》

  说出这话后,话眠瞬间汗毛直立。

  她昨晚竟然伴着那妖睡了一夜!

  “如此说来,我昨夜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在屋外,而是在屋内。”话眠抱着胳膊搓了两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怪不得,善二说昨夜园里静的连风都没起。

  原来那声音根本就是在屋子里。

  “那你确实迟钝,镇妖囊跟着你倒是委屈它了,还是早些让它易主比较好。”

  话眠心悸,这人真是找到机会就敲打她。

  她别过眼,不与他对视,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又轻咳一声,岔开话题。

  “那妖既然能变成画藏进这间屋子的屏风里,自然也能藏进别处,我想这么大的庄子里肯定不止我一人遇到过,我现在要去别处看看,风公子你随意。”

  话眠说完,背着手,大摇大摆出了屋。

  风洛掀起眼皮,望向她的背影,并没有立刻跟出去。

  反而是绕着屋内慢走了一圈后,才出了屋子。

  百锦庄地方大,庄子里的家丁,小厮,丫鬟也多,话眠出了屋不过百步,就先后遇到了六七个。

  她逢人就拦,借着问路,又不经意的打探庄中是否有怪异之事发生。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问的人越多,她心里就越疑。

  妖就藏在庄子里,从方泽身体不适的时间来看,起码整整两月有余,庄中不可能没有一点异样。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绝不会毫无察觉。

  她昨夜不过住了一夜,就已遇到了怪异之事,这些人每日都在这地方,怎么可能无事发生。

  这太奇怪了。

  细想一连串的事情,似乎件件都有不合理的地方。

  她歪头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思考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上来的人。

  “怎么,话姑娘问不出什么就开始偷懒?”

  话眠一惊,端正了站姿,回过头望去。

  风洛走在别人园里的草丛中,将脚下的枯草叶子全部踩扁。

  “风公子,有没有可能我是在思考。”

  “那你思考出什么了。”

  “我告诉你,你能帮我?”

  “我干嘛要帮你。”

  “就当是为了以后我帮你召妖行个方便。”

  风洛沉默,似乎是在考虑。

  话眠眉心暗跳,看来这镇妖囊对他的诱惑极大,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倒是可以多多利用这一点。

  “你说。”他两步走上前,坐到廊下的长凳上。

  “方才问了这么多人,各个都说庄内并无异样,倒让我觉得太过于刻意。现在想想这些事情都有不对劲的地方。

  其一,这庄子很大,人也多,剜心妖既然藏在庄内又需要人心,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去庄外杀人,在庄内杀人掏心岂不是更方便。

  其二,它躲在庄内,为何只抽走方泽的命脉让他慢慢熬死,而不是直接杀了他。

  其三,昨夜我与妖共处一室,它定能看到我在屋内的一举一动,所以我昨夜在屋内画符的事,想必它已知晓。

  我记得常大哥说过,之前有个道士来江洲城捉妖反被剜心妖杀了,可见它并不怕我们这些捉妖人,可它却没对我下手。

  反而把自己关在屋内让我做了一整夜的梦,它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嗯。”

  风洛低声,声音很冷,但目光却忍不住的打量着话眠。

  一半疑惑,一半赞同。

  疑惑的是话眠居然不是纯笨;赞同的是,她说的这些疑点确实是有价值的线索。

  “第一个问题好回答,也想的通。

  妖不在庄内杀人无非就两个原因。

  第一,怕自己暴露太快,失去藏身之处;

  第二,这庄内可能有人与它是一伙的。”

  “第二个问题,或许你得亲自问问方泽,看他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了记恨。

  至于第三个问题,我看,那妖不是不想杀你,有可能只是在观察你,若你无杀它的意思,那它自然也不会惹祸上身。”

  风洛起身,走到廊外,随手揪下树上的一片叶子握在手里把玩。

  “还有,你与其操心那个短命鬼,倒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

  别忘了之前那个道士的下场。”

  “风洛,说话不要这么...”

  话眠哑声,止住了接下来的话,她忽略了什么事情。

  有些不可思议,可风洛就这么精确的点出了问题。

  如果昨夜那妖对她并没有动手,是为了观察她对自己有没有杀意。

  现在既已知道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就一定不会放过她。

  “不会吧!”

  她惊讶,又质疑,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向风洛。

  “别冲我露出那副表情,丑。”

  风洛别过脸去,嘴角抽了几下,她这表情真丑。

  话眠倒不以为然,只仰着头,思考了一番,刚想开口,突觉袖口处一烫,袖子内塞着的一张符竟自燃了起来。

  “好烫!”

  她惊呼一声,将那张符甩了出来,袖口处已沾上一片灰烬。

  “北院出事了!”

  符纸是她方才交给善二的那种符,若他那边出事,留在她身上的下半张符也会跟着自燃。

  不等风洛做出回应,话眠便一个箭步蹿了出去,速度快的只留给风洛一抹残影。

  “急什么。”他瞧着那抹橙黄,冷笑出声,“跑的像个兔子。”

  从西园到方泽住的院子是有段距离的,但话眠脚下生了风似的,一路快跑,没一会就到了北院。

  “善二,你家庄主出什么事了!”

  她喘着气,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穿过温泉长廊,径直奔向方泽的屋子,一把将门推开。

  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进屋,珠帘先挡住了话眠的视线,一道屏风又置放在榻边,叫她无法看清榻上的人。

  但隔着屏风,却见一只血手紧贴在地上,胡乱的在地上攀爬。

  “话小姐...”

  似乎是手的主人在呼唤话眠,那声音是善二没错了。

  话眠心中一紧,眉头紧皱,顾不上其他,直奔向血手的主人。

  “符纸自燃了,是不是那只妖来过了?”

  “话小姐,我家庄主,先救我家庄主!”

  善二浑身是血倒在地上,错开话眠的手,指着榻的方向。

  方泽安稳的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锦被,面色苍白,毫无人气。

  好像早就没了气息。

  话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午还和她坐在一起用过膳的人,此刻,却全然没了气息。

  她弯腰贴近方泽细看,心脏越跳越快。

  “吱呀~”

  忽地,身后响起木门的吱呀声,有人将话眠方才暴力推开的门,又关上了。

  “只来了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