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未婚妻,别来无恙?-《贺先生,您被太太赶出港城了》

  顾毅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双温润眼眸里的光,一寸寸熄灭。

  他紧紧盯着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宋潇因,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和质问:

  “潇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潇因的心,在那一刻,直直坠入不见底的冰渊。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棉花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说这是假的,是贺寻这个疯子自导自演的戏码?可她之前在电话里,确实配合了他。

  说这是真的?那她又将顾毅旻置于何地?将宋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百口莫辩。

  她的沉默,在顾毅旻眼中,成了一种默认。

  贺寻欣赏着眼前这出好戏,唇角的弧度愈发恶劣。

  他像是嫌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又懒洋洋地添了一把柴。

  他伸手,越过顾毅旻的肩膀,极为亲昵地想去碰宋潇因的发丝,被顾毅旻一把挥开。

  “别碰她!”顾毅旻的声音里带上了警告。

  贺寻不以为意地收回手,甚至还笑了一下。

  “顾少,你没听清?这是我同我未-婚-妻之间的‘情趣’。”他一字一顿,将“未婚妻”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外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顾毅旻看着宋潇因苍白的脸,眼底最后一点希冀也彻底破碎。那里面翻涌着失望,受伤,最后尽数归于一片冰冷的疏离。

  他松开了护着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宋小姐,”他开口,称呼从亲昵的“潇因”,变回了客气又陌生的“宋小姐”,“看来今晚是我打扰了。我先失陪了。”

  说完,他再没看宋潇因一眼,转身便走。

  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宋潇因的心猛地一抽,下意识想开口喊住他,却被贺寻洞察一切的眼神钉在原地。

  完了。

  她和顾毅旻之间,那一点点小心翼翼维系着的,脆弱得如同蝉翼的温情,被贺寻这个魔鬼,轻而易举地撕碎了。

  直到顾毅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餐厅门口,一直被吓傻的苏绾,那压抑着的哭声才敢放大。

  她扑了上来,不是去打宋潇因,而是卑微地扯住了贺寻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妆都花了。

  “阿寻,我错了,你别生我气……我再也不敢了……都是这个女人,是她勾引你……”

  贺寻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被苏绾泪水沾湿的价值六位数的Cifonelli定制西装衣袖,眉头嫌恶地蹙起。

  他甚至没对苏绾说话,只是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黑衣保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拖出去。”

  “是,贺先生。”

  保镖的动作干脆利落,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架起还在哭喊挣扎的苏绾就往外走。

  “阿寻!阿寻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爱你啊——”

  苏绾凄厉的喊声被关在了餐厅厚重的门后。

  世界终于清静了。

  只剩下远处其他餐桌上,刀叉碰撞碟盘的细微声响,衬得这边的气氛愈发诡异。

  宋潇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在身侧的手却早已攥得指节发白。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素来清冷如古井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怒火,像两簇黑色的火焰。

  “贺寻,你是不是疯了?”

  贺寻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着刚刚被苏绾碰过的衣袖,仿佛上面沾了什么天大的脏东西。

  闻言,他抬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她,笑了。

  “疯?”他把手帕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朝她走近一步,逼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宋小姐,结果不好么?”

  “结果?”宋潇因气得发笑,“什么结果?毁了我的名声,气走我的朋友,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朋友?”贺寻嗤笑一声,嘲道,“和记集团的太子爷,顾家的继承人。宋小姐,你同你们宋家的死对头,只是‘朋友’?”

  他微微倾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眉心的朱砂痣艳得夺魄。

  “我帮你斩断了不该有的念想,清除了一个潜在的敌人,你不感谢我,还反倒怪我?”

  他的声音过分好听,说出的话却无耻到了极点。

  宋潇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所有的冷静和自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贺寻!你凭什么插手我的事?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

  贺寻的眼神骤然变冷,他猛地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修长,力道却大得惊人,牢牢地禁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他指腹滚烫的温度,烫得宋潇因心尖一颤。

  他将她拽到自己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他身上那股浓烈的古龙水味,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修罗般的狠戾和绝对的占有欲。

  “惹我的人,只有两个下场。”

  “做我的敌人,或者……”他顿了顿,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唇上,语气暧昧又危险,“……做我的人。”

  “宋小姐,你选哪个?”

  餐厅里悠扬的钢琴曲,食客们低声的交谈,窗外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景,都仿佛被抽离了声音和色彩,变成一幅无声的默片。

  世界里,只剩下他。

  做他的敌人,或者,做他的人。

  多么霸道,多么可笑的选择题。

  宋潇因看着他,那张曾让她在无数个商业杂志封面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脸,此刻近在咫尺。

  之前他还漫不经心地说,对她这尊观音像不感兴趣。

  呵,男人的嘴。

  这才过了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宋潇因忽然笑了。

  不是平日里那种礼貌疏离的笑,也不是面对敌人时那种冷笑。

  那是一种带着三分讥诮,七分了然的笑。

  她这一笑,反倒让贺寻微微眯起了眼。

  “贺先生,你的人?是像苏绾小姐那样的人吗?”

  她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刚才苏绾被拖走的方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开心的时候当个摆设,不顺心的时候,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出去。贺先生的‘人’,未免也太廉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