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奴婢在教导不懂事的小蹄子-《奉旨和亲后,父皇和未婚夫悔疯了》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是丫鬟端着一盏温热的牛乳走了进来。

  “宋小姐。”她轻声唤道,眼圈依旧是红的,“喝些热的暖暖身子吧。您……晚膳也没用多少。”

  华玉安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没有胃口,端下去吧。”

  丫鬟还想再劝,却在看到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时,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她默默地将牛乳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重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窗外那片热闹的人声,像淬了蜜的毒,一下又一下,凌迟着她的心。

  她闭上眼,将头靠在冰冷的窗棂上,只盼着这场折磨人的宴会,能快些结束。

  就在这时,一阵极细微的、被刻意压抑的骚动,如同一根尖锐的绣花针,精准地刺破了这层死寂的薄膜。

  起先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在呜咽。

  紧接着,便是一道尖细而刻薄的女声,虽竭力放低了音量,那股子淬了毒般的厉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哭?你还有脸哭?!”

  “没用的东西,叫你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华玉安的眉头,在听到那声音的瞬间,便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这声音她认得。

  纵然化成灰,她也认得。

  是柳燕云身边最得脸的大丫鬟,锦绣。

  那个在柳燕云设计陷害她时,跟前跟后、满脸谄媚的侍女。

  她来这里做什么?

  心头的烦恶与厌憎,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本能地不想理会任何纷争,只想守着自己这一隅残破的天地,静静等待最后的审判。

  可那啜泣声却越来越凄惨,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一下一下,执拗地敲打着她的耳膜。

  绿药临死前,是不是也曾这样无助地哭过?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她的脑海里。

  华玉安猛地站起身。

  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却恍若未觉。

  那双原本空洞死寂的眼眸里,此刻燃起了一簇幽冷而决绝的火苗。

  她可以忍受自己被践踏,被羞辱,被弃如敝履。

  但她见不得,另一个无辜的弱者,在自己面前,被如此欺凌。

  “吱呀——”

  她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景象,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堪。

  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鬟正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双肩不住地耸动,一张小脸哭得通红,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到了极点。

  而锦绣就站在她面前,双手叉腰,柳眉倒竖,脸上满是刻薄与鄙夷。

  见到华玉安突然开门,她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假惺惺地屈了屈膝。

  “原来是宋小姐。奴婢在教导不懂事的小蹄子,不想竟扰了你的清静,还望宋小姐恕罪。”

  她嘴里说着“恕罪”,可那高高扬起的下巴,和那轻蔑的眼神,分明没有半分歉意。

  华玉安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那个抖如筛糠的小丫鬟身上。

  “抬起头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冷意。

  小丫鬟闻声,怯生生地抬起头,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无助。

  “这是在做什么?”华玉安再次开口,视线缓缓移回到锦绣脸上,“在这晏府的地界上,行这等主子才有的威风,是柳姑娘教你的,还是你自己胆大包天?”

  这话问得极重,直接将柳燕云和整个柳家都扯了进来。

  锦绣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强自镇定道:“宋小姐言重了。这丫头手脚笨,打碎了我们姑娘心爱的玉梳,奴婢略施惩戒,是分内之事,不敢劳烦公主费心。”

  “是么?”华玉安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怎么听着,你方才骂的,不是她打碎了东西,而是她‘没用’、‘办不好事’?”

  她向前走了一步,尽管一瘸一拐,那周身散发出的清冷气场,却逼得锦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让她说。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在这深夜回廊里,如此大动干戈?”

  “送小姐,这是我们院里的私事……”锦绣还想狡辩。

  “闭嘴!”华玉安厉声喝断了她的话,那双清冷的凤眸里,第一次迸射出如刀锋般锐利的光芒,“我再说一遍,让她说!还是说,你想现在就去正堂,当着晏大人的面,说清楚你们柳家的‘私事’,是如何闹到他晏府的客房门口的?!”

  “晏大人”三个字,像一座大山,轰然压在了锦绣的头顶。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再嚣张,也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柳燕云刚因为陷害华玉安,被晏少卿罚得在祠堂跪了几天,抄了上百遍《女诫》。

  若是此刻再闹出事来,惊动了那位煞神,别说是她,就连柳燕云也吃不了兜着走!

  锦绣死死咬着后槽牙,终究是不甘地挪开了身子。

  华玉安看着地上那个还在发抖的小丫鬟,放缓了声音:“别怕,有我在。你告诉我,她为何罚你?”

  那小丫鬟许是被她的气势所慑,又或许是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自己从未见过的庇护,愣了半晌,终于“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回……回送小姐……锦绣姐姐……让奴婢……让奴婢去您的窗外……听您……听您在房里说什么……做什么……可奴婢……奴婢不敢……”

  “就……就说没听见什么……锦绣姐姐就说奴婢……是没用的废物……还……还故意打碎了姑娘的梳子……嫁祸给奴婢……”

  原来如此。

  不是惩戒,是灭口,是迁怒。

  柳燕云被晏少卿禁足,心有不甘,竟还贼心不死,派人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小丫鬟许是心生胆怯,或是良心未泯,不愿助纣为虐,结果就落得这般下场。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华玉安心底最深处冲了出来。

  这怒火,为眼前这个无辜的丫鬟,也为那个在宫中惨死的绿药,更为自己这任人宰割的命运!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冰锥般死死钉在锦绣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