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认罚-《如何似九秋》

  尤言不紧不慢地走下椅榻,健壮的手臂微抬,手指掐着女子的下巴,转向一侧,观察那道伤口。

  “美人儿,怎么这么不当心。”

  女子眼角的泪,断了线似的涌了出来,一旁的田中海等人,双手伏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

  “二爷,我错了,饶了我吧······”

  “诶,美人儿怎会有错,分明是我的手重了,伤到了你。”

  男子的语气微变:“不过,这伤口有些深啊,恐是好不了了。”

  “二爷,饶了我吧,我好好养伤,定会好的,不会留下疤痕的!”

  男子两根手指动了动,一旁的侍卫抓起女子的胳膊,向外拖拽而去。

  “有了伤就不用留了,送到狗市去吧。”

  “是!二爷!”

  屋外的舞姬纷纷跪在地上,面色跟着白了起来,那女子的叫喊一声接着一声,震得每个人的心里跟着发颤。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退下去!”

  “是!”

  舞姬们急忙起身,抱着乐器离开。

  “说说吧,田中海,可是又搞砸了。”

  尤言的语气平淡的很,越是平淡,田中海越是胆怵。

  “二爷,我······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了人去捣乱,不过······”

  “不过被他们识破了,让南偲九他们发现了,只好。”

  “只好灰溜溜的回来!”尤言一踹在田中海的头上,向下狠狠地踩去,“我养着你,可不是让你这般给我办事的!”

  “二爷饶命!”

  “这回饶命不饶命的话,你亲自去跟我大哥说吧!”

  田中海吓得变了脸色,谁都知晓大爷从来不过问狗市的事情,全权交给二爷打理。

  但是若有人犯了错,扔到了大爷的院里,多半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人人都说宁愿被二爷一刀杀了,也不愿进大爷的院子。

  可眼下,自己还有何选择。

  “是······是,二爷。”

  田中海从尤宅出来,忧心忡忡,好在只有老母一人远在江齐城,银两后事也都交待妥善,大不了就是贱命一条。

  这些年攒下来的银钱,也够保母亲衣食无忧了。

  时安跟在那人的后头,见其左拐右拐,绕进了一个深巷之中,在一个门口处,停了下来。

  犹犹豫豫,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满面的焦虑与恐惧。

  难道这深巷之中的人,才是能够决定他生死之人?

  时安的双目紧紧盯着那扇木门,破旧的木门从里打开,灰色的长衫搭着泛白的褂子,一双丹凤眼微眯,笑对着那人。

  是他!

  时安立马躲在角落之中,屏去自己的气息,那不是在城主府上养病的秀才。

  “爷。”

  “既来了,何不推门而入,我这儿又不是什么虎狼窝,瞧你吓得。”

  尤阳慢悠悠地在摇椅上躺下,轻声说着话。

  田中海“扑通”一声跪在泥土之上,双手抱在胸前:“爷,是小人办事不利,小人特来受罚!”

  “每一个来我这院子里的,张口都是求饶,你却求着我罚你,与他们很是不同。”男子的嘴角是淡淡的浅笑,“站起来说话。”

  田中海双手局促不安地放在腰间,看着男子的笑容,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田中海,你说说城东发生的事情,每个细节,每个人说的每句话都要说。”

  “是,爷!”

  尤阳听完田中海的话后,摇动的椅脚停了下来,嘴角的笑并未消下去分毫,眸中却透出一抹狠戾。

  “二弟的法子太过普通,是糊弄不过去的,我这儿有个东西给你,你拿着。”

  田中海上前一步,接过那个小小的纸包。

  “听说林友仁他们要开始施粥了,你寻个好下手的对象,只需在碗里撒上一点点,就够他们头疼的了。”

  “牢记此药不能下的太多,倒下几人,他这清正廉明的名头就再也挂不住了。”

  “是,爷!小人这就去办!”

  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时安瞥了过去,那人的表情与才刚进去时截然不同,多了几分喜色,手中好似拿着什么,揣入了怀中。

  摇椅在院中轻轻晃了起来,一人从屋内走出,恭敬地问道:“爷,可要属下跟着去,以免他露出马脚。”

  “不必。”

  男子手腕一转,一个物什向后抛去,正入身后之人的手掌中。

  “便就是让那蠢货露出马脚来,等田中海被人发现之后,再将其解决,这个东西放到他怀中,这回林友仁无论如何也难以脱身。”

  “还是爷想的周到。”

  田中海不过只是一个引子,死在这间院子里,远没有死在城东来的更有价值。

  南偲九仰头躺在榻上,到冀州城以后,还不曾好好歇息过,女子闻着被褥上的清香,两条腿跟着在榻边晃着。

  她好似听到那温柔的声音,贴近着自己,在自己的耳边说着亲昵的话,连着笑了几声。

  屋内多了一个人的气息,南偲九双手掀开被褥,轻声唤着:“南公子?”

  “南偲九,你倒是挺想见他。”

  男子在桌边坐下,倒着冷茶,一饮而尽,冰凉的触感从喉间径直落入腹中。

  “时安,你回来了,可探查到些什么?”

  “确实有些线索,那人是尤言的人,从尤宅出来之后又去了另一处。”

  南偲九在他身边坐下,若有所思道:“可是去找了尤阳。”

  “你知晓?”

  时安眉间耸起,她是如何得知尤阳此人并非善类,更是洞悉尤家兄弟之间的关系,不曾与城中谣传的那般恶劣。

  “恩。”

  女子淡然开口:“尤阳和尤言并不像表面上那般不和,狗市看似是尤言掌管着,实则一切事宜能做主的是尤阳。”

  “你怀疑今日的事,是尤阳安排的?”男子惨白的手指握紧手中的茶杯。

  “不错,而且我怀疑今日之事他们并未得逞,想来还有后招。此人不仅善于隐藏,还十分阴险,只是目前他还并未打赈灾银的主意。”

  “南偲九。”

  男子束起的长发无力地向后垂去,幽暗的烛火下,看不清他面上的起伏。

  “这些事情,你可同南若秋说过?”

  “不曾。”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