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燕云!燕云!燕云!-《明明是天师,却总以为自己很弱!》

  魏基与申九千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生灵。

  前者忠于社稷,忠于家国,忠于百姓,但不一定忠于皇帝。

  后者不顾社稷,不顾家国,不顾百姓,但一定很听皇帝话。

  最起码,是很听太祖皇帝的话。

  太祖病重之际,所有人都跪在建极殿之外。

  但唯独申九千,可以相伴太祖左右。

  那天。

  太祖临终时,牢牢握着申九千的手,语重心长道:

  “为人君者不得长生,这是圣人桎梏,朕也奈何不得,如今朕将崩殂,唯有一事放心不下。”

  “我赵氏皇族日后难免生出昏庸之辈,需你这位得长生者好生照料。”

  说罢,太祖突然松开申九千的手,目光一直盯着龙榻幔帐宝顶,大笑道:

  “你我兄弟,幼即相知。”

  “历诸艰危,方得存身。”

  “转战数州,破灭枭雄,拓此广袤河山,生平已然无憾。”

  “唯燕云未复,抱恨于心。”

  说至此处,太祖忽的脸色一怔,伸出手,不知在向谁呐喊般,几经痛楚,悲呼气绝,

  “燕云!燕云!燕云!”

  就此,大周开国太祖,与世长辞。

  ......

  此刻。

  京城上空。

  随着申九千魂飞魄散。

  张道之也将由五雷正法布下的牢笼撤去。

  赵长青得自由,手握蟠龙棍,来到忠于皇室的一众异士中,

  “张道之,自今日起,大周与龙虎山...”

  话还未说完,张道之似是感到有些累了,摆了摆手,抢言道:

  “差不多就行了。”

  “该祭祖祭祖,该吃食吃食,没事别瞎作,有事别往心里搁。”

  “下去吧。”

  下去吧?!

  张道之居然敢对人间帝王说...下去吧?

  由皇室豢养的那些异士高手,此刻都是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思议。

  就算您是天师,也不能这样狂吧?

  囚禁帝王,您是古往今来头一个吧。

  如今不给皇帝面子也就罢了,还让皇帝...下去?

  这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一位大臣在上朝时对皇帝说退下吧!

  甚至比这还严重!

  张天师,您就不能给皇帝陛下一点儿面子吗?

  就当我们求您了行吗?

  我们...我们不敢跟您打啊!

  真的,那些将皇帝护卫起来的异士,眼瞅着就要哭了。

  甚至,都能隐约听到他们‘心碎’的声音。

  自今日一过,谁敢与天师斗法?

  他们是真不敢啊!

  如今,他们一个个皆是有些骑虎难下,看样子似乎比皇帝都为难。

  怎么办?

  打还是不打?

  不打皇帝的面子怎么办?

  要是打了,自己怎么办?

  让这些人想不到的是。

  皇帝与张道之,从来就没在乎过他们会如何想。

  如今这二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彼此。

  颇有一种大战一触即发的感觉。

  最终。

  皇帝转身,负手而立,喃喃道:

  “天师助朕斩妖,不错。”

  面子?

  面子值几个钱?

  在这般僵持下去,自己这个皇帝的脸,才是真得要丢尽了!

  皇帝给了台阶,张道之自然也要顺应一二,众人只听他朗声笑道:“彩。”

  彩?

  众人嘴角一抽搐。

  一时竟分不出谁才是皇帝。

  赵长青深呼吸一口气,自云端而下,落入皇陵当中。

  期间,他曾回眸看了张道之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张道之注意到了这一抹让人感到极不舒服的笑意。

  下意识杀机攀升。

  而后,不知为何,那无比纯粹的杀机却又一泄,遂唉声一叹,也不言语。

  只是转身看向龙虎山众弟子,别有深意的询问道:

  “那个...前几日我给山门发的一篇敕令,你们看了吗?”

  敕令?

  李清平、萧逾明等人顿时面色一紧,连忙道:

  “真人师叔,此间事了,弟子还要继续磨砺修行,便不打扰真人师叔了,告辞。”

  “天师,弟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去一趟十万大山,此事万分紧急,容弟子归来在向天师禀明,告辞。”

  “那个...天师,弟子早已破了纯元,您知道的,就是那个苗疆圣女,哦对了,弟子需即刻返回龙虎山,告知玄虚子师叔祖此间之事,弟子告退。”

  “...”

  原本十余名三代弟子,在张道之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已走了个七七八八。

  见状,张道之摇头一笑,随后看向张虎。

  后者连忙皱眉道:

  “小师弟,你可是为兄一把尿一把屎拉扯大的。”

  “你小时候,为兄还为你偷过师叔辛苦积攒的灵露给你喝呢,难道你都忘了?”

  “如今就算当上天师,也不能忘本吧?再说,为兄老了,也用不到了,无需桎梏加身。”

  闻言。

  张道之出人意料的拱手道:

  “大师兄,你为朝天宫宫主。”

  “经此一役,朝廷待我龙虎山,怕是不会好。”

  “师弟,给你惹麻烦了,往后,你在京城,怕是要受牵连了。”

  张虎一愣,旋即像是从未认识过张道之一般,啧啧称奇道:

  “这还是我那人送外号龙虎山大魔头的小师弟?”

  随后,又摆了摆手,双手叉腰道:

  “你我兄弟,早已将生死托付彼此,说甚见外的话,让外人听了,不免笑话。”

  说罢。

  张虎猛地一拍额头,看向方才诸多三代弟子离去的方向,懊悔道:

  “这帮小兔崽子,连愿赌服输的规矩都忘了!”

  随后,便就化作一道血色虹光,向那些三代弟子追逐而去。

  紧接着,张道之摆了摆手,让除阿椿以外的人,全部退下。

  阿椿嘟着嘴,像是有一肚子怨气,“天师有何吩咐?”

  张道之白了他一眼,熟练地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崩,

  “怎么与我这般见外了?”

  阿椿捂着脑袋,眼睛泪汪汪的,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某些受过的委屈,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充斥着不满,

  “天师说笑,您是天师,又是我师叔,我怎敢与您不见外?”

  张道之皱了皱眉头,总感觉今日的阿椿有些怪怪的。

  难道被人夺舍了?

  张道之迅速展开望气术,皱眉道:

  “也没被夺舍啊。”

  “难道...”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差点儿笑出声来。

  阿椿脸色涨红,

  “小师叔!”

  “你...你信不信,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张道之当即收敛笑意,捏了捏他那肉嘟嘟的脸颊,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又笑出声来,

  “旁人可以不下那个桎梏,但你不行,你是纯阳之体,阳气一旦外泄,门内阳五雷法可就无法修炼了。”

  阿椿眼睛泪汪汪的,显得愈发可怜,

  “小师叔,你不觉得这种事很丢人吗?!”

  张道之哈哈大笑道:

  “呦,我家阿椿都会怕丢人了。”

  “不过,我丢人都丢了十年了,你怕什么?”

  随后,他正色询问道:

  “我并未与你写信,今日之事,你怎过来了?”

  “区区三花聚顶境界,来了不怕死啊?”

  阿椿不愿理他,撇过头去,双手交臂,一脸不乐,用着细微的声音喃喃道:

  “那也比你境界高!”

  说罢,也未解释为何突然来此,只是又说了句,

  “长歌师叔在你买的院子里等着你呢。”

  张道之顿感头疼,“她怎么来了?”

  阿椿不再理他,只是朝着那间小院飞去。

  见状,张道之很无奈。

  凭什么连他都能飞,而我不能飞?

  等等...

  几年没见,这小家伙聚三花了?!

  张道之忽然意识到,就连三代弟子中最年轻的阿椿,都已凝聚了三花。

  耻辱!

  这是赤裸裸的耻辱啊!

  随后。

  张道之只能再次布满金光咒,以金光咒的形势,自云端上缓步走下去。

  嗯...

  没错,是走下去。

  旁人矗立于云端之上,靠的是高深境界。

  但张道之能矗立在云端,靠的是布满双脚的金光。

  当然,旁人可不认为他不会飞,只觉着他是单纯的喜欢人前显圣。

  说实在的,张道之真不喜欢装这个逼。

  一边要凝聚剑势,一边还要布满金光,真的挺累的。

  小院里。

  赵长歌见阿椿下来,瞧他身后却无张道之身影,不由得眉头一皱,

  “天师呢?事还没解决?”

  阿椿道:“解决了,约莫小师叔一会儿就能下来。”

  一会儿?

  赵长歌颦眉蹙頞,来到阿椿身前,熟练地在他脑袋上弹了下脑瓜崩,轻声道:

  “你莫非忘记你师叔不会飞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