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与叶璃交谈-《幽幽森罗万象》

  灵木舟的青金色帆影掠过片陨石带时,陈多灵正调试着新嵌入控制台的“共生符”。符纹与灵木舟的龙纹交织,在面板上投射出片流动的琥珀色光晕,光晕里隐约能看到原生界的灵气海与云启世界的稻田重叠在一起,农人的吆喝声与原生族的歌谣奇异地融合。

  “幽幽,检测下灵植架的三界种。”他指尖在控制台上轻点,面板瞬间切换出幼苗的生长数据——根系已悄悄探出灵植架,顺着船板的缝隙蔓延,根须末端带着淡淡的金色,那是失落的方舟核心能量的痕迹。

  智脑幽幽的声音带着一丝暖意,不再是纯粹的机械音,反而像糅合了云启山的晨雾与虚空的星尘:“三界种已吸收陨石带的微量元素,叶片锯齿边的灵力浓度提升30%,正在尝试与方舟第十四层的能量场建立连接。”

  陈多灵微微一怔。第十四层,那个曾被改造成“神魔战场”的地方,如今早已化作云启世界的一部分,藏在灵木舟的核心维度里,连他都很少刻意去触碰。三界种的异动,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就在这时,甲板上的跨界灵植突然剧烈摇晃,叶片齐齐指向虚空的某一点。苏清鸢刚摘下一枚星辰花的种子,见状抬头:“怎么了?”

  陈多灵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种熟悉到骨髓里的气息,正穿透虚空,顺着灵木舟的能量脉络涌来——那是东云山脉的晨露气息,是叶璃袖口常沾的“凝露草”香气,是当年在云启学院后山,两人背靠背对抗妖兽时,她剑穗上的灵玉碰撞声。

  “是她。”他低声道,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手,指尖凝结出一道青芒,那是云启世界特有的“牵灵术”,只有与他共享过生命气息的人才能感应到。

  青芒射入虚空,刹那间,周围的陨石带突然静止,暗紫色的虚空泛起涟漪,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涟漪中走出。素白的衣裙沾着些微尘土,长发用根简单的木簪束起,腰间悬着柄熟悉的“青锋剑”,剑鞘上的划痕还是当年为了救他,被妖兽利爪所伤留下的。

  叶璃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的灵木舟,看着陈多灵,先是茫然,随即眼眶微红,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多灵?这……是你的飞舟?”

  “好久不见,叶璃。”陈多灵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有无数次想过重逢的场景,却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片荒芜的陨石带,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

  苏清鸢安静地退到一旁,看着叶璃。这个女子的眼神清澈而坚定,眉宇间带着与云启山相符的韧劲,她看向陈多灵的目光里,有无需言说的信任,那是岁月与生死沉淀下来的默契。

  “我在云启学院的‘界桥草’圃里打坐,突然感觉到你的气息。”叶璃抬手拂过灵木舟的船舷,指尖触到活木时,船身竟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牵灵术的感应太强烈了,我……就像被什么东西拉着,一步踏出,就到了这里。”

  她顿了顿,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虚空白翼上时,瞳孔微缩:“这飞舟……不简单。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云启世界的气息,还有……”她看向陈多灵,“还有当年我们在东云山脉,你拼死护住的那株‘界心树’的能量。”

  陈多灵点头。界心树,早已化作灵木舟的核心之一,藏在第十四层的维度里。叶璃能感应到,并不奇怪。

  “跟我来。”他带着叶璃走进船舱。控制室的门刚打开,叶璃就愣住了——墙壁上的全息投影正循环播放着云启世界的画面:东云城的集市,云启学院的晨钟,甚至有她当年在藏书阁借阅《百草经》时的侧影。

  “幽幽,调出东云山脉的坐标记录。”陈多灵道。

  智脑幽幽的声音在舱内响起,带着一丝柔和的波动:“已调出。叶璃道友,您的灵力波动与陈多灵的‘牵灵术’共振频率完全匹配,权限已开放至‘共生者’等级,可自由出入灵木舟的一至七层。”

  叶璃惊讶地看着四周亮起的光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灵木舟各层的结构:一层是甲板与灵植圃,二层是起居舱,直到第七层,标注着“云启缩影”。她指尖轻点第七层的光屏,光屏瞬间展开,呈现出云启学院的全貌,甚至能看到她居住的小院里,那株她亲手栽下的凝露草正开得正好。

  “这是……把云启世界搬进来了?”她转向陈多灵,“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多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一杯灵泉水递给她:“先说说你吧。云启学院还好吗?李长老的‘醉仙酿’还像以前那样难喝吗?”

  提到往事,叶璃的眉眼柔和下来:“学院很好,界桥草长得比以前茂盛多了,据说能顺着草叶看到其他世界的景象。李长老前年收了个小徒弟,酿的酒比他还难喝,大家都偷偷叫他‘小醉仙’。”

  她喝了口灵泉水,目光落在控制室中央的核心晶石上。晶石里流动着青金色的能量,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其中穿梭,像是无数个云启世界的缩影。“我能感觉到,你的飞舟在……‘吞噬’周围的能量?”

  “它叫‘灵木舟’,能自行吸收虚空的能量,反哺云启世界。”陈多灵简单解释,“就像当年我们在东云山脉,用灵植阵法聚集灵气那样,只是范围更大些。”

  叶璃若有所思,忽然拔出青锋剑,剑尖指向舱外的一块陨石:“我试试?”

  陈多灵点头。

  叶璃手腕轻抖,青锋剑射出一道淡青色的剑气,剑气并未击碎陨石,而是在其表面刻下一道云启学院的“聚灵阵”符文。奇妙的是,符文刚刻成,灵木舟的虚空白翼便扇动了一下,一道青金色的气流裹住陨石,将其缓缓拉向飞舟。

  “它在……吸收陨石里的灵气?”叶璃瞪大了眼睛,“而且,我的剑气好像被它‘记住’了,刚才那道气流里,有我的灵力波动。”

  “这飞舟的核心功法,能吞噬万物,转化成自身的能量,还能记住接触过的气息。”苏清鸢适时开口,语气温和,“多灵说,这叫‘共生’。”

  叶璃看向苏清鸢,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知道你,多灵的信里提到过你,说你很厉害,能种出开在虚空里的花。”

  苏清鸢笑了:“你也很厉害,多灵说,当年若不是你,他在东云山脉就活不下来了。”

  陈多灵看着她们,心里的某个角落彻底舒展。他曾担心过重逢的尴尬,担心过往与现在的碰撞,却忘了,真正的朋友,从不会被时光或距离隔断,她们会像灵木舟吸收能量那样,自然而然地融入彼此的世界。

  夜幕降临时,叶璃在第七层找到了熟悉的房间。里面的陈设与云启学院她的小院一模一样,连书桌上的《百草经》都翻到了她常看的那一页。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流动的星轨,忽然明白陈多灵为何能在虚空里如此从容——他把“家”带在了身边,把所有重要的人,都藏在了这飞舟的维度里。

  控制室里,陈多灵看着面板上叶璃的灵力数据与灵木舟的能量场完美融合,幽幽的声音响起:“检测到叶璃道友的‘青锋剑’曾吸收过东云山脉的‘界心树’汁液,与灵木舟的第十四层能量场共振强烈,是否开启连接?”

  陈多灵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开启。”

  面板上,代表第十四层的光点与代表叶璃的光点连成一线。刹那间,灵木舟轻微震动,叶璃房间里的《百草经》突然自动翻开,书页上浮现出当年的画面:东云山脉的雨夜,他中毒昏迷,叶璃背着他在泥泞里跋涉,用凝露草的汁液为他解毒;云启学院的比武台,她替他挡下对手的暗招,自己却受了伤,还笑着说“你比我更需要晋级名额”;还有最后分别时,她把青锋剑的剑穗解下来塞给他,“带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

  这些画面,一部分储存在叶璃的记忆里,一部分藏在灵木舟的核心维度中,此刻交融在一起,化作最温暖的能量,流淌在灵木舟的每个角落。

  “原来你一直带着它。”叶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看着陈多灵腰间的剑穗——那枚灵玉经过岁月的摩挲,愈发温润,“我还以为丢了。”

  “一直带着。”陈多灵取下剑穗,递给她,“现在物归原主。”

  叶璃没有接,反而将自己的剑穗解下来,与他的剑穗系在一起,挂回他腰间:“这样,就不会再丢了。”

  苏清鸢端着一盘刚摘的“虚空灵枣”走进来,枣皮的银辉映着三人的笑容。灵脑幽幽突然播放起一段旋律,那是云启学院的《晨读谣》,是叶璃当年总在清晨哼唱的调子,此刻与星辰花的花语、虚空龙族的龙吟交织在一起,温柔得不像话。

  灵木舟继续在虚空中航行,陨石带被远远甩在身后。甲板上,三界种的叶片又长大了些,叶尖的金色愈发明显。叶璃与苏清鸢并肩看着星图,讨论着东云山脉的灵植与原生界的藤蔓有何不同;陈多灵站在控制台前,指尖划过代表第十四层的光点,那里藏着云启世界的根,如今又多了份故友的气息。

  他忽然明白,灵木舟吞噬万物,从来不是为了变得强大,而是为了承载更多——承载云启的生机,承载龙族的守护,承载爱人的陪伴,承载故友的重逢。就像《天炉万象录》的真谛,从来不是“吞”,而是“容”,容纳所有相遇,所有羁绊,最终化作最温暖的力量,在无尽虚空中,坚定地前行。

  虚空的风穿过虚空白翼,带着东云山脉的草木香,带着叶璃剑穗的灵玉气息,带着苏清鸢指尖的藤蔓清香,朝着更遥远的星河吹去。灵木舟的青金色帆影上,又多了一道新的印记——那是叶璃的青锋剑划过的痕迹,与陈多灵的剑痕交叠在一起,像一个永不褪色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