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在八月盛夏》

  姜南杉是无意识的动作,被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搭在了哪儿。

  他们曾经的关系最亲密,哪怕分开多年,过往的记忆还在,所有的肢体碰触都变得格外微妙。

  姜南杉将手收回。

  “不用去医院,去药店买点过敏药就行。”

  贺北峥将车开到了附近一家药店,买了盒氯雷他定,将矿泉水瓶拧开递给她,瞧见她脖间起了小红疹。

  姜南杉痒的用手背轻蹭脖子。

  贺北峥皱起眉头,手掌扣在了她后脑处,将她往自己这边拉,“让我瞧瞧。”

  他的鼻尖蹭过她的下巴,那块皮肤变得又麻又痒,姜南杉往后躲了躲,“没事儿,这次真的不严重。”

  贺北峥松开她,默不作声地发动车辆,“还是得去趟医院。”

  姜南杉想要说不用,但话提到了嗓间,又咽了回去。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八九年的时光也在脑海中快速后退,退到了她大一那年的冬月初。

  那年冬天,姜南杉跟舍友聚餐,她点餐的时候跟服务员说过对芒果过敏。

  但那天店里忙,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端给她的那份蔬菜沙拉中加了芒果酱。

  姜南杉没尝出来,回到宿舍后开始觉得痒。

  起初她没在意,等身上开始起大片红疹时,才意识到自己过敏了。

  到医院等待验血结果时,她忽然觉得嗓子好像被卡住了,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贺北峥赶到医院时,正碰上医生给姜南杉推激素。

  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她上吐下泻,难受的要命。

  那晚情况非常惊险,医生说等真正引发喉头水肿觉得呼吸困难时,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姜南杉第一次看到贺北峥慌,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红了眼眶。

  贺北峥沉默地拥紧她,将脸贴在她脖子上,呼吸灼热地烫着她的皮肤。

  感觉到了脖间的潮湿感,姜南杉心疼又笨拙地安慰他,“贺北峥你别怕,我现在好好的,真的没事儿了。”

  贺北峥确实被吓到了,那段时间姜南杉没回宿舍住,每晚贺北峥都要抱着她睡。

  他去餐厅找到了工作疏忽的工作人员,如果不是姜南杉拦着,他都要把那家餐厅给端了。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贺北峥解开安全带,偏头看向姜南杉,问道:“想什么呢?”

  姜南杉回过神,“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贺北峥猜到了她刚才在想什么,俯身去给她解安全带,神情淡淡的。

  “我还以为以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姜南杉:“我又没失忆。”

  “没失忆,也不见得你会时常想起。”

  贺北峥又瞧了一眼她脖间的红疹,让她下车。

  驾驶座车门被关上,姜南杉隔着车窗看他。

  贺北峥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车门,声音掠过一抹笑意,“非要我来请,才肯下车?”

  他靠在车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吧,公主。”

  姜南杉抬脚下车。

  挂了号,姜南杉坐在座椅上等待叫号,偏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贺北峥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也看向她,神情透着紧张,“怎么了?难受?”

  姜南杉摇了摇头,静默片刻后问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没想到重逢后第一次叙旧会是在医院。

  贺北峥后背散漫地靠在座椅背上,语气轻飘飘的,“不怎么样。”

  “贺北峥。”姜南杉垂下眼睫,“对不起。”

  贺北峥歪过头,“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当年我不应该在情绪上头的时候跟你提分手,更不应该在你生日那天提。也许和平分手,对你造成的伤害会少一些。”

  “少不了一点。”贺北峥声音冷淡地撂下这句话。

  气氛蓦然滞涩。

  姜南杉心口泛起沉闷的钝痛,就好像是牙疼,反反复复又绵延持久的自主疼痛。

  她跟贺北峥在一起的时候,贺北峥是捧出一颗心爱她的,除了吃起醋来不讲道理,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当年她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结果也如她所愿。

  却也狠狠地伤害到了他。

  那并非她的本意。

  贺北峥无声叹息,伸手拉过她的一只手,带着几分温柔的力度揉捏她的手指。

  “但我不怪你。”

  姜南杉没有抽回手,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的手指纠缠,却始终没有交叉相扣。

  贺北峥淡声道:“因为我也知道我这人跟狗皮膏药似的,你想和平分手,根本分不了一点。你只有狠下心来,狠狠地甩开我,才能甩的掉我。”

  姜南杉从心底泛起一股酸涩,反抓住他的手指,迫切地解释道:“我没觉得你是狗皮膏药。”

  贺北峥抬眸看向她的眼睛,“可那时你已经厌倦我了,我能感觉得到。”

  姜南杉无言反驳。

  当年程柏川只是条导火线,她先前的冷落才是导致分手的关键。

  贺北峥将她的手放回她的腿上,“我确实恨过你,恨你为什么就不爱我了。可我又很庆幸,庆幸你早早提了分手,至少分手的时候,你还没有特别厌恶我。”

  沉闷的心思又叠加一层,姜南杉唇线紧抿,忍不住转头看向他,“贺北峥,我……”

  叫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贺北峥抬头看向屏幕,“走,叫到你了。”

  姜南杉将话又吞了回去。

  好在及时发现,又喝了过敏药,她这次情况并不严重,也不需要挂吊瓶。

  走出医院的时候,贺北峥接到了助理打过来的电话。

  “贺总,君胜资本的人打电话过来,他们说卓海那个案子换了一个负责人,想跟您约个时间见一面,再谈一谈收购案的事情。”

  贺北峥冷淡扯唇,“不见。”

  助理怔住两秒,应了声,“是,贺总。”

  姜南杉听到他接电话,“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打个车回去。”

  贺北峥转头看她,拉开了副驾驶车座,“上车,我送你回去。”

  上了车,姜南杉系上安全带,“那就麻烦你把我送到附近商场。”

  贺北峥问道:“去商场干什么?你约人了?”

  “没有。”姜南杉说:“我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去我姑姑家。”

  贺北峥扭头看她,“去姑姑家?”

  姜南杉嗯了声,“我表弟录取结果出来了,我姑姑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吃顿晚饭。”

  贺北峥神情有几分恍然,“你表弟都高考了?”

  姜南杉点头,“今年高考。”

  贺北峥发动车辆,车辆驶出医院大门时,他倏地感慨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八年过去了。”

  明明他语气平淡,姜南杉却听出了他话里满满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