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往事-《易,三国》

  “家父年轻时幸得仙人传授神书《太平要术》,遂入山闭关潜修十余载。

  后得道归来,便传道与三位叔父。

  三位叔父听我父亲传道三日,这三日来心神专注,不眠不休,均深得其中妙谛。

  于是与家父共同商议创立圣教,以济天下苍生,教化世人。

  自圣教立宗至今,已历经十五载春秋。

  别看现在圣教声势浩大,举世闻名,信徒遍布中原大地。

  但其实初创之时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父亲率领家族倾尽家财,一贫如洗,历经数不清的磨难,几近解散方才苦苦支撑下来,远不及如今这般辉煌景象。

  在那段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四叔追随我父亲走南闯北,游历八方,看尽了世间疾苦,也看透了人性凉薄,却是逐渐与父亲的理念产生了分歧。

  父亲一心认为济世须先安民,安民之法在于以善道教化。

  故此籍以符水治病之术,教人叩天悔过,敬畏神明,从而一心向善,最终实现‘天下大治,万民太平’的理想大道。

  而四叔则认为父亲的理念太过空泛虚无,不切实际。

  世道不公,民心已坏,单凭事奉‘黄老道’,希冀以善道教化万民,实属痴人说梦。

  故此他决然自毁道心,改尊儒术,信奉荀子所主张的‘人性本恶’,应‘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

  从‘法治’上掌控民心,使之敬畏刑法,顺从君权,则人人知礼仪,明廉耻,奉公守法,天下自然太平安定,长治久安。”

  “哇哇哇,感觉好深奥啊。

  我听不太懂这些东西,不过我是不可以理解为,张大哥是信奉法家学说的呢?”

  阿鸡对宁儿说的这些不甚明了,便摆手打断她的话,插嘴问道,

  “这是否就是张大哥选择做捕役的原因呢?”

  “嗯,正是如此。

  四叔与我父亲之间的分歧,实难用只言片语道尽。

  总之,他俩在思想上的冲突愈发激烈,最终竟至无法调和。

  然而,我父亲与四叔自幼便亲密无间,尽管二人的见地迥然相异,但却丝毫不曾影响他们的兄弟情谊。

  为了保护四叔,父亲与二叔、三叔商议后,决意隐瞒四叔的一切信息,对外只宣称四叔不幸染病身亡。

  彼时,父亲刚刚收唐周师兄为徒,故而教内除了我与张志这两个晚辈,以及唐周师兄知晓实情外,再无一人了解真相。

  更不必说那些入教较晚之人,怕是连家父有个四弟都未曾耳闻。

  后来,四叔欲独自闯荡以施展抱负,于是父亲大人便亲赴帝都恳请故友帮忙,从而为四叔谋得了这份差事。”

  “哦~,如此说来,便解释得通了。”

  阿鸡心中暗自思忖,怪不得连马元义这等圣教高层都不认识张谷,史书上也未留下其名讳,敢情是因为张谷资历甚老,又跟张角道不相谋,早早便独行其道,另起炉灶了呀。

  “听师妹一席话,我是愈发仰慕敬重张大哥的为人了。

  为了天下苍生,宁愿抛家舍业,放弃一切也要实现心中抱负,张大哥无愧真英雄是也!”

  “四叔留在帝都,其原因也不尽然是为了心中理想。

  这么多年他见惯世间丑恶,早已看破红尘。

  深知单凭一己之力无法做到扭转乾坤,改变这个黑暗的世道。

  因此,他仅是为了无愧于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而真正让他滞留在此的原因,其实主要是为了我。”

  “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师妹?”

  阿鸡惊讶不已,瞪大双眼问道。

  “这就涉及到我留在帝都的任务了。”

  宁儿环顾四周,确认无人靠近后,压低声音对阿鸡说道,

  “我忍辱负重潜入袁家,乃是为了便于探听袁家以及朝廷的动向,再通过高进将消息传递给家父。

  不过‘人心隔肚皮’,这道理谁都明白。

  连市井小人都懂得欺上瞒下、蝇营狗苟,就更别提那些老奸巨猾的朝廷权贵了。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防万一,家父特提前为我安排好了后路,这后路便是我四叔。

  只要我察觉有任何不利于自身的迹象出现,便可以马上联系四叔。

  四叔在帝都经营了八年之久,根基深厚,自有一套稳妥之法助我逃离帝都。”

  “哦,原来其中还有这般隐情。

  如此说来,现今张大哥遭遇意外,就等于截断了你在帝都的退路,意味着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唉~,诚然如此。

  四叔向来最疼爱我,这些年来为了我的安全之故,他以身患隐疾为由,无意成家,婉拒了诸多良缘。

  甘愿在这繁华的帝都中,独自忍受孤寂凄凉之苦。

  我此生亏欠他太多,如今还未来得及报答他的恩情便阴阳两隔。

  我好恨,真的好恨啊!”

  宁儿言至悲切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滚落,瞋目切齿,紧紧握住阿鸡的手腕说道:

  “阿鸡,答应我,一定要帮我报仇,帮我四叔报仇!

  我会永远铭记你对我们张家的大恩大德,将来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阿鸡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惊人握力,深深体会到了宁儿心中的悲愤痛苦之情,当即慨然应允。

  “放心吧宁儿,尽管交给我,我必不会令你失望的!”

  其实阿鸡很想说不用你做牛做马,只要做我老婆就行了。

  可又觉得此时提这事有些不合时宜,恐有趁人之危之嫌,最后到底是没胆量说出这句话来。

  “嗯,我相信你阿鸡。”

  宁儿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满脸期待地看着阿鸡问道,

  “我知道你今日的调查必定收获颇丰,快跟我说说,我迫切想知晓谁才是谋害我四叔的真凶了。”

  “呃,好吧。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这幕后真凶的来头可绝不一般啊。”

  “嗯,我清楚。

  敢暗中加害我四叔这般地位与威望的官差,凶手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

  我已有准备,无论如何,哪怕是豁出我这条性命,我也要为四叔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