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骗谁呢-《莲花楼之红绸快》

  城郊山谷,牡丹花田。

  “都给我起来,”笛飞声踢开领头,阴着脸道,“把尸体挖出来!”

  他和李相夷挖,也不知要挖到何时。

  再说,有苦力不用是傻子。

  地上的人腿疼胳膊疼,叫喊连天地面面相觑。

  笛飞声随便选个人,大刀切进人肩膀,“三,二——”

  刀下人疼得面色惨白,其余人冷汗直冒。

  他们麻溜地爬起来,哪儿哪儿都不疼了。

  “我们挖,我们马上挖。”

  笛飞声收刀,被拿来杀鸡儆猴的那人,连忙跟上队伍。

  不一会后,花田里全是拿着铁锹铁铲,挖尸体的人。

  “老笛,你守着这边,我去那边看看。”李相夷指指田外的屋子。

  笛飞声微颔下首,“赶紧去,忙完好找李莲花他们。”

  “你,过来。”李相夷转向领头。

  领头畏首畏尾地过去,“少侠何事需要我效劳?”

  李相夷用少师拍他后背,“带路。”

  领头置下铁锹,上前带他过去。

  守田的屋子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牢房,花农和用来做花肥的百姓,都关押在里面。

  加起来,有十来个人。

  他们蜷缩在茅草上睡——花田的打斗透不进牢房。

  听见脚步声,就警惕地睁开眼。

  因为有人来,通常代表着麻烦。

  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不大一样。

  打骂他们的领头,正对着个白衣小公子点头哈腰,“就是这里,您请您请。”

  是上面来的人,还是……他们不敢问。

  李相夷对上那双双胆惧而麻木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那些眼睛,跟十岁时,在闲云山庄遇到的,很像很像。

  但又有所差别。

  他告诉他们,“大家放心,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然只有存活的,被当作花肥的那两个人很高兴。

  其余的花农,则是黯然伤神。

  他们被迫杀了人,即便出去,也不得自由。

  李相夷头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那是他在云隐山未曾有过的。

  下山前,他最大的无奈无非就那几样。

  该如何调和老笛和南宫弦月的矛盾,该如何跳出李莲花挖的坑,以及荷包里的糖为何总是完得那样快……

  还有,何时才能下山行侠仗义。

  可现在,他救了他们,却好像永远也救不了他们了。

  出了牢房,外面的夜色暗沉如水。

  他深呼吸一口气,才往下一块地方去。

  那是守卫们吃喝睡的地方。

  翻了翻,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一只站在栖架上,眼神锐利的,黑鹰。

  李相夷驻停在它面前,“这鹰——”

  他话未完,领头就答,“养来玩的。”

  “你骗谁呢。”李相夷凉凉瞥他一瞥。

  那鹰脚上,明明绑着信筒。

  上前去取,那鹰盯着他手就是一啄。

  还好在李莲花养的鸡群里练出来了,他眼疾手快地缩回来,没被啄到。

  “你去取。”他指挥。

  “里面没信。”领头没动。

  “让你取就取。”李相夷语气寒了几分。

  领头这才去摘信筒,鹰不啄他。

  他攥在手里,面犯为难。

  李相夷夺过,拇指一推盖子,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信呢?”

  “这不没送,也没收到。”领头解释。

  李相夷忖了忖,估计收到也销毁了。

  他刚在屋里搜索,就没找到来往信纸。

  对着信筒又觑了觑,他发现内部底下,烙着个黑色符号。

  “什么意思?”

  领头“噢”了一声,“裴聿与我们的联络标志。”

  “直呼其名,”李相夷看向他,哼道,“你倒是对自家主子尊敬得很呐。”

  领头如坐针毡地干笑笑,“他,他平日里待我们不好。”

  “我们,我们私下里都不喜欢这个主子。”

  “欲盖弥彰。”李相夷一嗤。

  这批黑衣客训练有素,提及裴聿时,如对空气。

  若当真对裴聿言听计从,为何扮无面鬼之事,不交给手下去办。

  他们功夫虽弱些,但对付洛阳百姓,已是绰绰有余。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横剑架上领头的脖颈,“我再问你一遍。”

  “这个标志是什么意思,你们和谁联络?”

  领头抖得像筛糠,面色万分地纠结与挣扎。

  “我我我,我不能说,他们会杀了我的。”

  “那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李相夷反问。

  领头一滞,随后是凄然的苦笑。

  是啊,左右都是死,有什么区别呢。

  猛然,他抓住少师,往自己脖子一抹。

  就在舍生赴死的那一瞬,他活过来了。

  咦,怎么割不开?

  他撩开眼皮,愣愣地打量剑身,很是神奇。

  李相夷静静地看笑话,“忘了告诉你,我这剑没开刃。”

  他一下挖掘出了,少师不开刃的又一好处。

  领头:“……”

  剑不开刃,有病吧?!

  不过,这小子不开刃,刚是怎么把他们打得遍体鳞伤的。

  思及此,他肝胆俱寒。

  “那个,”他小心祈求,“你杀我的时候,能不能给个痛快?”

  若是落到上头手里,势必要拔牙断手拔指甲,在无尽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李相夷一挑眉梢,“可以考虑。”

  “前提是,你得告诉我,这个标志的意思。”

  领头一咬牙,豁出去了。

  “那个标志代表着——”

  嗖——

  他话音戛然而止,脖子淌出黑色的血来,喉管被切开了。

  一把飞刀精准地没进去,带着见血封喉的毒。

  还有一把钉向李相夷,以至于他提剑挡完,来不及救领头了。

  “废物!”

  屋外走进个黛紫衣衫的艳丽女人,手持两把弯刀,如天上的新月。

  她落目于李相夷,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对手下办事不利的那点不悦,烟消云散而去了。

  “真嫩啊,是个小弟弟吧?”

  李相夷把信筒往怀里一塞,扫了来人两眼。

  “这位大婶,打断别人说话,可不太礼貌。”

  也就二十出头的“大婶”,气得鼻子冒烟,“小弟弟,说话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混江湖,嘴巴别太贱了。”

  李相夷嘴角含笑,“多谢提点。”

  “不过,我看您这样子怪见老的,是有点像大婶。”

  紫衣女子恼羞成怒,“今日姐姐我便教教你,话要如何说。”

  言罢,她提刀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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