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袖子歪了-《莲花楼之红绸快》

  李相夷一怔。

  他全然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

  虽说历来的武林大会上,点名要跟谁谁谁打的情况,并不少见。

  可多少会有些尴尬。

  他怕自己幻听了,望着台上的人指下自己。

  肖紫衿不偏不倚的目光,很明确地诉诸了答案。

  他没办法,只好提剑往台上去。

  李莲花突然拉了他一把。

  李相夷回头,“什么事?”

  李莲花一干,随后扯了扯他束袖,“你这袖子歪了,我理理。”

  李相夷眼睁睁瞧着,自己的袖口变歪去,“……”

  他出门前,明明理了三遍。

  李莲花这一弄,实在是难看。

  弄完,李相夷背对着人扯回去,这才飞身上台。

  李莲花在后头叹口气。

  他不大想让李相夷应战,可又不能不让他应。

  不然,台上的人会更尴尬。

  李相夷估计十成十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肖紫衿也算他相识的新朋友,尽管曾经出过一点不愉快的小误会。

  不过误会嘛,解开了就好。

  既是新朋友,总不好驳人场子。

  “这姓肖的,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南宫弦月越过李相夷空掉的位置,问小笛飞声。

  “说来话长。”小笛飞声叉手抱在胸前。

  “那你长话短说。”

  小笛飞声精简道,“情敌。”

  “……什么玩意?”南宫弦月一下没听清。

  “他说的是朋友啊。”李莲花插话。

  笛飞声偏头看他,一扯嘴角,“那李相夷交朋友的眼光,可真够差的。”

  小笛飞声这时候拆台,“我可没说他们是朋友。”

  李莲花“啧”了一声。

  果然,南宫弦月又被带回去了,“所以你刚说的什么?”

  “情敌。”小笛飞声不耐烦地重复。

  “我作证。”方多病微笑举手。

  李莲花无语凝噎地翻了个白眼。

  “谁家姑娘,来这儿了吗?”南宫弦月消化一会后,继续问。

  小笛飞声目光往一个方向投去,“自己看。”

  南宫弦月眺去,见不远的地方,坐着两个姑娘,雪青衣裳的,还有素白罗裙的。

  “哪个?”

  小笛飞声懒得答。

  不过南宫弦月已瞧出来了,白衣的那个,看台上李相夷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倒是个貌若天仙的。”他评价。

  而后不停地喃喃,“那姓肖的,刚好像就坐她旁边。”

  “我们的人不能落了下风。”

  “李相夷年纪小,不懂情场。”他说得好像自己懂似的。

  “是时候想个法子,帮他一把了……”

  李莲花听不下去了。

  他把歪着的人身拽正,转移注意问,“你这刀怎么拆了?”

  南宫弦月垂眸看下靠椅子上的刀。

  那双头破骨刀,已被他拆成了两半,分插在鞘中。

  “毒刀打架容易伤到人,多数情况下也用不上。”

  回完,奇问,“李大哥,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吗?”

  两年多前,外出闯江湖时,他就拆了。

  李莲花就是那时候问的。

  但他装糊涂,“我这个人吧,记性不大好。”

  是吗?

  南宫弦月在脑海里搜集起证据来,已然忘了要帮李相夷牵红线的事情。

  等他回过神来,李相夷已经打完了。

  那是小小半盏茶之前的事情。

  肖紫衿一剑贯胸刺去,剑势凌然。

  李相夷不闪不避,信手一弹剑簧,少师顺着暗劲出鞘。

  “叮”的一声,肖紫衿连人带剑趔趄而退。

  而李相夷的右手,竟在这时,才握上剑柄。

  肖紫衿眉头一皱,提剑再上。

  剑锋偏向左上,却在离人尺许之地,回锋侧下切向腰腹。

  此乃虚晃一枪。

  李相夷识破他的路数,当即竖剑一格,趁势外挑。

  刚强的力道,直接让肖紫衿滑到擂台边缘,身体后翻。

  “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他迅速反剑一抵,才没有掉下去。

  借力一腾,竭力祭出一招“紫气喧天”杀去。

  李相夷剑出无影,使了“逍遥独步剑”中的一式。

  入门的招式平白简单,在他手中却举世无双。

  一道白光忽闪而过,肖紫衿无从抵挡地落于台下。

  他仰头望望一身轻松的李相夷,又了望向高台上只燃了个头的香,最后垂首凝视手中的剑,一时间难以置信。

  “李相夷,怎么可能呢……”

  他拼尽全力,最引以为傲的招式,怎就一下就被化解了?

  “紫衿,承让了。”李相夷抱剑向台下拱手。

  肖紫衿愣了愣,才回礼抱拳。

  话音虚浮道,“今日一见,肖某佩服。”

  言罢,往位子走去。

  一路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姓肖的,武功看起来还可以,但一对比起来,也太天壤之别了吧。”

  “这个叫李相夷的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什么来头,以前也没听过……”

  肖紫衿一寸寸攥紧剑柄。

  等看到乔婉娩眼中非是对他的莹亮时,就更失落了。

  本意是想一展头角,怎料……

  展头角的成了别人。

  李相夷不知他心中的九曲十八弯,打完便回去了。

  一回去,便看见笛飞声不屑的神色。

  就是听不清话。

  那话是,“肖紫衿,呵,武功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那是,”方多病扬眉附和,“跟我‘师父’比,自然是差得十万八千里。”

  得意完,他才意识到,把“师父”二字脱口而出了。

  遂捂住嘴,瞄瞄李莲花,又瞄瞄李相夷。

  看人没听到,才松下去。

  此时,台上的人变成了,万人册八十二的雁飞霜林又君。

  乔婉娩前去迎战。

  她的剑招静水流深,看似清和温柔,实际能化柔为刚,在舒缓的进势中,迸发出其下蕴藏的无穷力量。

  一招“飞花轻似梦”打出,便斗败了林又君的“雁叫霜晨月”。

  林又君盈笑拜别。

  乔婉娩又与万人册七十六战了一场,得胜而归。

  众看客叫好。

  当然,他们叫好,也不全然是因为她的武功。

  有些人,无聊地对面貌评头论足起来,不是由衷赞美的那种。

  还拉出角丽谯,与她比来比去。

  乔婉娩两耳一空,只当听不见。

  她之后,石水、展云飞、刘如京、白江鹑、纪汉佛、云彼丘等一系列人,都上台去切磋了一番。

  或高人一筹,或败于人下,起起伏伏。

  擂台上,就这么打来打去。

  打过中午,吃了饭到下午接着打。

  终于在日落时分,有万人册前十上了台。

  当然,是还没来得及更新,并广布天下的万人册。

  不在看客席的凤凌烟姐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窜到了台上。

  “上次洛阳案,逃的就是那两个人。”李相夷对旁边道。

  南宫弦月知道“食人牡丹”之事。

  他自小被兄长教习善恶之道,心中义愤。

  “我看你厉害得很,”李相夷又道,“必是能灭灭他们的威风。”

  “真的吗?”南宫弦月悦然。

  “你当真这么想?”

  李相夷点头,“那还有假。”

  南宫弦月扬扬下巴,“那我去了。”

  小笛飞声推把他后背,“输了就别回来了。”

  “本少爷才不会输。”南宫弦月瞪他一眼。

  瞪完,提着破骨刀医刀,跃上擂台。

  他一挑二,与人缠斗起来。

  他的功法,承父亲南宫引,主要习的是九阳刀法。

  此刀法讲求一个“劲”字。

  一招一式收放稳健,方能在厚大的基础上生劲聚势,从而力破苍穹。

  不过,他在与李相夷的比试中,开悟了一点新的东西,把“利”融了进去。

  使得刀法,有了点利落飘逸的味道,中和了“劲”的硬。

  此番打起来,刀来刀去若行云流水,又劲力十足。

  大半炷香后,他使了招“疾风彰劲草”。

  刀锋扫开凤凌烟的同时,双腿腾空一蹬,将凤凌川蹬下台去。

  台下掌声雷动。

  邱无涯瞥手下一眼,眼中是讳莫如深的黯。

  凤凌烟姐弟捂着彻骨生疼的伤口,向南宫弦月怒视。

  他便成了他们,第三个怒目而视的人。

  偏偏这人,看起来同李相夷和小笛飞声关系匪浅。

  他们更气了。

  南宫弦月傲然地带着几处轻伤,大踏步迈回了位子。

  “如何?”他特意走到小笛飞声面前。

  小笛飞声微摇下头,“差点意思。”

  尽管是一挑二,不也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另一边的笛飞声亦是摇头,欲开口说什么。

  但被李莲花一个眼神摁回去了。

  大意是,“嫌乱不起来是吧。”

  所以,南宫弦月只指着小笛飞声,“你——”

  李相夷把他手掰下来,低声劝阻。

  “你不是一向肚量大吗,跟他个没眼光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小时候就总结出规律了。

  南宫弦月这种人,得夸,夸舒坦了,他就不惹事了。

  不出意外,人果然安坐下来。

  “你说得对,这有失本少爷的风度。”

  他边说,边把二郎腿往膝上翘。

  翘到一半,窥眼李莲花,又乖巧放下去。

  李莲花没注意到他小动作,目光落到擂台上。

  上头站了个身高八尺的男子,约摸二十八九的样貌。

  他手持一把长戟,戟上红缨烈烈。

  “在下冯啸,何人来应战?”

  他气度恢弘,看起来很是威风凛凛。

  “小笛啊,”李莲花侧目,“你来逐州,不是一直嚷着要找万人册第八吗。”

  “这位便是了。”

  他话音刚落,小笛飞声已抓起大刀,溜没影了。

  只余下一阵风,刮过最近的李相夷,刮得他发丝起落。

  “我来一战。”

  小笛飞声挺立在台上,鬓发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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