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怨散玄武门-《千年伏魔录》

  忘川河底的血雾像凝固的赤潮,王颜禾踩着泛着磷光的河沙前行,腰间李氏龙纹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那是摸索到李氏皇室血脉的信号。

  转过倒悬的奈何桥残桩,只见李建成的怨灵被血色茧房包裹,衣摆如活物般翻卷,每片血鳞上都刻着 \"杀兄弑弟 逼父\" 的梵文咒印。

  “建成太子!?” 王颜禾沉问一声,李建成的虚影从茧内冲出,双目泛着幽冥火,指尖凝结的血矛直指他咽喉:“来者何人?”

  “大唐武牙将军-王颜禾!”

  李建成冷哼一声:“唐将……?是老二派你来的?”

  “是……!”

  李建成暴怒道:“唐将也敢管皇家之事?我要让我兄弟的血,染红这忘川河水!”话音刚落,血矛便朝王颜禾刺来!

  灵石头一把抓住李建成亡魂手中的血矛,李建成的阴气源源不断的被灵石头吸噬!

  “大胆唐将……!居然敢忤逆皇室太子?”李建成瞪着幽冥双眸,怨气在他身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鬼影!

  王颜禾道:“建成太子,你已身死,何苦怨念不散,不肯轮回?”

  “如今大唐盛世,天下广安,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已无力挽回,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李建成的怨念更加强烈,他瞪着双眼嘶吼道:“这是朕的天下,你不配对我说教!”

  王颜禾伸出右手,手中万字符金光乍现,他用‘驱邪术’一掌击中李建成怨魂脑门怒道:“这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的天下,也不是你们李家的天下!”

  一道金光扩散开来,惊得老鬼连忙阻止道:“长桥!莫打散他的魂魄!”

  这一掌让李建成身后的巨大恶鬼阴影瞬间消散,只留得李建成的怨魂散发着黑气,立在原地!

  老鬼此时见时机成熟,口念咒语,忘川河水下,水面翻滚,一面铜镜从河底浮起……!

  老鬼道:“怨魂……!你且看看这‘时光水镜’……!”

  镜中浮现李渊的身影:玄武门事变当夜,老皇帝攥着李建成十岁时所赠的玉珏,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

  尉迟恭持矛闯入时,他望向窗外玄武门方向的目光并非震怒,而是悲凉 —— 案头摆着未写完的诏书,朱砂笔停在 \"立世民为太子\" 的 \"世\" 字上,墨迹被泪水晕染,像道永远结不了痂的伤。

  \"父皇......\" 李建成的血矛 \"当啷\" 落地,血茧表面的咒印开始扭曲。

  老鬼指尖划过镜面,画面转至贞观三年的终南山:李世民身着素服,亲自为李建成的衣冠冢立碑,碑额 \"隐太子\" 三字用金粉填涂,碑阴刻着《兄弟狩猎图》,正是三人幼年共猎于华山的场景。

  更深处的墓穴里,李渊的密旨静静躺着:“朕若早立世民,或可免此劫...... 建成,黄泉路远,望你慢些走。”

  最致命的画面出现在镜心:玄武门事变次日,李世民躲在弘义宫偷偷落泪,他解下铠甲时,贴身穿着的竟是李建成送他的蜀锦中衣,衣领处绣着的并蒂莲已被血浸透,他对着铜镜无声落泪,用佩刀割下一缕头发,与李建成的断发缠在一起,埋入宫墙根基,那是李氏兄弟幼时 \"结发为盟\" 的旧俗。

  王颜禾趁血茧软化,指向镜中李世民的腰佩,正是当年三人共有的兽牙装饰,镜中李世民对着李建成的牌位道:“建成兄长……!我本不想杀你,但我不杀你,你便要杀我,你我乃一母同袍,为何要闹到如此地步?”

  李建成的虚影踉跄后退,血茧上的 \"杀兄\" 咒印轰然崩裂。他触碰到镜中李渊的泪,指尖传来的不是灼痛,而是幼时被父皇抱在膝头的温度,那时的他们在太原的府邸槐花香正浓,他替幼弟世民挡住了砸来的琉璃灯,额角的伤换来李渊整夜的坐守。

  李建成亡魂长叹一声唏嘘道:“唉……!怪就怪你我出生在乱世帝王之家,二弟啊……!兄长对不住你……!”

  老鬼邹童适时转动镜面,露出衣冠冢前的景象:每年忌日,李世民都会派宫人来此焚化《汉书》注本 —— 那是李建成生前最爱的典籍,陪葬的玉珏里,刻着“吾兄珍重”。

  血色茧房发出蛛网状的脆响,李建成的衣摆渐渐褪去猩红,露出底下的月白羽衣,那是他被封为太子时,李渊亲手赐的朝服。

  \"原来......\" 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温度,指尖抚过镜中李渊的泪痕,\"父皇从未恨过我,世民也从未忘记我......\" 话未说完,血茧轰然崩塌,无数血色咒印化作蝴蝶,飞向忘川河面的碎金。

  赵阿娟望向正在凝结新魂体的李建成:“你看他眉间,似怨气退散了。”

  忘川河水突然清澈三分,河底沉睡着的李元吉魂灵翻了个身,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李建成的新魂体走向王颜禾,抬手竟是当年太子见臣下的礼节:\"劳烦将军转告父皇,轮回路上的孟婆汤,我愿等他共饮……!\"

  远处,轮回碑的缝隙透出微光,王颜禾望着李建成踏上引魂轻舟,舟底金光映出的不再是玄武门的血,而是三人在御花园埋酒坛的午后,那时的风,还带着牡丹的香。

  李渊

  他拿出怀中的龙纹玉佩,上面的残魂丝线指向西南方向,老鬼道:“看样子老皇帝的灵魂不在酆都城和枉死城!”

  “那在哪……?”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幽冥都’……!”

  王颜禾问道:“邹爷爷,那幽冥都与酆都有何不同啊?”

  狐小娿掩嘴笑道:“大人,这个我来告诉你,酆都是我们冥界的主城,来到这里的魂魄要经过层层审查,严格按照阴间的规矩,最终才能走上轮回之路。”

  “而幽冥都则不同,主掌那里的是上古神只-土伯。那里是迷路或不愿轮回的孤魂野鬼的聚集地,由五方鬼帝管辖,五方鬼地对应五行,会困住灵魂让其无法超脱。”

  “木地?青丘囚笼(东方青龙位,由东方鬼帝神荼郁垒 辖;属木)困死于生前「求不得」的人。如困死于「求不得」的文人、医者、匠人 —— 如未完成药典的药农,未写完地方志的史官,他们的魂灵会被桃木刺穿透琵琶骨,被迫日夜重复生前未竟之事,曼陀罗花粉入体,让执念膨胀成实体。

  水地?悔恨之渊(北方玄武位,北方鬼帝张衡杨云 辖;属水)困死于生前「悔不该」的人。如失手杀子的母亲,背弃婚约的书生,他们的魂灵会浸泡在寒水中,永世重复,河底的「悔过书」随悔恨加深而增重,最终将魂灵压入河底泥沼。

  火地?业火回廊(南方朱雀位,南方鬼帝杜子仁 辖;属火)困死于生前「放不下」的人。如困死于「放不下」的武将、酷吏 —— 如屠城的将军,滥用私刑的狱卒,他们的魂灵会在回廊上永受业火灼烧,飞灰中浮现被他们伤害者的哭嚎,朱雀的业火让悔恨化作更剧烈的疼痛。

  土地?因果泥沼(中央地藏位,中央鬼帝周乞嵇康 辖;属土)困死于生前「逃不掉」的人。如欠债未还的商人,背弃恩人的浪子,他们的魂灵会在泥沼中永受因果反噬,每挣扎一次,黑线便更深刺入魂魄,红绳则勒得更紧。

  金地 . 罪孽高台(西方白虎位,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 辖;属金)困死于生前「开不脱」的人。如李渊这般犯了错的帝王,和想脱罪却又无法脱罪的人,他们的灵魂在罪孽高台反复游走,日复一日,不断的被自己的罪孽刺激,每挣扎一次,便会深陷汞池一寸,直到毒气入魂。”

  王颜禾听得冷汗直流,赵阿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总之……!酆都城在冥界代表着秩序、公正、正道!而幽冥都,代表着无序,痛苦、无道!”

  “那李渊的罪孽要如何破解?”

  狐小娿继续说道:“李渊的罪孽在于他对帝王的权欲执念,本质是‘既想当父亲又想当皇帝’的矛盾,需以‘放下帝王冠,拾起父亲’方能破解。”

  “只不过……!那李渊是受了不少的罪了,在五方鬼地之域,阳间一日,阴间一年,虽说他刚死不过几日,在那里形同饱受几年的折磨了!”

  幽冥都五方鬼地之「金地」,通体由万年玄金浇筑,地面铺着能映出魂灵心魔的「照心镜」—— 每块金砖都刻着李氏皇族的生辰八字,金砖拼接处的缝隙,正对应玄武门事变时的箭道轨迹。

  李渊的残魂被囚在金地中央的「权欲金笼」中,笼顶悬着三枚青铜铃,分别刻着「建成」「世民」「元吉」的名字,铃响一次,照帝镜便会重演一遍玄武门血案:

  他看见自己坐在太极宫的龙椅上,尉迟恭持矛闯入时,袍角沾着的血珠滴在御案的《起居注》上,晕开「隐太子叛」四字;

  他看见李建成骑马冲出门缝,李世民的箭从斜后方射来,兄长回头时的眼神里,只有恨,还有有我无你的决绝;

  他看见自己颤抖着签下「废建成、立世民」的诏书,笔尖的墨汁混着指缝里的血,将「父慈子孝」的家训染成黑色。

  每一次重演,汞池就会上涨一寸,黑色的毒气刺入李渊魂体,让他发出帝王尊严与父亲痛苦交织的嘶吼 —— 这金地本是冥界为历代帝王魂灵设的「恶孽汞池」,却因他四年无法面对血案,沦为困住执念的囚笼。

  王颜禾率酆都四鬼踏入金地时,照心镜立刻映出他们的身影,李渊看见有唐将前来,连忙大呼:“将军救我……!”

  此时的李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他披头散发,龙袍破损不堪,跪在地上毫无生气,看来这四年里不断轮回的‘玄武门之变’让他精神崩溃,痛不欲生!

  王颜禾向狐小娿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狐狸尾巴骤然舒展,尾尖泛起荧蓝狐火。

  她指尖在空气中划出复杂咒文,金地的汞水突然沸腾,化作无数细小的镜面悬浮空中,拼凑出李渊记忆深处的晋阳府邸 ——

  青瓦白墙的宅院里,六岁的李建成正蹲在青石台阶上堆砌泥人,泥人穿着小将军甲胄,腰间别着用槐树枝削的木剑;四岁的李世民攥着半块桂花糖,跌跌撞撞往兄长怀里扑,糖汁沾在李建成袖口,引来蝴蝶停驻;刚满周岁的李元吉在乳母怀中挥舞小手,口水滴在石桌上,将父亲画的《平辽策》手稿洇出几个浅印。

  李渊的残魂怔怔望着镜中场景,玄金笼上的咒文第一次出现裂痕。

  他伸出手触碰镜面,指尖穿过汞水的瞬间,晋阳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扑面而来,李建成转头喊 \"阿爷\" 的声音,与四十年前的记忆重叠。

  \"这是…… 大业十三年的春天。\" 李渊的声音颤抖,镜中自己正抱着李世民教他骑马,李建成举着木剑嚷着 \"要当爹的先锋\",李元吉趴在廊柱上啃糖葫芦,糖渣掉在地上,引来蚂蚁排队搬运。

  这些被权力碾碎的片段,在狐火幻术里鲜活如初。

  狐小娿趁机将幻术推向深处,汞水镜面突然分裂,每片碎片都映着不同的温情瞬间:

  李建成在书房苦读,案头摆着给父亲的提神茶汤,茶盏边缘刻着 \"愿阿爹早归\";

  李世民在演武场练刀受伤,却瞒着父亲说 \"是被蝴蝶撞的\",怕他担心;

  李元吉偷穿父亲的朝靴,在庭院里歪歪扭扭地走,跌倒时还护着怀里给父亲的玉佩。

  李渊的残魂看着这些被遗忘的画面,玄金笼上的 \"帝\" 字纹章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 \"父\" 字刻痕 —— 那是他成为唐王前,亲手在笼柱上刻下的对儿子们的承诺。

  \"陛下,您看这汞水。\" 王颜禾指着逐渐清澈的汞池,池中倒映着玄武门事变的血色画面正在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晋阳雪地三兄弟堆雪人的场景,\"权力如汞,看似闪耀,却冻人心魄;亲情似雪,虽会消融,却润万物。\"

  李渊突然抬手,接住镜中飘落的槐花瓣,那是幻术具象化的记忆碎片。花瓣触碰到他的魂体,玄金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笼柱上的帝王冕旒纹路寸寸崩裂,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父子嬉戏图。

  当李建成在镜中举起那柄削坏的木剑,李渊的残魂终于崩溃。他跪在汞池边,痛哭流涕。

  指尖抚过镜中儿子们的笑脸,泪水落入池中,溅起的涟漪竟将玄武门的血影彻底荡散:

  \"是朕错了…… 朕总想着平衡权力,却忘了他们首先是朕的儿子。\" 他转头望向王颜禾,眼中金芒尽褪,\"将军,帮朕摘下这顶冠冕吧。\"

  王颜禾点点头,将李渊头上的玄金冠冕轻轻摘下。

  冠冕落地的瞬间,整个金地发出轰鸣,玄金地面浮现出晋阳府邸的地砖纹路,汞池水位迅速退散,露出池底刻着的 \"父\" 字巨印。

  狐小娿趁机甩出狐火,将五方鬼帝的金气封印一一击碎,金地的青铜巨门应声而开,门外的往生道上,李建成的虚影正牵着李元吉的手,向父亲微笑招手。

  金地大门打开的刹那,幽冥都的五行轮转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西方白金区的玄金建筑群集体震颤,城墙上历代帝王的生辰八字中,\"李渊\" 二字的金箔突然剥落,露出下面用朱砂写的 \"李二郎\"他成为唐王前的乳名。

  李渊的残魂站起身,看着自己的魂体褪去龙袍,换上晋阳时期的素色襕衫,腰间重新系上三兄弟送的兽牙吊坠。

  他望向王颜禾,眼中尽是释然:\"劳烦将军告诉世民,莫学朕困于金笼,这天下再好,也抵不过家人一笑。\"

  当他踏出门槛的瞬间,金地的玄金彻底化为春泥,曾经的权欲囚笼,如今开满了晋阳的槐树花。远

  处的轮回碑传来清越的钟鸣,李渊的名字终于从 \"帝王罪业榜\" 转移到 \"父子和解录\",碑身的金光映着他走向李建成的背影,宛如四十年前那个在晋阳雪地里教儿子们骑马的父亲。

  王颜禾望着这一幕,手中的龙纹玉佩突然发烫,玉佩上李渊的讳字褪去金边,只剩下温润的玉色,那是一个父亲,而非帝王的温度。

  狐小娿轻轻叹了口气,九条尾巴卷起地上的玄金碎屑,化作蝴蝶飞向轮回井:“看来,这天下最坚固的金笼,终究还是被亲情熔了。”

  幽冥都的琉璃塔上,照阳镜映出阳间李世民猛然从梦中惊醒的画面,他摸向枕边的兽牙吊坠,发现吊坠上的血痂不知何时褪去,露出三兄弟幼年刻的 \"兄弟\" 二字。

  灵魂得到超脱的李渊看向王颜禾问道:“将军……!你是哪个将军?为何我没见过你!?我要好好的谢谢你!”

  王颜禾知道李渊已经不再执念于帝王之位,便施礼道:“唐王,末将王颜禾……!是河南王世充的嫡孙,王玄恕之子!现任大唐武牙将军职!”

  “末将奉皇帝之命,引你前往轮回之路!”

  李渊听罢大吃一惊,他默默的拉着王颜禾的手轻声道:“将军……!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王家!”

  王颜禾诧异问道:“何出此言……?”

  李渊长叹一声道:“那年王世充本与世民说好了,降唐便放了他们一家,可我却……!却默许我的那个外甥独孤修德假传圣旨,将你们一家灭口……!”

  王颜禾一听,如遭晴天霹雳,一股怒火升腾而起,他一把抓起李渊的衣领质问道:“你说什么?……?是你默许独孤修德这么干的?”

  “你个混蛋……!”王颜禾突然暴走,周身升腾起不灭冥火,冥火灼烧着李渊的魂体,吓得李渊像烂泥一样瘫软下来!

  老鬼忙拉开他道:“长桥……!不可冲动!”

  王颜禾道:“老鬼!你放开我,我要让他魂飞魄散!”

  老鬼死死的压住他,任凭冥火灼烧着他的手:“长桥……!你冷静,你若将他魂魄打散,人皇李世民也会受到牵连,而且你会遭天谴的!”

  李渊瘫跪在地上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着了心魔, 未能信守承诺,我该死……!我对不起王世充一家,对不起窦建德一家!你杀了我吧!”

  王颜禾气得双手发抖,说不出话来……!

  李渊继续说道:“是我不好……!我该听世民的话,放了王世充一家,我没有帝王的宽容,我不配做帝王……!”

  老鬼死死的攥着王颜禾的手,双手已经燃烧起来,灵石头和赵阿娟喊道:“长桥……!快收了冥火!”

  “事已至此,你让他魂飞魄散也无济于事,算了长桥……!”老鬼苦口婆心的劝道。

  王颜禾默默的收了冥火,胸膛剧烈的起起伏伏,他大骂道:“身为帝王,却不能信守承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灭我全家,我真瞧你不起!”

  老鬼挡在他面前道:“长桥!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不是也没杀独孤修德一家吗?”

  王颜禾被老鬼这话噎得无语,他半天才说道:“我那是怕独孤修德的孙女像我一样,最后无家可归,四处躲避仇人!”

  “你的仁义上天会看到的,李渊也遭到了他应得的报应!”

  李渊缓缓起身,他此时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他能理解王颜禾失去一家人的心痛,只怪他当时犯了不该犯的错!

  王颜禾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想想李世民对他还不错,给他府邸,又封将军,可能也是替李渊还这个失信之债。

  最后他想了想:“算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老皇帝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且放过他吧!”

  老鬼拍了拍李渊的肩膀道:“走吧……!老皇帝,我带你去轮回,你的两个儿子在轮回碑正等着你!”

  李渊拖着疲惫的灵魂,默默的看了坐在石凳上的王颜禾一眼,悻悻的点了点头,跟着老鬼走了!

  王颜禾看着李渊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心酸,帝王为了自己的王权,可以不择手段,只是苦了天下的百姓,他决定,他要再次踏入西征之路,去玉门关超度那些被困住的军魂。

  他摸着怀中的聚魂棺,对赵阿娟和灵石头说道:“石头哥,你再陪我去一趟枉死城英灵殿!”

  灵石头一惊道:“去那干什么?”

  王颜禾坚定的站起身来:“去释放三千白袍军,见他们的将军陈庆之,我答应过他们!”

  赵阿娟道:“相公……!你可别胡来啊!大帝不准你再踏入英灵殿的!”

  “我知道……!咱们悄悄的去……!”

  “你就不怕被抓吗?长桥……!?”

  “不怕……!大不了一死,不过答应人家的事必须得做到!”

  枉死城英灵殿

  枉死城上空飘着终年不散的铅云,此刻更被阳间战事搅得沸腾。南城门口,百余名鬼差正被两股亡魂洪流冲得七零八落 —— 唐军甲士的明光铠与吐谷浑骑兵的兽皮甲撞在一起,断刀碎枪如暴雨般坠落。有人举着残破的 \"李\" 字战旗怒吼,有人攥着带血的弯刀啃咬对方肩甲,阴火在他们裂隙横生的魂体上明灭,每道伤口都渗出荧蓝鬼血,在青石板上汇成狰狞的战图。

  \"锁魂链!快用锁魂链!\" 鬼差头目挥舞着开裂的狼牙棒,却见三道铁锁刚缠住唐军百夫长,就被吐谷浑巫师的魂火灼断。

  更多亡魂从城墙上涌下,他们腰间的箭袋还插着带倒刺的冥箭,战马残魂的蹄铁踏碎街角的引魂灯,腐叶堆积的石阶上,满是被踩烂的往生符。

  王颜禾等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由于阳间大战,枉死城每日接收的亡魂已经严重超过负荷,这些战死的亡魂以为自己还没有死,眼前的世界依旧是战场之上,对面的敌人也是如此,他们死后依旧执着的厮杀着,让枉死城的官兵们终日疲于应对,苦不堪言!

  王颜禾等人趁乱混入城中,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紧贴墙角,穿梭在枉死城中的巷道之内……!

  英灵殿依旧矗立在枉死城东北方的半截山上,山体被阴火炙烤得呈现铁灰色,裸露的岩层间嵌着历代战死者的兵刃:如同冥府为英雄立的无字碑。通往殿门的九十九级石阶已断裂三成,腐叶与鬼火在缺口处堆积,形成幽蓝的光瀑。

  圆形殿体如倒扣的青铜鼎,十二根玄武岩巨柱环列外围,每根柱身都刻着螺旋上升的战纹:上古大禹治水的息壤图腾、商周青铜鼎上的饕餮纹、秦汉长城的夯土印记,直至隋唐明光铠的甲片纹路,层层叠叠,如同人族英魂的年轮。

  巨柱之间嵌着八卦方位的青铜门,正东震门刻着裂空的雷纹,正南离门铸着不熄的焰魂,正西兑门雕着破碎的酒盏,正北坎门凿着翻涌的冥河,其余四门亦各有符印,在阴风中泛着微光。

  八扇青铜门皆有两丈高,门框上盘着纠缠的蛇形魂灵 —— 那是历代守殿者的精魄所化。门环是倒悬的青铜铃,表面凝着冰碴般的咒文,每道纹路都在警告擅入者:此处封存的,是连阎罗都要俯首的英魂。

  殿顶并无瓦片,而是千万盏引魂灯聚成的穹顶,远远望去,整座建筑仿佛悬浮在黑雾中的星斗,十二根巨柱如支撑天地的不周山,八卦之门则是贯通阴阳的枢纽。

  殿内烛火应声而明。千万盏青铜灯在穹顶勾勒出星图,十二根巨柱的阴影投在地面,竟组成了周天星斗的方位 —— 原来这圆形殿体,本身便是一座活的招魂阵,每块青砖都刻着镇魂咒,每道烛火都系着英雄的往生之念。

  “太好了!没人……!”灵石头兴奋的道:“长桥……!你快点啊!我们在外边帮你守着!”

  王颜禾点了点头,走到英灵殿祭坛之上,他拿出‘聚魂棺’口中默念心诀:“玄棺黯黯聚灵渊,通天威赫法无边。魂兮魄兮归吾唤,聚魂棺启赴人间。白袍军,出!”

  霎时间,整个英灵殿布满了幽冥骑兵,战马的吐息声和兵器甲胄碰撞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雷将军何在?”王颜禾大喝一声

  “末将在……!”“将军……!这是哪?唤我们来何事?”

  “这就是冥界英灵殿,你们的将军陈庆之灵魂就在这里,我答应过你们,带你们来找陈庆之!”

  三千七百亡魂齐刷刷的跪地,他们仰天哀嚎,震的大殿四周墙壁颤抖,灰尘簌簌落下!

  王颜禾举起手示意他们安静,自己则盘坐在祭坛之上,闭目聚气,口中唱起了《召魂》;“魂兮归来!南梁旧军陈庆之,听吾召唤,速速现身英灵殿……!”

  陈庆之的魂体在祭坛上的青光中逐渐凝实,首入眼帘的是一袭染着冥河水雾的素白长袍 —— 并非战阵上的明光甲胄,而是南梁文人惯穿的宽袖儒衫,领口与袖口却被血火灼出细密的焦痕,如同夜空中破碎的星河。

  他足不沾地悬浮三尺,乌发用玉簪松松绾起,发尾垂落的银线原是战死时溅上的月光,历经千年冥河冲刷,竟凝成了细碎的霜晶。

  陈庆之魂魄灵力很弱,魂影呈半透明状,三千七百白袍将士看到自己的将军现身,齐声呜咽,哭声响震整个大殿……!

  陈庆之看到眼前一幕诧异问道:“你们是谁……?”

  雷蒙上前一步道:“将军,是我啊……!雷蒙,这些都是你的白袍兄弟啊!你忘了吗?”

  陈庆之呆立在原地,良久才冒出一句:“我不记得了……!”

  雷蒙看了看王颜禾问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王颜禾答道:“陈将军已去世百年,阳间已经无人再供奉他,也没人记得他了,失去亲人的祭奠,他在阴间的亡魂便会逐渐消失,此时他的三魂只剩一魂,七魄尽失!”

  雷蒙将军大哭道:“枉我白袍军为大梁出生入死,死后却无人祭奠,真是可悲啊……!”

  就在此时,大殿大门突然欠出一条缝,灵石头大喊道:“长桥……!快点!六殿阎罗-毕元宾正往这边赶来!”

  “雷将军,我已信守承诺,带你们见了你们的将军陈庆之,接下来你们要快一点,不然就麻烦了!”

  雷蒙痛哭道:“如今陈将军不认识我们了,我们怎么办啊?”

  众亡魂发出仰天长啸,震得四壁簌簌落下尘土!

  王颜禾长叹一声道:“我有一个办法,你们在聚魂棺内已经补齐残魂,不如我将陈庆之将军也一起收入聚魂棺中,待他补齐残魂,再与你们相认,可好……?”

  “聚魂棺中,你们可朝夕相处,重拾旧情!”

  雷蒙将军下跪施礼道:“将军所言极是,全听将军安排!”

  王颜禾立刻施展口诀;“玄棺黯黯聚灵渊,通天威赫法无边。魂兮魄兮归吾唤,聚魂棺启赴人间。白袍军!陈庆之!入棺……!”

  顷刻之间,白袍军与陈庆之残魂被吸入棺中,王颜禾连忙收回宝物,故作镇定的跪在祭坛面前……!

  青铜大门吱呀的打开,毕元宾携四灵进入大殿,见祭坛前跪着一人,上前询问:“何人跪在此处?”

  王颜禾起身施礼道:“属下王颜禾,拜见阎罗王大人!”

  毕元宾看到王颜禾,瞳孔骤缩,惊出一身冷汗:“你……?你怎在这里?”

  “哦……!属下仰慕历代人杰,特来祭拜!”

  “你……!你小子休要蒙我,说……!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我真的是祭拜啊……!”

  毕元宾不信,大手一挥,祭坛后面三面巨大的墙壁亮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灯,王颜禾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这三面墙壁上有着千万个灵牌阁,每一个阁里都是一个人杰的牌位……!

  恰巧……!陈庆之的灵牌阁在侧墙壁的角落里,毕元宾没有注意到,他扫了一眼,牌位全都亮着,证明其精魂还在……!

  他四下张望,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抓起王颜禾的手腕俯视问道:“你真来祭拜?祭拜谁?”

  “嗯……!?我……!来祭拜大汉战神‘霍去病’将军!”

  “你小子没召唤他吧?”

  “没……!没有!只是单纯祭拜!”

  毕元宾扔下他的手道:“祭拜完了赶紧出去,别忘了你上次差点闯出祸事来!”

  王颜禾躬身施礼,连忙拜别毕元宾……!

  毕元宾一挥手,灵牌阁的所有灯又熄灭了……!

  王颜禾离开‘英灵殿’来到外面,此刻赵阿娟、仆多、灵石头和狐小娿已经等在外面!

  “长桥……!愿望实现了吗?”

  王颜禾点了点头道:“嗯……!多谢各位……!”

  赵阿娟道:“相公,你托我帮你打听的‘白小檀’,已经打听到了!”

  “是吗?她现在在哪儿?”

  “最近冥界接收的亡灵比较多,各级官府衙门都加快了速度,白小檀这个女子平生没做过坏事,也吃了不少苦,已经转投胶州渔民家中了……!”

  王颜禾点点头,情不自禁的泪目道:“那就好,来阴间没吃苦就好!”

  赵阿娟摇头叹道:“唉……!又是相公的一个红颜……!”

  狐小娿问道:“大人……!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该去见见厚土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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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土娘娘的地宫坐落在背阴山脉南段深处的 \"悬瓮陉\",这里是酆都城边际与尸都城边际的交界褶皱带。

  两千三百米的青鸾峰呈倒圆锥状矗立,山体表面覆盖着亿万年形成的片麻岩,岩层间裸露的石英矿脉在月光下泛着银灰色冷光,如同大地裸露的筋骨。

  地宫入口藏于峰底的 \"脐眼岩\",那是整块山岩自然崩裂形成的巨型裂隙,裂隙深处传来沉闷的地脉搏动声,每隔十二时辰便会与北斗星位产生共振,在山壁上投下如子宫收缩般的阴影。

  穿过宽达三十丈的裂隙,迎面是两扇嵌在山腹中的玄铁门,每扇门高九丈、厚三尺,由整块太行玄铁浇铸而成,表面凝结着深褐色的氧化层,像是冥界大地风干的血痂。

  门扉上锻造着立体浮雕《厚土创冥图》:左侧刻画盘古开天后,厚土娘娘跪坐于混沌中,以指甲划破掌心,血珠落地化作冥界五岳;右侧则是她垂落长发化为幽冥河,睫毛凝为黑暗森林,脚趾甲碎落处生出麦黍。浮雕缝隙间填满鎏金铜液,历经千年仍未氧化,在火把照耀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

  两门中央悬着青铜铸的 \"地只印\",形如倒置的鼎,鼎身刻满蝌蚪状的上古地脉文。当晨雾漫过峰腰时,山风穿过门顶的九道环孔,会发出类似陶埙的呜咽声,那是地宫与外界的时辰信号 —— 每逢子时,九环齐鸣,玄铁门上的鎏金纹路便会亮起,如大地睁开金色瞳孔。

  穿过玄铁门,首先踏入的是 \"万石甬道\",两千块磨盘大的青石板呈螺旋状铺就,每块石板中心都嵌着拳头大的磁石,与地宫深处的地核磁场呼应,使人产生仿佛行走在大地动脉上的震颤感。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直径三百丈的圆形主殿扑面而来,三十六根两人合抱的玄武岩巨柱环列四周,柱身保留着开采时的天然纹理,斑驳的青苔与矿物结晶在壁面形成天然的星图,对应着地上三十六州的方位。

  穹顶由五百块梯形花岗岩错缝拼接,每块岩石都刻着土地契约符文,缝隙间填充着融化的铅水,在顶部中央形成直径十丈的圆形天窗。正午时分,冥光透过天窗投射在地面的 \"九州土鼎\" 上 —— 九座青铜鼎按洛书方位排列,分别盛着黄土高原的赭红土、江南水乡的青泥、塞北草原的黑钙土,鼎中泥土至今保持着湿润,偶尔会冒出几簇不知年月的古麦嫩芽。

  “主殿西侧是 \"地脉河网\",三条暗河从山腹岩层中涌出,分别呈青、白、黄三色,对应着水、金、土三行。河水在凹槽中形成三级叠瀑,最低处的浅潭里沉睡着半座石磨,磨盘上的谷壳化石,距今已有一万两千年历史。”灵石头边走边向王颜禾介绍着地宫的样貌。

  王颜禾全程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厚土娘娘不愧为地只之神,连她的地宫都如此的宏伟巨大!

  他记得上次来到冥界,厚土娘娘居然把地宫移动至枉死城的英灵殿?那是何等恐怖的能力?真是不可思议……!

  灵石头引他来到主殿,沿着主殿北侧的七十二级石阶下行,便进入 \"地髓宫\"。

  这里的岩层呈现出独特的琥珀色,内部包裹着不同年代的植物化石:有侏罗纪的桫椤叶片、白垩纪的银杏果,甚至还有半枝完整的粟穗,那是新石器时代的农作物标本。穹顶垂落着钟乳石群,每根石笋都以百年为单位生长,最粗壮的 \"地母指\" 已有四千七百年历史,尖端滴落的碳酸钙溶液在地面形成微型石丘,丘顶竟生长着几株无需阳光的蓝紫色苔藓。

  最震撼的是地宫最深处的 \"地核共鸣室\",直径五十丈的圆形空间内,悬浮着整块未开采的磁铁矿,矿脉表面流动着蓝绿色的地光,如同大地跳动的心脏。

  当矿脉与北斗七星形成直线时,整个地宫会产生低频震动,石壁上的古老刻痕随之明灭,仿佛厚土娘娘在以地层震动为笔,继续书写着未竟的地只之书。

  当他们达到‘地髓宫’入口,两个烈火夜叉守在大门两边,灵石头等人止步于此道:“长桥……!你自己进去吧……!我们未得娘娘之命,不能擅入……!”

  王颜禾上前一步道:“两位神官……!在下王颜禾拜见厚土娘娘……!”

  夜叉将青铜门打开,示意他进去……!

  “长桥……!你来了……!”一个浑厚的女声在地髓宫中回荡,王颜禾寻声望去,在山岩之间,一个巨大人形的石像落在石壁之上,她的四肢连着岩脉,是厚土娘娘本尊……!

  王颜禾双膝跪地磕头道:“娘娘……!是我!”

  “你起来说话……!”王颜禾站起身来,寻了一个石凳坐下!

  “转眼四千多年了,时光荏苒,似昨日般……!”厚土娘娘的声音伴着岩石碰撞的杂音,传入王颜禾耳朵里!

  “想当年初见你时,你还是个稚嫩的孩子,你说你要加入共工氏族,却被父亲拒绝,你说你会‘招魂’我起初还不信,直到你召唤出我刚死去的母亲,我才认可你……!”厚土娘娘话音刚落,王颜禾的思绪就像潮水般涌来……!

  他坐在石凳上抽泣,哽咽的说道:“我想你们大伙了,我想漭泽的同袍,想二水哥,想三寿哥……!想茯苓和明哥……!想共工族长了!”

  这一番话触动了厚土娘娘的心,她安慰道:“长桥……!别哭,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动不动就抹眼泪……!”

  “如今共工一族只剩你我二人,千百年来也没有我父亲的消息,唉……!我真是不孝啊……!”

  王颜禾站起身来问道:“对了!娘娘,上次你说共工族长人在北海极寒之地<北极>,为何一直没有消息?我想去北海寻他!”

  王颜禾说出这话,换来厚土娘娘轻蔑的笑声:“呵呵……!长桥……!你的好意我知道,但那北海可不是你随便想去就去的!”

  “那里藏着许多不得了的怪物……!”

  王颜禾道:“我可不怕他们,你告诉我有什么怪物?”

  “呵呵……!相柳你不怕?”

  “呃……!怕……!相柳在北海?”

  厚土娘娘道:“那是自然,我父亲在哪,相柳就在哪儿!”

  “北海不仅有相柳,还有轩辕黄帝的孙子,颛顼的兄弟禹强,不对,现在应该称他为北风之神-玄冥!”

  “禹强?那个人首鸟身的鸟人?”

  “怎么?你见过?”

  王颜禾回想起当初在‘世界尽头’帮助龙伯国人抵抗轩辕黄帝一族,阻止皇帝斩断神树扶桑,他曾与禹强交过手!

  王颜禾答道:“见过……!那个鸟人还刺了我一枪!”

  “呵呵!好吧……!那家伙现在不好对付,他在北海极寒之地发现了太古‘归墟’,多少神只和道仙被他骗了去,被永远的冻死在那里!”

  “北海还有魔王-极夜之主,北海巨妖,瘟疫之主。还有许多比你本事大的无名小妖,你去了无疑是自寻死路!”

  王颜禾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上次说要去,他们都笑话我!原来……!这么危险?”

  王颜禾又继续问道:“娘娘,我有一事不解,自族长怒触不周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几乎一夜之间,共工族人都被残害了?到底谁干的?”

  厚土娘娘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父亲共工,自打洪荒之始就是天地间的水神,也是唯一的水神。他成神的时候,就连昆仑山下都是一片汪洋大海,拖着豹尾的西王母,还是一个精怪!”

  “自我父召唤‘天水之陨’撞断不周山后,引来了天界的震怒,那些上古大神带着自祤成神的‘道仙’开始追杀我们,迫使我们只能遁入北海极寒之地,这一躲就是上千年!”

  “绝地天通之后……!我和父亲在北海占据一席之地,也控制着大半北海的领地,我们又与极夜领主开战,损失不小,要不是相柳,我们恐怕早就战死在那里了!”

  “再后来……!我就取代了上古土行神只-土伯,成了新的土行神只,事情过去后,我领昊天上帝之命,接管冥界,打造地府直到现在!”

  王颜禾这才明白,原来共工氏族在绝地天通之后,卷进了上古的‘诸神之战’,所以才落得被灭族的下场!

  厚土娘娘沉默许久,缓缓说道:“长桥……!你‘孤独’吗?”

  “为了平息昊天上帝的怒火,我答应上帝取代土伯成为新的神只,但……!其实我后悔了!今天看见你让我想起了以前很多事情,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我的不死之身,让我感受到了永无止境的孤独!”

  “唉……!这也许是对我的一种惩罚吧……!”

  “这孤独感如蚂蚁钻心般难受,几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今天你能来陪我一会儿,我感觉非常舒服,至少孤独现在没有打扰我!”

  “我情愿回到过去,回到族里,终日陪在父母和家人左右的时候,那时是我漫长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只可惜,回不去了……!”

  厚土娘娘的话让王颜禾听着难受至极,他努力的去理解娘娘的孤独,但他没有切身感受!

  他不禁叹口气道:“唉……!人啊,神啊……!总是追求永生,可是……!永生又能怎样?我觉得倒不如珍惜当下,珍惜幸福的时光!”

  厚土娘娘又道:“我真羡慕你啊!长桥……!你现在应该有家室了吧?好好善待你的家人,在这天地之间,没有比家人的陪伴是更让人幸福的事了!”

  王颜禾点了点头,开始向厚土娘娘诉说起自己的家和家人!

  他与厚土娘娘促膝长谈整整一夜,这一夜二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哽咽抽泣。原来,厚土娘娘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那爱慕她的人就是二水和三寿的哥哥,那个共工氏族最强的战士-大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