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人参娃娃24-《快穿之天残地缺》

  梅妃侍坐在榻边,只恭顺婉约的听着。

  无论老太后说什么,她都没有半点不耐。

  “江凝,不要怪我怨你,我只剩这么一个孩子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康儿七岁落水,成了太愈池中一缕幽魂,第三个孩子刚出生半个月,只取了个小名就没了气息,最小的高仪才养到十三岁,叫先帝送到苦寒之地,三年就没了命。我失去了太多太多,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失去了。”

  “我明白的,母后,我明白的。当初尧宁请缨前往边关,我也是这般的忧心。”

  梅江凝聆听着重复过无数次的倾诉,清楚太后仍困在当年高仪的离去当中。

  浑身檀香的老妇人握住梅江凝的手,讲着讲着又责怪起自己来。

  “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护不住长子,也护不住幼女。先帝在时,若我有肖贵妃半分本事,也不会让高仪,让陛下,让你,吃那么多的苦。”

  “都过去了,母后。”

  梅江凝轻柔的拍拍老太后手背,像往常一样安抚她。

  等到老太后说够了,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梅江凝才悄声告诉她。

  “母后,高仪的孩子找到了。”

  “——”

  老太后瞪大眼睛,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她张着嘴老泪纵横,低头便是一声悲怆的呜咽。

  反应极快的嬷嬷立刻和梅妃一起扶住太后,引导她释放情绪。

  好一阵悲泣之后,太后才哽咽着问。

  “真找到了?怎么不带回来?他多大了?过得好吗?吃没吃苦?”

  “是找到了,今年十八,养父母对他好着呢,当宝贝娃娃养的。”

  “哦哦,是十八,我都糊涂了。”

  太后抹着眼泪,才记起来是有十八年。

  距离她收到女儿的死讯,距离陛下登基确实是有十八年了。

  陛下登基后,接回公主的筹谋才开始计划,死讯便已经传了回来。

  就晚那么半个月,高仪永远留在了草原,甚至都找不到尸体。

  想到这里,太后又是泪如泉涌。

  “莫哭了,母后,再哭坏眼睛,到时候存周进宫了就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是是,不能哭。”

  太后忙碌的擦着眼泪,脸上泛起鲜活的期待。

  这位先帝宫中最寂寂无名的妃子,一辈子只在先帝要处死儿子的时候硬气了一次,奋不顾身拦住了那道旨意。

  然后就被锁禁在暗无天日的冷宫中,转头便失去了心爱的女儿。

  命运的作弄使得她总是谨小慎微风声鹤唳,再微小的风险都会让她胆战心惊。

  可毋庸置疑的,她是位非常优秀的母亲。

  用毫无保留的爱,养出了一双卓越的儿女。

  梅江凝轻拍着老太后的背部,低声交代她和陛下的打算。

  过些时日,她便将赵存周认为义子接入宫中小住。

  “过多久?不能现在就接进来吗?”

  老太后紧紧攥着细绢的柔软帕子,目光希冀。

  被寄予厚望的梅江凝无奈一笑,答道。

  “可以倒是可以,只要陛下同意即可。”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去说!”

  只有在涉及儿女的时候,老太后才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当然说是这么说,真要找皇帝说的时候她还是带上了梅江凝陪同以壮胆气。

  “母后想见,下道懿旨把存周召进宫不就好了?”

  皇帝难得闲暇,独处的空儿没维持多久又被搅扰。

  不过他早已磨炼出来了,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相反,太后就一惊一乍了些。

  “那孩子身份的事……”

  “母后放心,我在想办法呢,不急,先挂在江凝名下为义子,时机成熟了再上玉蝶。”

  “可…”老太后嗫嚅了一声,“你不已经是陛下了吗?”

  “但我不能和父皇一样,母后。”

  中年皇帝目光如炬,带着权势顶峰的熠熠光芒。

  若他想,存周随时都可以回来。

  以他的私生子,以任何想要的宗亲身份。

  可是,那就够了吗?

  高仪的孩子,难道要一直顶着别人的身份生活。

  他是使得荣朝中兴的皇帝,也将是创造盛世的皇帝。

  皇帝要的是荡平戎族,是堂堂正正的把高仪与梅景阳之子——他荣朝的郡王迎回来。

  未说出口的野心化作焰火,几乎要点燃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太后看不懂眼神中的深意,但她了解她的孩子。

  多年前的宫变前夕,也是这么一双炙热的眼睛,刺穿了遍地的庸庸碌碌。

  “我明白了。”

  老太后扶着梅妃,再度返回后宫当中。

  隔天,周周就收到了宫内的召唤。

  陪他一起去的,是携旨意而来的宁王妃。

  端庄温和的青年女性仔细同赵存周讲述了需要注意的礼仪细节,却不想根本没有用处。

  无论赵存周是怎么样粗鲁愚钝的朽木,太后都只会心疼。

  何况他不是呢?

  周周越是霞姿月韵,太后就越自责。

  这孩子养在乡野里都长得这么好,养在皇家又该是怎样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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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瞧瞧,长得多好,和尧宁多像,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

  老人抱着心肝肉一般的孩子,夸奖的话不要钱的说。

  发自内心的爱意透过骨肉皮,传进周周心里。

  他乖顺的伏在外祖母怀里,软着嗓音回应老人。

  “我也觉得我和三哥像。”

  “可不是,都是我的宝贝孙儿,祖母心疼都来不及。”

  搂着周周可劲疼了一阵儿,太后才意犹未尽的松手。

  终于能够自由行动的周周坐在榻下矮凳上,听祖母讲述过去。

  讲他的母亲多么聪明伶俐,多么才貌双全。

  讲他的父亲多么能言善道,多么诚恳热忱。

  在太后的回忆中,那是极好极般配的两个孩子。

  即便最后都任性妄为了一些,那也是极勇敢极热烈的任性妄为。

  “怪老天爷见不得人好,非要把他们收回去。”

  老人长叹一声,望着赵存周又感慨起来。

  “至少,它留下了你。”

  梅妃和她讲过,十八年前婴儿奇迹般的存活,以及母虎挑选的养家。

  连带着赵家,在太后这里都成了上天认证的有德之人。

  否则母虎怎么不把她的小孙子送到别家去,而是专门送到了赵家。

  “来,存周,和祖母说说你的生活。”

  即使听梅妃讲过一些,太后也想听周周自己讲一遍。

  周周坐在矮凳上,趴在祖母膝上,惬意的分享回忆。

  小一点的时候虎干娘还在,家里不缺肉吃。

  拿到山下换了米换了糖,他和赵斩生一起吃。

  阿藿总会把好一点儿的挑出来,专门分给周周。

  有时候他们也会跟着虎干娘进山,人仗虎势到处耀武扬威。

  后来母虎走了,家里就艰难了些。

  不过赵斩生马上长大了,有能力从镇上带好吃的回来给周周了。

  再后来十四岁,赵斩生救了宁王,赵家就富裕了起来,日子也舒坦了起来。

  即便家境贫寒时,周周也不觉得自己吃了多少苦。

  后来发达了,更是享不尽的福。

  总之听周周说的,他的日子一直都很顺遂。

  没有苦恼,没有磕绊,美梦一样好。

  太后听得热泪盈眶,感怀的叹道。

  “真是一对善心人,把你照顾得这么好。”

  “是的,阿爹阿娘都很好。”

  周周侧着头,满脸的幸福。

  和阿爹阿娘待在一起很幸福,和祖母待在一起也很幸福。

  老太后身上那种赤忱浓厚的爱意仿佛温水一样,把周周泡得发昏。

  他怡然的笑着,补充了一句。

  “祖母你也很好。”

  虽然对比的对象不太对,但姑姑舅舅就没祖母这么好。

  周周能感受到他们也很关心他,但始终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膜。

  不像太后这样,完全是无怨无悔的爱。

  真好,祖母真好。

  周周还在感叹着,太后就问到了成家的事情。

  之前怎么应付赵爹赵娘的,青年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他是不会娶妻的。

  “存周不喜欢女子?那不如祖母帮你觅几个风姿窈窕的美男子?”

  “不用,我也不喜欢男的。”

  赵存周满脸诚恳,言之凿凿的说明不婚不育的想法。

  太后听了,明面上没表示什么,暗地里却脑洞大开。

  一会儿担心周周身体有恙,一会儿忧虑周周情窍不开。

  等到周周傍晚出了宫,她还着急忙慌的把皇帝唤到了长寿宫。

  “诚儿,存周这孩子在民间真没吃苦?”

  “母后何出此言?”

  “寻常少年郎,十五六就开始想女子了,他怎么一点都不想?而且男子也不想。”

  “这倒也是,听说赵家兄弟俩都未娶妻。”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大手一挥就给平北将军赐了四名美人。

  美人是第二天随口谕一起到的,同时来的还有几位宫中御医。

  赵斩生前天才知道弟弟归皇家了,不是他家的了。

  还没消化完呢,他就突然背了个莫须有的黑锅。

  “陆院判,看好了吗?”

  “看好了,赵将军身体康健得很,血气方刚,阳气盛溢,平时要多疏解才好。”

  花白胡子的老御医笑答。

  看完了赵斩生,他转身又对着赵存周望闻问切。

  “咦?”疑惑浮上脸庞。

  陆院判将脉把了一次又一次,不确定的唤来另两位御医。

  “一合,吉中,你们来摸摸这个脉,我怎么把不出来?”

  两位年轻些的中年御医陆续摸过脉,脸上也浮现不解的神情。

  他们都是这样奇怪的表现,把赵斩生吓了一跳。

  “怎么了?拴住身体有啥问题?哎,别光叹气,快说啊。”

  “将军莫慌,我等再琢磨一下。”

  三名大夫围着赵存周研究,摇头晃脑抓耳挠腮。

  脉律浮散无根,轻取分散,重取无痕,这是散脉啊。

  可看赵小公子的外表,又是气血充足容光焕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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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动奔跑均不受影响,日常也无病征。

  怪,怪,怪!

  御医研究不出来,就先留下了一份滋补的药方。

  关于肾元稀薄疑似不举之事,反倒搁置了下来。

  周周坐在池塘边奇石上,坦然跟焦躁的赵斩生说。

  “哥,你看我是有问题的样子吗?别听太医胡说。”

  “人家毕竟是太医,又不是乡下大夫,能随便胡说?”

  说着,府内的下人就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了。

  那味道,周周闻了一下就直犯恶心。

  “哥我想起来了,鄢先生说今天要检查课业的,我得走了。”

  他起身才迈两步,就猝不及防被他哥拎了回去。

  苦药是没逃过,还要去王府交作业。

  小公子一脸生无可恋的,磨磨唧唧进了先生的书房。

  鄢先生放下毛笔,含笑调侃道。

  “我还当你今日不来了。”

  “老师怎么会这样想?我想来的。”

  周周本来都想好了,下午天色晚一点的时候来。

  这样,鄢夫子就没很多时间去纠正他的文章。

  然后就可以侥幸逃过一劫。

  谁知道今天不止有一劫,两个劫难还都追在他屁股后面。

  “老师,我今天可以在你这里留宿吗?”

  鄢修孟闻言,从浅显文章中抬头,了然的看了周周一眼说。

  “又想躲什么?”

  “嘿嘿,我不想喝药。”

  端坐了许久的周周终于忍不住本性,懒散的趴在书桌上。

  接着又在鄢修孟不赞同的眼神中,缓缓直起腰板。

  “老师~~让我住吧~~”

  即使坐姿笔直,也压不住小公子身上那股娇纵出来的憨态。

  惯会撒娇讨巧,没哪个经得住。

  至少,鄢修孟是默认同意了。

  周周正窃喜的空当里,小世子裴舜和规规矩矩的敲响门扉。

  他站在门外,先是礼貌的同二人问好,得到回应之后才迈步进来。

  六岁的小世子已经开了蒙,有自己的蒙师和课业安排。

  偶尔到鄢修孟这里来,应该是宁王的意思。

  四年时间,刚见到长子时裴尧宁是骄傲于裴舜和稳重的。

  只是时日一长,他就另外有了想法。

  这孩子被王妃养的,属实无趣了些。

  但凡有空,宁王就会将儿子带在身边,潜移默化的带他玩耍。

  偶尔无暇,便送到鄢夫子这里。

  鄢修孟如今看上去知进退晓规矩,早年间也是敢写文章隐射先帝的人。

  一身儒雅斯文的皮下面,藏的是铮铮傲骨。

  让他教导裴舜和,宁王发自内心的觉得孩子不会被教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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