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北方与江南-《皮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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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博礼跌跌撞撞地撞开金陵城门时,身上那件沾满血污的丝绸长衫已被冷汗浸透。他在城门口瘫倒在地,对着往来商贾嘶声力竭:“黄泉宗的剑阵能绞碎千军万马!元湛那魔头要踏平江南!” 这番话如瘟疫般迅速传开,三日内,整个江南八省都笼罩在恐惧的阴霾之中。

  往日繁华的秦淮河畔,如今挤满了神色慌张的世家管事。绣着金线的账本在灯笼下翻飞,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有人咬牙切齿地将地契推到洋人面前:“五十艘火轮船,今夜必须离港!” 码头上,苦力们光着膀子,在风雨中来回搬运货物。一箱箱刻着昂撒文的火器刚卸下蒸汽轮船,便被裹着油布匆匆运走;而满载着江南八省百年积蓄的黄金箱、装满新米的麻袋、成匹的云锦,以及名贵草药,则被堆成小山般装上货轮。甲板上,金发碧眼的商人用蹩脚的官话与买办讨价还价,猩红的雪茄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极了贪婪的血瞳。

  此时的世界正处于动荡的漩涡之中。欧罗巴大陆上,诺曼铁骑与罗斯人的哥萨克骑兵在东欧平原上与高卢正在激烈交锋,焦土之上硝烟不散;亚美利加的密西西比河畔,新式火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双方都在疯狂补充战争物资。江南八省这些富得流油的世家,在列强眼中,无疑是最肥美的羔羊。而在远东,关东特区的新军和老仙儿们将北欧高塔的防线撕开一道口子,边界线推进三百里;另一边,索伦高塔的魔法师们正与来自元庙的佛门高僧围坐论道,看似平和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就在各方势力自顾不暇之际,元湛站在黄泉宗高耸入云的观星台上,望着地图上不断扩张的势力范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他抬手轻轻一挥,身后的心腹立即会意,传令下去:“明日,乾龙军集结,目标 —— 江南顾家。”

  消息如夜枭般迅速传遍江南。顾家作为八省商会之首,此刻正灯火通明。家主顾承渊站在祖宗祠堂前,望着墙上悬挂的历代家训,手中的龙泉剑嗡嗡作响。“老爷,洋人送来的火器已安置妥当。” 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顾承渊却冷哼一声:“洋人的玩意儿,关键时刻哪比得上老祖宗传下的术法!去,把隐世多年的顾家死士都叫出来,再派人去联络谢家、王家,就说黄泉宗这一战,咱们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与此同时,在金陵城最隐秘的地下赌场里,几个头戴斗笠的神秘人围坐在赌桌前。骰子在铜盆里哗啦作响,为首之人将一锭金子重重拍在桌上:“我押黄泉宗输!” 话音未落,整个赌场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暗处传来阵阵冷笑。为首之人却不慌不忙,掀开斗笠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告诉元湛,元庙的援军三日后就到,他的爪子,该歇歇了。”

  而此刻的钱博礼,正蜷缩在自家的宅院里,瑟瑟发抖,什么人也不见,只是不断的念叨着,饶命……饶命。

  北方八省,东北三省已经尽数入黄泉宗治下。当战争硝烟尚未散尽,黄泉宗便以雷霆手段开启民生重建:驱使万具白骨排列成阵,每具骨架关节处都缠绕着墨色咒文,在阴火的灼烧下化作人形建工队。白骨们手指如铁镐般插入硬土,将坚硬的土地翻作泥浆,再由僵尸扛着石碾反复压实,

  半日便能筑起三丈宽的夯土大道。此后匠人又将附近山脉的青石凿成规整的长方条石,用桐油、石灰、糯米汁混合成黏合剂,将条石层层垒砌。白骨苦力不知疲倦的把这些条石放到各处,石匠们手持錾子,在每块条石表面凿出防滑纹路,又以铁水浇筑石缝加固。新路平整如镜,宽逾五丈,即便暴雨倾盆,路面也不见丝毫泥泞,马蹄踏过只留清脆回响,往来商旅无不惊叹其坚固美观。

  水利工程更是奇观,百余具阴尸脚踏水车骨架,在河道两岸组成环形阵列。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呼出的寒气凝结成冰砖,层层堆叠成堤坝。河道深处,白骨鱼人挥舞骨刀开凿水渠,腐绿色的尸气化作藤蔓,将石块与木材自动拼接成渡槽。

  对于作威作福的土豪劣绅,黄泉宗判官骑着幽冥战马踏破深宅大院。判官手中的勾魂笔凌空书写生死簿,被点到名字的恶徒周身白骨寸寸断裂,化作铺路的骨粉。而没收的田产宅邸,则由骷髅匠人重新规划,他们用尸油浸泡过的青砖,配合阴雷炸山采来的石料,三个月便筑起成片的三层小洋楼。每栋楼的地基都刻满镇魂符,既能镇宅驱邪,又能让楼体在尸气滋养下愈发坚固。

  在黄泉宗的治下,原本被战火摧毁的土地上,白骨与符咒交织成新的秩序,修仙者的秘术真正成为了百姓安居乐业的依仗。

  当隆科多带着乾龙军下江南的时候,元湛已经踏入天荡山附近的一个小村落,村口的铜钟敲响九下。他目光扫过新落成的育婴堂飞檐,怀中襁褓里的婴儿正攥着他玄色披风上的金丝盘扣,粉嫩小脸在兽皮襁褓里睡得香甜。

  \"府君,这是本月第三个平安降生的双生子。\" 佝偻着背的老村长双手捧起登记簿,上面朱砂标注的生辰八字密密麻麻,\"按您吩咐,每添人一口便拨两亩良田,直到十六岁成年前,每家每月还会有豆油十斤,布帛十尺……猎到的异兽也都送来兽乳坊。\"

  就在村长汇报的时候,远处传来铁链哗啦声响。三名黑甲侍卫押着一头通体赤红的火鳞牛缓缓走来,这妖兽脖颈处缠着金丝符咒,鼻环垂下的银铃叮当作响。\"此物每日可产百斤灵乳,\" 随行的炼丹师掀开木桶,乳白色的液体正泛着细密金芒,\"经九转凝露阵炼制后,婴孩可以直接引用,可以壮筋骨。\"

  元湛抬手轻抚火鳞牛额间凸起的犄角,妖兽竟温顺地屈膝下跪。他望向山脚下新开辟的牧场,那里数十头驯服的灵兽正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忽然低声对怀中婴儿呢喃:\"等你长大些,便要守护好这些能让万家团圆的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