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章 你耳朵红了-《贺总,您女朋友跟人跑了!》

  她颤抖着点亮手机电筒,一步步挪近,是半截断裂的枯木!

  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沈书瑜呼出好大一口浊气。

  偏偏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猛地一黑,最后一点电量耗尽。

  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瞬间将她吞噬。恐惧爬满脊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就差一公里…只要走完这一公里,就是贺家买下的私人路段,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巡逻。

  老天爷却偏偏在这时开始掉眼泪,冰凉的雨点砸下来。

  是为贺奶奶的病情哭吗?那能不能…能不能等她到家再哭?

  棒子国那些血腥犯罪片的开场疯狂涌入脑海。

  黑夜、雨夜、落单的女人……

  早知道刚才在分岔路口就该看清楚!沈书瑜快被自己的愚蠢和倒霉逼疯了!

  极致的恐惧像藤蔓缠住双脚,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冰冷的绝望和雨水一起劈头盖脸砸下来,她终于忍不住,站在荒芜的黑暗里呜咽出声。

  脚下的小白鞋早已糊满泥泞,每深一脚浅一脚,都像踩在绝望的深渊里。

  湿透的黑色牛仔裤死死黏在腿上,冰冷又黏腻,勾勒出无助的颤抖。

  她抬头看了眼盘旋的山路,贺家老宅的轮廓在雨雾里若隐若现,像天庭,看得见走不到。

  “见鬼的天气…我再也不爱你了…下次清明真不给你烧纸了…”她哽咽着骂天,又对着四周聒噪的癞蛤蟆抽泣,“别叫了行不行…太吓人了,呜呜…”

  “癞蛤蟆要能听懂人话,你该更害怕了。”

  一道嫌弃的男声毫无预兆地从身后切入,惊得沈书瑜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泥里。

  贺淮旭就站在三步之外,不知来了多久。一柄黑色长柄伞稳稳罩在她头顶,将他身前的风雨截停,而他自己的半边肩膀早已被雨水浸透。

  “贺淮旭?我…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难道我已经死了?”

  沈书瑜难以置信,甚至故意往伞外挪了半步,让冰凉的雨再次打在脸上,“…天堂也下雨?”

  贺淮旭看着她这副淋得神志不清的模样,无语道,“你拧自己一下试试。”

  沈书瑜特别听话,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呀!好疼!”

  她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淌,“真的是你?”

  可狂喜只持续了一瞬。

  就在这短暂的安全感将她包裹的同时,尖锐的记忆也随之复苏。

  他和陈雅并肩走出云中路大酒店的画面,清晰地刺进脑海。

  所有劫后余生的高兴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像一株骤然被寒霜打蔫的茄子,狼狈地,重新淋在了雨里。

  贺淮旭冷笑一声,直接拽着她手腕拉回伞下,“顺路。”

  “顺哪门子路?”沈书瑜手指着蜿蜒的山道,冷冷道,“这山坳坳往前三公里只有贺家祖坟。”

  “……”

  贺淮旭喉结滚动了下,突然把伞柄塞进她手里,“拿着。”

  没等她反应,他已经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脚踝。

  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却衬得掌心温度愈发滚烫。

  沈书瑜愣住。

  为什么她觉得贺淮旭对她的肌肤之亲越来越自然,越来越多了?

  “淮旭,你干什么,我很脏!”

  “闭嘴。”贺淮旭从西装内袋掏出用防尘袋包好的平底鞋,“穿这个。”

  沈书瑜很意外,“你随身带女鞋?”

  “齐明放的。”他别过脸,耳根却泛起可疑的红,“……刚好是你尺码。”

  沈书瑜刚想再问,忽然瞥见他袖口的泥点,从山脚到这里的泥泞小路,根本不是豪车能开上来的。

  “淮旭。”她晃了晃手里的伞,语气带着不可察的期待,“你不会一直跟踪我吧?”

  他系鞋带的动作顿住,突然起身抢回伞,“走了。”

  雨幕里,她看见他后颈发梢还挂着水珠,昂贵的手工皮鞋沾满泥浆。

  明明狼狈得要命,背影却依然挺拔如松。

  “贺淮旭!”她小跑着追上去,“伞歪了。”

  “事多。”

  “你耳朵红了。”

  下一秒,贺淮旭朝她扔来西装外套,盖住她整个人,“雨水淋的。”

  沈书瑜掀开还带着他体温的黑色西装外套,发现那柄宽大的黑伞早已严严实实地倾向她这一边,将她与暴雨隔绝开来。

  刚笨拙地穿好还残留着他气息和温度的外套,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她的耳朵被迫紧紧贴上他结实的胸膛,隔着一层湿透的昂贵衬衫,那里面传来的心跳声。

  急促、有力,甚至有些慌乱,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安全感瞬间包裹了她,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局促和慌乱。

  她微微侧过脸,视线所及,伞面几乎完全倾斜在她头顶,而他另一侧的肩膀和衬衫早已彻底被雨水浇透,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他总是这样。

  在她最狼狈、最危险的时刻,像天神一样降临,将她从绝望里打捞起来。

  可一旦风平浪静,她又变回那个被他圈养却总是忽略的、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这七年,他到底…爱不爱她?

  他只爱他的白月光陈雅,而她也要另嫁他人。

  爱不爱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答案像一根刺,在她获得安全的这一刻,精准地扎进心里最软的地方。

  山路泥泞不堪,暴雨倾盆如注,两个人以一种近乎嵌合的姿势,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忽然,贺淮旭毫无预兆地垂眸,握着伞柄的手故意向外一扬。

  “啊!贺淮旭!”

  伞面移开的瞬间,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惊得沈书瑜立刻失声尖叫,下意识往他怀里缩得更紧。

  男人得逞地勾起嘴角,回味着方才借着一闪而过的惨淡月光看清的怀中景象。

  女人精致小巧的脸蛋毫无防备地仰着,湿透的黑发黏在颊边,泪痣被雨水包裹。

  一种极其矛盾的、破碎又勾人的清冷妩媚,狠狠撞进他眼底。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雨水滑落的轨迹向下,掠过她修长脆弱的脖颈,没入被西装外套紧紧包裹的、微微起伏的曲线…

  贺淮旭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疯了,出格的可笑!

  他,贺氏集团的掌权人,要什么女人没有?那刻却像个疯子一样,恐惧着谈了七年的女友会真的消失。

  推掉了数亿的合作和会议,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找人。

  他根本不是顺路。

  他是从早上的家,到酒店,折返回家,又冲去老宅,最后找到这荒郊野岭。

  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一条路接一条路的地毯式搜索。

  找不到的时候,怒火几乎烧穿天际,他发誓明天就把整座山买下来炸平。

  可当真的看到她还好端端的、甚至还有力气骂癞蛤蟆时。

  他喧嚣的世界骤然安静了,所有烦躁和不安瞬间蒸发。

  似乎只有在她身边,这种几乎刻进了骨子里烦躁与郁闷能够得到缓解。

  所以这就是他害怕她跟别人跑了,不和他结婚的原因?

  说来也怪,现在他竟丝毫不排斥触碰她。

  原来总告诉自己是因为她洗干净了。可现在?她满身泥泞,他却没有任何生理性的反感。

  在他生命里,此前只有陈雅和奶奶能让他如此。

  可能是相处七年,身体习惯了?

  “沈书瑜,回家再跟你算账。”

  走到路边,他猛地蹲下身,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无视她的惊呼,大步走向雨幕中那辆沉默的劳斯莱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