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冷-《满城婳》

  而此时被留在殿内的沈婳,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她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只觉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她的脑袋里疯狂乱刺。那些本想遗忘的过往,如汹涌的潮水般,不受控制地向她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在痛苦的漩涡之中。

  “祖母?满头白发的祖母?”沈婳口中喃喃自语,眼神迷离而痛苦,眼眶泛红,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在她的脑海中,一幅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漫天风雪的日子,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白色覆盖,狂风裹挟着雪花肆虐地飞舞,如锋利的刀刃般割着人的脸颊。小小的沈婳,身上的衣衫又脏又破,补丁摞着补丁,还沾染着不少泥污和草屑,显得格外邋遢。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几缕枯黄的发丝被风雪吹得贴在脸上。

  她跪在一个白发端正的老夫人面前,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就积了薄薄的一层。泪水和着雪花,不停地从她红扑扑的脸颊滑落,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祖母,呜呜呜……”她的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与无助,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凄惨。

  白发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深色锦袍,袖口和领口绣着精美的花纹,头戴一顶镶着珍珠的凤冠,显得端庄又富贵。她看着沈婳,脸上露出看似慈爱的神情,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可那眼神却透着一丝冷漠和不耐烦。她的声音却如冰碴般寒冷:“暖暖,阿父新婚,你就不要去打扰了。”那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将沈婳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彻底扑灭。

  穿着精致的姑姑站在一旁,她身着一件浅粉色的长裙,裙上绣着娇艳的桃花,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脚蹬一双绣着金线的绣花鞋。她的头发盘成精致的发髻,插着几根玉簪,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显得优雅又高贵。她的眼神冷漠而审视,如同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她不言不语,甚至没有一点表情,不复往日的一点爱护,只是用那冰冷的目光,高高在上的俯视她。

  沈婳似乎还能记得她怀抱里的味道,外面的漫天风雪呼啸着,风声如鬼哭狼嚎般刺耳。可此刻沈婳心中的寒意,却远远超过了这冰天雪地。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儿,孤独地站在黑暗的深渊里,无人问津。

  此刻的沈婳深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她泪流满面,泪水在脸颊上结成了冰碴,脸颊被冻得通红。身体不受控制地直打着哆嗦,牙齿也不住地上下打战,发出“咯咯”的声响。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些温暖。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冷好冷……”那声音微弱而凄惨,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哀号。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回忆一点点吞噬,那些痛苦的过往,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她的心上划下一道道深深的伤痕。每一道伤痕都在滴血,每一滴血都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沈婳蜷缩在床边,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干裂起皮。

  拓跋琛大步跨进房间的时候,一阵冷风随着他开门的动作灌了进来,屋内的烛火被吹得摇曳不定。他急切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蜷缩在床边、哆嗦着快要晕厥的沈婳。

  沈婳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好似一只受伤后寻求庇护的小动物。她原本白皙如玉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嘴唇乌紫,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战,发出轻微却又让人心碎的“咯咯”声。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几缕贴在她满是冷汗的额头上。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手指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

  她的眼神迷离而空洞,像是失了神一般,时而瞪大双眼,仿佛在恐惧着什么,时而又缓缓闭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时不时还发出微弱的呜咽声,似是被噩梦纠缠,无法挣脱。

  拓跋琛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间被担忧与焦急所笼罩,几步冲到沈婳身边,单膝跪地,一把将她颤抖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急切地唤着:“暖暖,暖暖……”声音中满是慌乱与心疼。

  “来人,快来人!”少有的,拓跋琛恐慌地大叫起来,他的声音里满是惊惶与无措,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将沈婳颤抖的身躯更紧地拥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给她注入力量,让她停止颤抖。

  他的眼神中满是慌乱,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一向沉稳冷静的他,此刻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从容与淡定。他抱着沈婳的手微微颤抖着,一边轻轻摇晃着她,一边不停地在她耳边呼唤:“暖暖,你醒醒,你别吓我。”

  门外的侍卫和侍女们听到拓跋琛的呼喊,立刻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他们看到屋内的场景,都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拓跋琛怒目圆睁,冲着众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太医,快点!”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焦急而变得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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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们听到命令,立刻转身飞奔而去,脚步慌乱得差点摔倒。侍女们则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想要帮忙,却又不敢靠近。拓跋琛瞪了她们一眼,喝道:“都过来,把被子拿过来,给她盖上。”侍女们连忙手脚并用地去拿被子,动作慌乱而急切。

  拓跋琛抱着沈婳,在床边来回踱步,眼神紧紧盯着门口,期盼着太医能快点到来。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沈婳,心中满是自责和担忧。他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她的异样,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终于,太医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看到沈婳的样子,立刻上前为她把脉。拓跋琛焦急地在一旁来回走动,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太医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沈婳的病情。

  太医皱着眉头,仔细地为沈婳检查着,半晌才抬起头,说道:“陛下,娘娘的情况加重了,诱发了她想起过去各种糟糕的记忆,过度悲伤,导致身体虚弱,气血不畅。这才一时晕厥。”

  拓跋琛听到太医的话,原本稍稍放松的神情瞬间又紧绷起来,他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怀疑,厉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医治?为什么反而加重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因为过度紧张而产生的情绪波动。他紧紧盯着太医,目光好似两道锐利的寒芒,仿佛要将太医看穿。太医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息怒,臣已经竭尽全力为沈姑娘诊治,只是娘娘这毒十分复杂难解,能控制至今,已是集太医院全院之力。”

  拓跋琛心急如焚,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朕不管,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她。要是她有什么闪失,我要你们全部陪葬。”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太医吓得脸色惨白,额头的汗水不停地滚落,他哆哆嗦嗦地说道:“陛下放心,臣这就重新诊断,调整药方,一定让娘娘尽快好起来。”说着,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再次走到床边,仔细地为沈婳把脉。

  拓跋琛紧紧跟在太医身后,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沈婳的脸庞。看着她依旧紧闭双眼,眉头紧皱,脸上毫无血色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沈婳的脸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喃喃自语道:“暖暖,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太医重新诊断完后,恭恭敬敬地向拓跋琛说道:“陛下,臣已重新调整了药方,这药有驱寒扶正、安神定气之效。要尽量保持娘娘心情愉快,悲伤的过去会像黑洞一样吸走她的生命力。”

  拓跋琛冷静了一些,沉默的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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