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给你机会-《满城婳》

  在暗室多日的严清川,往昔那玉树临风的贵公子气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原本裁剪合身的月白色锦袍,如今满是污渍与褶皱,下摆处还破了好几个口子,丝丝缕缕地垂落着。曾经束起一头乌发的白玉冠不知去向,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碎发黏在满是灰尘与汗水的脸颊上。

  饥饿如同一头无形的猛兽,在他的腹中不断肆虐。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每一声鸣叫都像是对他的无情嘲讽。他的双腿发软,走路时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按压着腹部,试图缓解那钻心的饥饿感。

  而疼痛更是如影随形,仿佛无数根针在他的身体里乱刺。他蜷缩在暗室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脑袋深埋在臂弯之中。他的后背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酸痛难忍;身上那些被鞭打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每动一下,痂皮就会裂开,鲜血再次渗出,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疲惫。嘴唇干裂起皮,泛着可怕的灰白色。他偶尔抬起头,望着暗室那狭小的通风口透进来的一丝光亮,眼神中闪过一丝渴望,但很快又被现实的残酷所淹没,重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之中。

  下人迅速搬来一把雕花乌木椅,稳稳地放在暗室中央。拓跋琛双手背在身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椅子前,他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彰显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他微微撩起衣摆,不慌不忙地坐下,坐姿端正挺拔,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扫过蜷缩在角落里的严清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轻轻一抬手,旁边的侍卫立刻心领神会,端起一盆辣椒水走上前。那侍卫将辣椒水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朝着严清川的脸上泼去。

  刺鼻的辣椒水呈弧线洒出,瞬间溅到严清川的脸上。严清川原本紧闭的双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猛地睁开,眼中满是惊恐与痛苦。辣椒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所到之处,皮肤迅速变得通红,他的眼睛被辣得泪水直流,眼皮不停地抽搐着,想闭却又因疼痛难以完全合上。

  他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在狭小的暗室中回荡,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双手疯狂地在脸上乱抓,想要抹去这如同烈火般灼烧的辣椒水,指甲在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可这反而让疼痛更加剧烈。

  严清川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身体不停地抽搐,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求饶声:“饶……饶了我……”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拓跋琛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仿佛眼前的严清川只是一只任人摆弄的蝼蚁。他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和厌烦。

  拓跋琛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神色悠然,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平常的闲聊。他轻抬眼皮,目光落在痛苦挣扎的严清川身上,悠悠开口问道:“暖暖小时候和祖父母,姑姑关系好吗?”

  严清川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听到这个问题后,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慌乱,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然而,他身旁如狼似虎的侍卫可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其中一人猛地抬起脚,狠狠朝着他的腹部踹去。

  这一脚力道极大,严清川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随即瘫倒在地。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嘴角溢出一丝血丝。

  他强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说道:“暖暖失踪前是温家嫡女,备受宠爱……她与祖父母、姑姑相处融洽,一家人其乐融融。温家上下对她关怀备至,尤其是她的祖母,更是视她如掌上明珠。”

  严清川说着,声音逐渐微弱下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回忆和伤感。可拓跋琛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追问道:“那后来呢?她失踪之后,温家这些人又是如何表现的?”

  听到拓跋琛的追问,严清川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后背紧贴着墙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抽噎。

  “暖暖失踪后……”严清川声音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温家表面上装作焦急万分,四处派人寻找。她的祖母整日以泪洗面,姑姑也时常在人前哭诉,温家上下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外宣称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回暖暖。”

  他说到这里,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眼神中满是嘲讽。旁边的侍卫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吼道:“快说重点!”严清川闷哼一声,却没有理会那疼痛,接着说道:“可实际上,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时间一久,温家渐渐没了动静。有一次宴会,我听到温家祖母对这女儿说,一个女孩罢了,死便死了,千万不要耽误她儿子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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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琛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冰冷,“哼,好一个名门世家,亲情在他们眼里不过如此。那你呢,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严清川身子一僵,额头上冒出冷汗,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拓跋琛的眼睛。“我……我当然在找她,只是我当时还小……”

  拓跋琛猛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严清川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怒目而视,“是吗?”严清川被踩得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挥舞着。

  “说,还有什么隐瞒的,若有半句假话,我让你生不如死!”拓跋琛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严清川吞噬。严清川在拓跋琛的重压下,呼吸愈发艰难,每一口空气都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喉咙。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一丝救命的稻草,却只是徒劳。他的脸涨得如同熟透的猪肝,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汗水不停地滚落。

  在拓跋琛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怒视下,严清川终于崩溃了,他带着哭腔喊道:“我说……我说!后来父亲将我送去求学,和温家的婚约也改了,母亲再三叮嘱我严家群狼环绕,定要以前程为主,我……我就妥协了。后面以为她死了,现在……现在我不会放手的。”

  严清川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悔恨和恐惧。

  拓跋琛闻言,眼中的怒火不但未减,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冷笑一声,重新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严清川的衣领,将他的脸狠狠拉近自己。

  “不会放手?现在说这话不觉得太晚了吗?”拓跋琛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当初你为了所谓的前程,轻易放弃寻找暖暖,任由她生死不明。现在你说不会放手,是觉得可以像捡回一件失物一样,重新拥有她吗?”

  严清川被拓跋琛揪得脖子生疼,却不敢反抗,他眼中满是慌乱与懊悔,急切地解释道:“我知道我错了,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当我得知她可能还活着,我满心都是悔恨和自责。我想弥补我的过错,我是真心想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拓跋琛松开手,严清川重重地跌坐在地上。他站起身,在严清川面前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有力。

  “真心?你的真心在利益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暖暖可能经历了无数的苦难,而你却为了所谓的前程置身事外。”拓跋琛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严清川,目光中充满了鄙夷,“现在你自身难保,还敢痴心妄想?!”

  严清川低下头,不敢直视拓跋琛的目光,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赎罪。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决心,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站在暖暖身边。”

  拓跋琛看着严清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你要记住,如果你再让暖暖受到一丝伤害,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严清川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地说:“我发誓,我一定会做到。”

  拓跋琛缓缓抬起手,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从容。福子一直候在一旁,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垂首敛目,恭恭敬敬地立在拓跋琛身前,静候指令。

  拓跋琛目光扫向瘫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严清川,眼中满是不屑与厌恶,但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冷冷开口道:“治好他,送他回严家。”那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福子微微点头,轻声应了句“是”,正准备招呼人去处理严清川,却听拓跋琛又缓缓开口。拓跋琛居高临下地看着严清川,目光冰冷且锐利,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给你机会。”这四个字简单直白,却让严清川如获大赦,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严清川挣扎着想要起身,向拓跋琛表达感激,但身体的伤痛让他力不从心,只能半跪在地上,用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说道:“多谢……多谢您。”

  拓跋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当然,你也能再回来。”这后半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严清川的心上。严清川心中一凛,他听得出拓跋琛话语中的深意,这“再回来”三个字,就像是利剑。

  严清川不敢直视拓跋琛的目光,只能低着头,声音颤抖地说:“我……我定会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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