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幕间·裂痕-《绝区零:我在六分街求生》

  灵魂缺失是什么感觉?

  白羽可以告诉你:很冷,很令人空虚。

  有一种想要发狂的,动用一切手段把缺失部分填冲回去的恐怖欲望。

  是情感,记忆,甚至是生命力都化作细沙在指缝流逝,你明明能清楚的感知到,却无法阻止的无力。

  白羽用力的捂着胸口整个人倒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冷汗湿透了全身,鲜血从耳朵,从鼻子,从白羽紧紧咬破的嘴唇滴落,混合着眼泪与汗水,将他的脸涂抹的狼狈不堪。

  刺耳的嗡鸣伴随急促的心跳声,混乱的敲击着耳膜,白羽的大脑被搅成一团,完全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

  而思维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脱离了肉体,极端冷静的俯视着痛苦不堪的躯壳。

  平静的在心中问道:「你所承诺过的,任何代价……

  现在你还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吗?」

  芙芙全然信任的双眼与【芙卡洛斯】如大海一样深邃的蓝瞳。

  一日又一日,在芙芙的陪伴中度过的温馨快乐平静的日常。

  一次又一次,在【芙卡洛斯】言语模糊的试探与引导下,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那张极其相似的面孔上,信任与防备交替着在眼前浮现。

  白羽虽然坚信自己只是脑子有点好用的普通人,可他却从来都足够清醒。

  自【芙卡洛斯】出现的那一天起,他就清楚的知道。

  【芙卡洛斯】想要保护的只有【145】。

  而【宿主】对【系统】来说虽然重要,但并非是不可或缺,无可替代的存在。

  而他的【芙芙】,于【系统】来说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替换的数据外观。

  平日里埋藏在内心深处阴暗繁杂的念头,随着混乱恐惧被无限扩大蔓延。如同一双双无形的手抓住了白羽脆弱的时机,试图摧毁白羽一直坚持的信念。

  「芙芙…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我…在等谁?」

  「我,又是谁……」

  意识越发模糊,但白羽瞳孔的放大的眼睛却一直不肯闭上,直到黑暗悄无声息的笼罩一切。

  下落,下落。

  寒意从灵魂深处的裂痕渗透而出,将思绪冻结,时间在此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意识浑浑噩噩的沉浸在这片空无死寂的黑暗中。

  直到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打破了无边的沉寂,重新将白羽的意识唤醒。

  他努力去倾听那声音熟悉又陌生。

  于是他听到那个声音说:

  「我愿以谎言延续美梦……用不曾存在之人血泪与死亡,去欺骗【命运】的目光。

  我愿以灵魂与爱为养料供养一朵花蕾……愿祂因我而绽放。

  人生的终点并非死亡,而我贪婪又卑劣的,想用自己萤火般微弱短暂的生命,于祂无尽的时光中烙印下永不消退的记忆。

  所以这一切并非无私的奉献。

  真正需要【白芙】这个身份存在的人是白羽。

  是我,亦是你。」

  白羽……是我?

  这个名字脆弱如蛛丝,却直接将黑暗中沉沦的意识牵住。

  而后,金色数据顺着这道蛛丝急速靠近,如同炙热耀眼的阳光直接划破了黑暗,将白羽的意识重新唤醒。

  “小白!!你没事吧!”狂奔进来的芙芙,猛的踹开了大门。

  而跟在后面的莱特,看着刚刚走路一瘸一拐,现在直接健步如飞的人,无语已经不足够的表达他现在的心情了。

  「露西定下的加急速运,是什么收费标准来着?」莱特不紧不慢推门而入,准备视情况决定要不要额外加价。

  然而当莱特顺着打开的房门,看清里面的情况之后,为自己讨要个说法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他那平日里神出鬼没的朋友【那维】单膝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湿透,胸口与脸上还沾染着血迹的白发男孩。

  而更让莱特震惊的是,那个男孩的容貌哪怕只是一个侧脸也能看出来与【那维】有七分相像,或者可以说是那就是年幼版【那维】。

  “小白!!怎么会这样?!”芙芙跪倒在怀抱着白羽的白止身边,看着昏死过去虚弱不堪的白羽,甚至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直接拉起白羽的手,用金色的数据穿透他的全身,尝试修复躯体上那不存在的伤口。

  “大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小白会突然变成这样?!”不同于伪装出博取同情时,柔弱可怜又可爱的哭法。

  芙芙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冰冷又平静,只有从通红眼眶里不停滚落的泪珠,才能看得出来她的难过。

  “……他会没事的。”白止起抬手用指尖擦去芙芙眼角的泪水。那异常冰冷的温度落在芙芙肌肤上,让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原本全神贯注查看白羽身体情况的芙芙,猛的抬起头,反手抓住了白止的手掌。感受到掌心中僵硬冰冷的肢体触感,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问道:“大白,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更要紧的应该是送这个孩子去医院急救!”莱特看着光是围着昏倒的孩子,看起来已经慌了神一样的两人。顾不上思考自己应不应该掺和进这场明显是家务事谈话中,直接走过来按住白止的肩膀,厉声说道:“你们两个先冷静一下!救人要紧,其他事都等之后再说。

  那维,你们家有能让病人躺着的车吗?我来开车。”

  “莱特?你怎么……

  算了,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感官迟钝到莱特把手按在肩膀上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的白止,不由按了按太阳穴,头疼的叹了口气。“不用去医院,芙芙在,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那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莱特指着皮肤下散发着金光的白羽,焦急又不解的质问道:“我虽然不知道芙芙她有什么特殊能力。

  但这孩子口鼻,甚至是耳朵都溢出来鲜血,明显有颅内出血的症状。

  不赶紧送去医院急救,靠做法能把人救回来吗?!”

  “如果芙芙救不了,那医生更不能。”白止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听在莱特耳中有种冷血无情的味道。

  他皱紧眉头,目光不停在三人脸上来回打量。看着昏迷不醒的男孩和对白止的选择毫无异议,只是专心施救芙芙,莱特不知道是否要继续坚持自己的态度。

  理智上来说,比起他这个不了解情况的外人,听从家属的意见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情感与常识又让莱特很难接受一个很可能脑部受伤的伤患,就这样躺着白白浪费宝贵的抢救时间。

  最起码也得打个急救电话吧!?

  好在,就在莱特有点忍不住做出抢人举动之前,白羽终于恢复了意识,重新睁开了眼睛。

  “小白!?太好了!你醒过来了!”芙芙看着白羽迷茫的坐起身,终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芙芙?”白羽下意识的回抱住哭泣的芙芙,拍着背安抚她。“不哭不哭,我没事了……大概。”

  “你现在感觉如何?有头晕恶心的感觉吗?”莱特看到人清醒过来也很高兴,但又生怕这时回光返照,于是连忙询问白羽的状况。

  “……稍微有头晕,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其他的了。”白羽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额头,如实回答。“在此感谢二位先生的帮助,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不必客气……

  等一下,你说‘二位先生’?!”莱特揉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呃……”白羽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莱特丰满却结实平坦胸肌,又把目光转向身边靠的很近,虽然留着长发,身材更加高大魁梧的白止,有些困惑的开口道:“难道不是两位‘先生’吗?”

  这话顿时让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连芙芙的哭声就戛然而止。

  《小剧场》

  莱特:(刚进门)我去!看我发现了什么!那维他有儿子了?!

  (看清白羽的状况)那维他「儿子」怎么看起来有点‘死了’啊!?赶快救一下啊!

  (白羽醒了之后)完了……那维他「儿子」傻了,已经不认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