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锁灵难道还是个雏儿?-《正气凛然西门庆》

  月光从树杈里漏下来,把地皮浇得银晃晃一片。

  虎尸前,西门庆掰开炊饼吃起来,瞥了一眼武松道:“你哥哥?我名声不好,你别问我。”

  武松急得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喝道:“你说是不说,我武松的拳头可不认得你!”

  西门庆抬头道:“怎的,趁我打虎耗尽了气力,要乘人之危吗?”

  武松一拳夯进树身,松针噼里啪啦砸在两人脑门上,沉声道:“我哥哥是我在世间唯一的亲人,还请千万告知。”

  “这就对嘛!”西门庆等的就是这句话,道:“武兄弟,我也知你兄弟情深。”

  武松诧异道:“你也知道我兄弟二人?”

  “怎的,只许你知道我‘名声不好’,就不许我知道你二人‘兄弟情深’?”西门庆大笑,站起身来道:“你哥哥忠厚纯良,如今娶妻搬家在阳谷县里讨生活。这炊饼就是你哥哥亲手送给我,让我打虎时充饥的。”

  “啊!”武松闻言大惊,他哥哥的本性他自然清楚,能亲手送炊饼给西门庆,那西门庆的人品定然差不了。

  两人叙了年龄,西门庆今年二十八岁,武松二十五岁。

  武松抱拳道:“西门哥哥在上,请受二郎一拜!风言风语实不足为信,方才是我孟浪了。不说别的,哥哥为百姓舍身杀虎,便是真好汉!”

  西门庆哈哈大笑,他等的就是武松这句话。

  当下站起身来,道:“二郎,咱们回城,我引你寻你哥哥去,我西门庆是什么人,你问你哥哥便知。”

  二人当下起身,武松看看虎尸,道:“就这么把大虫扔在这儿,若是夜半狼熊来啃食,岂不是糟蹋了锦缎一般的毛皮?”

  西门庆笑道:“二郎多虑了,你看看虎腹下!”

  武松探头望去,两个大铃铛歪在虎腹下。

  “这大虫是雄虎,它在此地安营扎寨多时。”西门庆道:“大虫都有各自领地,此处冈上绝不会再有狼熊,只能留下些吃草的野物,伤不到大虫毛皮,明日寻人来抬走就是。”

  武松点点头,当下提了哨棒,与西门庆趁着漆黑的夜色一步步捱下冈子来。

  二人边走边谈,武松问起西门庆如何打死老虎?西门庆当然不会说起“因纽特人”打虎大法,只说以山羊为引,与老虎正面硬撼,什么举火烧天、瑶子翻身、单叉直入……总之一句话,看准机会,钢叉直刺虎眼一击毙命。

  西门庆神识中,锁灵大笑:“哈哈,你咋不说用滑铲给老虎修脚呢?你这话怕是只能骗骗六岁的囡囡,不要脸,哈哈!”

  武松生性纯良,闻言信以为真,心底大为佩服。

  也由不得他不信,一来死虎就在冈上,二来西门庆胸前被虎爪撕得稀烂,如何作得假?

  西门庆故意吹牛,也是藏了私心的。他深知武松最佩服江湖英豪,若能收服武松在身边,那就是开局天胡,将来“除锈”也平添一份助力。

  行至三五里,趁着夜色,枯草里边居然又钻出两头老虎来。

  武松一挺哨棒,叫道:“啊也……”

  西门庆心里当然知道景阳冈上只有一头老虎,顺势将武松挡在身后,叫道:“武兄弟先走……哥哥我先挡住大虫!”

  两头“老虎”缓缓站起身来,摘下头套,原来是当地猎户。

  一名猎户拿出火折子迎风一晃,就着火光看去,惊喜大叫:“天神呀!是西门大官人,是西门大官人……”

  他摸出一柄竹哨,仰脖“㘗……㘗……㘗”一阵猛吹。

  片刻工夫,山林中远远近近燃起十来支火炬,忽闪忽闪赶来。

  领头的猎人自报姓名,说自己叫李成,今夜又该他们猎队上冈,因此和十数个乡夫在此,上上下下放了窝弓药箭等着老虎。

  李成一抱拳,道:“西门大官人昨日义举响彻阳谷,可惜我等无能,不能助大官人一臂之力,只能在此干等。半夜时分,我等也听得冈上虎啸连连,似乎有一场惊天大战,不知……”

  西门庆一笑,道:“金甲神保佑,大虫已经被我打死了。”

  众人大惊,眼神里尽是不信。

  武松在一旁道:“我路过冈子时大虫已死,你等不信,且看看西门大官人胸襟?”

  众人就着火把看向西门庆,只见他胸口衣襟被撕得粉碎,将布条拼一拼,恰是五道虎爪印。

  众人大眼瞪小眼……这事也太玄乎了!

  武松道:“你等不信?虎尸就在冈上大松树下。”

  李成心里盘算,这十几个人,还带着火炬铁叉,上去看看真假也不惧大虫。

  当下,众人跟着西门庆和武松,一同再回到冈顶上。

  大松树下,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人人目瞪口呆。

  老虎如同锦布袋般,做一堆死在那里,双眼上还鲜血淋漓插着一柄血淋淋的钢叉。

  众人直呼“天神爷爷”,又问西门庆如何打死的这头老虎。

  西门庆这时候嘿嘿一笑,“谦虚”地摆摆手,似乎不算什么。

  李成揪住龙耳查看,赞叹道:“若是用弓箭长矛,虎皮定有破损,这种杀虎之法丝毫未损毛皮,整张虎皮堪称完美,好宝贝!”

  一旁有猎户也道:“听说关外捕猎狐狸时,有神射手专射狐狸眼,一张整完美无瑕的狐皮能比普通狐皮高出十倍价格。狐皮尚且如此,若是虎皮,啧啧,老天爷呀,真不敢想!”

  一名老猎户从腰间皮囊抽出一柄牛角小刀,刀尖轻挑虎颈——刀刃过处,皮下竟无半分淤血。

  “皮下无伤,真神技也!”老猎户喉结滚动,突然翻起虎唇查看齿龈,“虎龄当在八岁上下,正值壮年……”

  他又掰开虎爪细瞧肉垫裂纹,忽然压低嗓音:“大官人,这虎掌纹路聚成个‘王’字,是百年难遇的‘虎王印’啊!”

  周围猎户哗地围拢,几个老猎户者竟当场下拜,叫到:“原来是虎王,怪不得坏了咱们这么多兄弟性命。”

  锁灵在神识中嗤笑:“什么虎王印,分明是龙鳞灼出的焦痕!”

  十几名猎户由衷赞叹,纷纷抚摸老虎斑斓如锦的皮毛。

  青铜锁一颤,锁灵在西门庆神识中惊呼:“啧啧~这老哥摸得比怡红院姑娘还仔细!哎呀!他为啥翻来覆去摸老虎大腿根儿,那儿有什么好摸的,不怕掉毛吗?”

  西门庆撇撇嘴,懒得搭理碎嘴的锁灵,心道这锁灵难道还是个雏儿?

  李成命乡夫寻来一根粗木,将虎四爪朝天绑缚了,道:“先抬到冈下庄子里去,做一架虎床,再用滑竿抬上西门大官人一同进城,给大家伙报喜去!”

  众人纷纷叫好。

  西门庆心道:“这李成倒会来事。”

  当下,众人寻了粗树枝,将死虎四爪朝天绑了,合力抬着下冈。

  天边刚翻出鱼肚白,突然撕开道金口子!血泼般的霞光瞬间糊满山林,宿鸟惊叫着撞出树冠。

  西门庆在庄子里呼呼大睡了一觉,仿佛昨夜杀虎只是天地初醒时的一场噩梦。

  醒来时,他晃晃脑袋,心道:“贼老天,我就从今天开始和大宋拼一拼吧!”

  行了数里,来到冈下庄上,李成先遣了两个猎户去阳谷县衙报讯。

  李成在庄子里威信甚高,当下就有人端来热茶饭,又拆了一副厚实的门板做成虎床。

  李成与武松用一副滑竿抬起西门庆,又有十余名精壮汉子高高抬起虎床,趁着朝阳初升,喜气洋洋上了官道,直奔阳谷县城。

  死虎卧在虎床上满口血污,眼睛里还插着血淋淋一柄钢叉,更显面目狰狞。

  虎床在前,抬轿在后,百十乡民前簇后拥,敲锣打鼓。

  队伍开出村口行至官道,沿路百姓听说是打虎英雄入城,人越聚越多,比过年还热闹。

  进了阳谷县城,屯街塞巷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都来迎接打虎英雄。管家刘伯带着七八个生药铺伙计站在路边,眼中含泪直呼“金甲神显灵!”

  众百姓兴奋至极,团团围着死虎观瞧,啧啧声不绝于耳:

  “啧啧,这大虫少说也有六七百斤,眼睛上那柄钢叉插得真准!”

  “快看西门大官人胸前那虎掌印,老天爷呀,真是金甲神保佑!”

  “这虎可值了老鼻子钱了,虎鞭归我,我能把今晚把我家婆娘乱‘棍’打死!哈哈!”

  ……

  虎床与滑竿所到之处,人群哗的撕开一道口子,让出一条路来。

  路过狮子楼时,西门庆两眼一直.

  只见狮子楼前,梁掌柜携全体后厨、小二规规矩矩站在楼前,各个面向西门庆拱手作揖。

  西门庆在滑竿上抱拳回礼,梁掌柜高声问道:“西门大官人……狮子楼的鹅黄酒好喝不?昨夜可曾助您驱寒壮胆?”

  出于礼貌,西门庆点点头。

  梁掌柜大乐,冲身后叫道:“举起来,快,举起来,让大家伙瞧瞧!”

  身后厨师、小二喜笑颜开,抬手挑起两根长竹竿,拉起一张墨迹未干的横幅,上书一行大字:“西门大官人亲测——本店美酒能壮胆打虎!”

  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和哄笑。

  西门庆在滑竿上微笑抱拳,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荣光。

  “哼!小人得志!”狮子楼二楼雅间的雕花窗后,秦风那张油腻的胖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楼下被簇拥的西门庆,手中捏着的酒杯“咔嚓”一声被捏出裂痕!

  “笑吧!得意吧!”秦风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咬牙切齿地低吼,“五千两银子……还有我秦某人的脸面!西门庆,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走着瞧!哼,我秦某人,比这头大虫,难缠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