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锄强扶弱-《涛起微澜》

  团长走后,当晚项骜跟着那个“机动团”的参谋长离开了这座没有坐标的秘密审讯地点,乘车跑了几个小时又换乘火车再坐汽车,几乎用了一夜十几个小时不停的奔驰,才到了报到地点。

  可能是为了特事特办,别看是被流放,但留在GCP的个人物品却被以极高的效率寄送到了这边。

  他被指定了宿舍,见过了从班排连未来的各级上司后,便拿着一个瘪瘪的旅行包来到了门口,一进去里面乌烟瘴气,一群人正围成一圈打牌喝酒。

  虽然这是在休息时间,哪怕是在GCP里也会有人喝点酒抽个烟,嚷嚷两声,但绝不是这副模样,这群家伙如果不是出现在军营里,那无论风气还是做派,是完全没有一毛钱是能和“军人”这两个字挨上边的。

  他也不理他们,扫了一眼全屋唯一一个没人睡的上铺,看到那里此时已经被一堆杂物给堆满了,就放下包开始整理。

  打牌中的一人看到了,扭头看过去,道:

  “哎,新来的,你想把东西搬哪儿去?”

  “垃圾桶,那是它们该去的地方。根据《法兰西外籍兵团》内务条令第二款第八条之规定,营区、士兵住所内必须保证干净整洁,禁止摆放与训练、作战无关的物品,违者没收物品,写检查深刻检讨;二次再犯,需视情况关3-7天禁闭。

  而这里,却有成人画报、飞机杯、开不开机的手机、充电器、热得快、不符合标准的鞋子,还有剩饭,以及一些我都无法用法语来形容的垃圾。

  我很好奇我现在是在‘外籍兵团’之中吗?还是待在某个由瘾君子、小流氓组成的地下室里?”

  项骜一边说一边手上没停,连头都没扭过来,只是一颗唾沫一颗钉的对身后众人道。

  打牌的有七八个,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哗啦”一声全站起来了,其中问话的那个显然是带头的,他笑道:

  “操他妈的正好打牌打腻了,找个人打一打解解闷儿吧。

  等下打完你,这里的卫生、内务就全交给你了,整个排房一共21个人,你要把他们的被子都叠好,把屋子里一切不需要的都清理干净,每天如此,只要有一天做的不好,我就会揍你,把你揍到你妈妈都认不出来,听见了吗?”

  项骜此时才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此人轻蔑道:

  “屋子里一切不需要的?那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能住了,你们这些废物都得被扫出去。”

  说最后一句时候,这边伸手指了一圈,把在场者都给囊括在内了。

  带头的骂了一句什么,没再回话,然后带头冲了过来。

  项骜在来的这一路上回顾了自己出国以来的一桩桩一件件,虽然闯卢浮宫包括所有惩奸除恶的事都不后悔,但想到作为一个走到哪都是第一的勇士、即便在最精锐单位中也是最强大的战士、打败了诸国强手成为名副其实兵王的男人,现在居然要和这些人渣、垃圾厮混,心里就“腾”的升起一股无名大火,所以这次来这么一出,既是给自己立威,也是为了拿这群倒霉蛋当出气筒。

  而之后的战斗乏善可陈,因为如往常一样的一边倒。

  他的第一招是一记正蹬,把迎面过来这个一脚就给踹的两脚离地向后飞了出去,身子砸在那张打牌用的小桌子上,砸了个稀巴烂又滚到地上然后就站不起来了。

  随后趁着剩余几人愣怔之际,这边已经冲了进去,左右开弓以大摆拳对准每个下巴便是狠狠抡下去。

  当狭窄的过道里被这七八个瘫软的身体铺满时,这边只是抖了抖手,蔑视着地上冷嗤了一声。

  接着那张床上的东西真的全被他扔到了营区最大的垃圾站。

  然后等出去各有各事的另一批人陆续回来时,在地上的还在地上躺着呢。

  有人惊问:

  “他们怎么了?”

  “我打的,因为他们企图阻止我打扫卫生。”

  项骜一边蹲在床板上将部队发的雪白被单整齐的平铺在褥子上,用手指将最后一点褶皱抹平,一边如此道。

  “我操,你把你床上那些东西都扔了?”另一个人道。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

  没等他说出第二个字,这边已经从上铺上跳下来了,并指着地上的昏迷者道:

  “如果你也有不友好的意见,我不介意让你加入他们。”

  “靠...算我倒霉,没用几次居然被你给扔了。”

  这人看了看项骜那张堪称极其不善的脸,又看了看过道里的七倒八歪,都没敢和他对视,只是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就回铺位坐着去了。

  其余那些虽然也有恼火的,但奈何地上的情况太有震慑力了,所以最终也只能不服憋着。

  只有一个在看清这边相貌后,惊喜道:

  “项?!是你吗项!”

  项骜一听怎么这破地方还有认识我的?遂看过去,一看之下心说难怪,因为这居然是新兵连时期的战友,那个训练成绩一直不上不下的黑人拉坎。

  “是我,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里?”他道。

  “这可说来话长了,简单讲吧,我去执行了一次任务,但失误了一点事情,导致任务失败,然后就来‘机动团’了;那你呢?你不是去GCP了吗?还是那里最年轻的队员,怎么也会掉到这个坑里来?”

  “我这更说来话长,给你抻开讲的话没有个两三天是讲不明白的,反正我差点上军事法庭,但走了狗屎运没去,新的去处就是这里。”

  “看来是很严重的事了......哦对了,你把这几个人打了?”

  “嗯,怎么这里对打架管理很严格吗?看起来可不像。”

  “不不不,这里打架基本没人管的,只要别把人打死就行;我是想说你真厉害,这个是这个宿舍里的头儿,谁也不敢顶撞他,你来第一天,居然把他给揍了...太牛了!只是是不是打的太重了?怎么看着和死了一样?”拉坎说着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死不了,晚饭之前估计能醒过来。而且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就是真的死了。”

  拉坎则做了个耸肩的动作,道:

  “这些白痴恐怕有必要检查一下视力,但凡眼不瞎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惹到你很容易像这样躺到地上。”

  项骜一笑,拍了拍对面的肩膀没再说别的。

  而接下来的十多天,他化身成了整个“机动团”的“义务纠察”,看到凡是不合乎兵团规定的现象就会出手干预,如果对方立马听劝那还好说,如果不,那便会重复今天的情景。

  那些基层军官对此不仅懒得管还当成热闹看,毕竟这是个什么破地方所有人都心里明白,来来往往的高流动性也让这里的管理者没什么心思去用心经营。

  只是如此一来,这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被暴打的人越来越多,最高时已经超过了机动团总员额的四分之一,他们私下联合起来准备群起攻之,给项骜点教训。

  不过严格来说,一共三次,每次都没成功,原因很简单——全被他提前知道了。

  作为一个从来都不止有勇猛的斗士,在“锄强”的时候也没忘了“扶弱”,哪里有常被欺负的老实人,这边一清二楚,将习惯性欺压他们的兵痞军棍纷纷打到不敢瞎搞之后,他们对项骜的感激之情自然溢于言表,于是就都被发展成了“线人”,会主动将任何企图报复的消息提前告知,这便使其拥有了“制信息权”。

  所有行动总能快人一步,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比如这三次,次次都是骨干在最后商议阶段遭到项骜的突袭,又又又一次被揍成了猪头。

  一些被打的太狠的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哪怕是在公共场合,只要看到这个黄皮肤的彪形大汉,都会不由自主的远离,别说打,连低着头和他共处一处的勇气都没有。

  至此,项骜在“机动团”的名声已经比在GCP里还大了,整个团的风气甚至都因为他的“努力”,有了肉眼可见的改观:军容不整,军纪松散,霸凌横行的时代,暂时被压了下去。

  甚至可以说,这是这个团的团长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而话再说回来,他自问这样做谈不上有多么高尚的出发点,很大程度上纯粹是为了泄愤,动机与来法国之前和余杭跑到火车站、长途汽车站专门收拾黑店,把街边的小混混揍到那段日子根本不敢露头的性质差不多,都是基于自身是非观下的一种释放方式。

  只是这愤并没有因为打出一个“清平世道”而有多少消散,当每次看到这帮人模狗样的渣子时,还是会一肚子邪火儿,这是一种明明是一颗宝石却被扔进粪坑里的愤懑,很多时候他都在想,真被发送到军事法庭上然后绞死了,兴许都比在这个臭不可闻的地方待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