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君临-《完美空间系:我即天灾》

  冰冷男的右手死死攥紧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心中天人交战,如坠冰窟。

  虽然听不到一丝水响,感知不到半分涟漪,但他无比确信——那个抱着少女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眼前这片纯粹的黑暗之中。

  能在这片压制一切的区域做到如此彻底的敛息、消失,唯一的可能,便是投入了那深渊般的湖泊。

  一股冲动驱使着他,左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踏出半步。

  坚硬冰冷的岩石触感传来,却像踩在了烧红的烙铁上。

  下一秒,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残存的理智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他沸腾的杀意冻结。

  他猛地收回脚步,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弹回,最终缓缓盘膝坐下,将寒冰剑横置于膝前。

  直觉,那比精神感知更原始、更锐利的本能,正疯狂地向他示警。

  前方那片吞噬光线的墨黑水域,是绝对的——生命禁区。

  踏入者,必死无疑!

  念及此,他心底竟诡异地升起一丝对那个年轻对手的……敬佩。

  从虎口夺食的瞬间爆发,到林中堪称惊艳的周旋,每一次选择都精准得近乎冷酷。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远逊于己,却硬生生在自己手下支撑了如此之久。

  这份胆魄、决断和能力,实属罕见。

  可…他竟敢跳进去?!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另有所恃?

  冰冷男压下翻腾的思绪,暗自定下期限:一天,只守一天!

  若他未出,我便离去;若他侥幸生还…

  膝上长剑的寒气仿佛回应着他的杀意,微微嗡鸣。

  夜辰怕死吗?

  怕!怕得要命!

  若非被逼至绝路,他怎会投身这比地狱更令人心悸的深渊?

  但冥冥中,一种近乎盲目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未必是终点。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第一步!

  湖水并非预想中的刺骨冰寒,而是一种彻底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虚无”感。

  仿佛坠入的不是水,而是被剥离了所有感官的宇宙真空。

  他惊恐地发现,怀中的重量消失了。

  慕晚星!

  他拼尽全力为她撑起的空间屏障,连同她本人,都在这片“虚无”中消融不见,世界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绝对的寂静包裹着他,连心跳声都仿佛被吞噬。

  头顶上方,无垠的黑暗如同永夜降临的帷幕,正缓缓垂落、合拢……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拽着,沉向无底的深渊。

  挣扎?

  在这浩瀚的“虚无”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徒劳无功。

  意识,终于彻底沉沦于黑暗。

  外界,那片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暗湖深处,夜辰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缓缓下沉。

  原本紧抱着慕晚星的手臂无力地松开,垂落在身侧。

  这细微的变动,却惊醒了昏迷中的慕晚星。

  保护着她的那层温暖空间屏障骤然破碎的冰冷感,刺穿了她的昏沉。

  她虚弱地、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帘。

  黑暗!绝对的、令人绝望的黑暗!

  视觉完全失效,精神感知更是被彻底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凭着本能,双手在冰冷的“虚无”中疯狂地抓挠、探寻。

  终于,指尖触碰到了一截正在无力下沉的手臂。

  “夜辰?!” 她失声惊呼,声音在死寂的“水”中显得微弱而失真,带着撕裂般的绝望,“夜辰——!”

  话音未落!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破碎声,仿佛某种维系生命的最后纽带在她耳边彻底崩断。

  那是她身上仅存的、由夜辰最后力量维持的空间屏障,彻底瓦解的声音!

  慕晚星的动作瞬间僵住,瞳孔在绝对的黑暗中失焦、放大。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那悲伤甚至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她想抓住那下坠的手臂,想将他拉回……

  然而,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在磅礴黑暗能量的包裹下,迅速模糊、熄灭。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的手指,只是徒劳地、紧紧地攥住了夜辰冰凉的手腕。

  两具失去意识的身体,如同被黑暗接纳的祭品,依偎着,缓缓沉向那深不见底的暗湖之渊。

  湖底,那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黑暗能量,在完成了“接纳”之后,便归于沉寂。

  它们如同最忠诚的卫兵,无声地、稠密地萦绕在沉眠的两人周围,似乎在屏息等待着……此地真正主人的降临。

  湖外。

  正盘膝闭目、复盘今日追猎过程的冰冷男,骤然睁开双眼,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悸动席卷了他。

  不是视觉上的天黑——而是他的整个精神世界,瞬间被一片纯粹的、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所笼罩。

  那黑暗带着无法形容的威压,如同苍穹倾覆,让他灵魂颤栗,几乎要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烙印在他的灵魂视界之中。

  孤傲,伟岸!

  仅仅是“存在”本身,就仿佛是整个黑暗苍穹的具象化。

  与之相比,他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卑微如蝼蚁,正仰视着那万古长夜本身。

  随着这道身影的降临,整片扭曲森林沸腾了,所有的黑暗能量如同被唤醒的亿万虔诚信徒,发出无声的欢呼与膜拜,剧烈地波动、升腾。

  它们在欢呼——它们的君王,归来了...

  这一刻,混乱都市内,数位顶尖的战神级强者,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那片仿佛被泼洒了浓稠墨汁、正迅速染黑的诡异天空。

  “噗——!”

  陆擎苍猛地从躺椅上弹起,手中酒壶倾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胡须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那抹迅速扩散的黑暗,眼神惊疑不定,低声咒骂:

  “操!这老小子…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搞这么大阵仗…前面出事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都市的各个角落,许多上了年纪、气息沉凝的“老人”,无论正在做什么,都猛地停下动作。

  他们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表情,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

  他们朝着城市核心区那座高耸入云的“穹顶之楼”方向,毫不犹豫地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如同最卑微也最忠诚的信徒,在迎接他们至高无上的——王!

  这诡异而震撼的一幕,让无数新来者目瞪口呆,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而在扭曲森林之内,随着黑暗能量的彻底狂暴,所有尚在其中的生灵,无论是人是兽,尽皆被这股无法抗拒的伟力席卷,瞬间陷入昏迷。

  下一秒,他们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去,悄然出现在了森林之外的安全地带。

  暗湖平滑如镜的漆黑湖面上。

  向天歌的身影悄然浮现,仿佛他本就属于这片黑暗。

  他的脚尖轻点水面,荡开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随即消散。

  他身上散发出的黑暗能量,与湖中能量同源,却更加深邃、浩瀚、不可测度,如同本源与分支的区别。

  此地,本就是他当年冲击称号级时,体内过于磅礴的黑暗源能外泄,侵蚀现实所造就的奇观。

  此番归来,只为两件事。

  其一,昭告某些藏在阴影里的“老东西”:他虽然已经不怎么管这里的事,但他们的爪子,若伸得太长,做了些令他感到“恶心”的事…他不介意亲自登门拜访,好好“叙叙旧”。

  其二……

  他的目光,穿透了那纯粹的墨黑湖水,精准地落在湖底那两具相偎下沉的身影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如同欣赏完一出精彩戏剧的弧度:

  “正戏前的娱乐项目…倒也算有几分意思。”

  夜辰的直觉没错。

  整件事的脉络中,处处都有他这只无形之手的拨弄。

  他只是…抛出了一个个选择题。

  而夜辰的选择,最终也决定了慕晚星的生死轨迹。

  聚会地点的变更?是他的授意。

  不变,怎会有那“绝妙”的袭杀机会?刘横身上那关键的第二个守护环,为何会在关键时刻失灵?

  无他,单纯看那对父子不顺眼——既要又要,还妄想一点风险不担?

  世上哪有这般便宜事!

  他的剧本里,最厌恶的就是既定的、乏味的结局。

  在这个他精心布置的“舞台”上,他给了慕晚星成功的机会,甚至留了失败的退路(虽然渺茫)。

  若换了别处?

  呵…恐怕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等到夜辰这小子来救。

  事实上,若夜辰当初没有遵循内心那丝不祥的预感提前赶来,慕晚星的结局,便是失败被擒。

  而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凄惨百倍的命运。

  向天歌会出手救她吗?不会。

  甚至,如果夜辰在湖边最终退缩,没有抱着必死的决绝跃入这片暗湖…他也不会现身。

  那么,这两个小家伙,此刻便已是冰冷的尸体。

  “实力的鸿沟…可不是靠点小聪明和运气就能轻易跨越的。”

  向天歌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冷漠,

  “宰了几个不入流的废物…就真当自己行了?”

  语毕,他随意地抬起右手,五指虚张,对着湖面轻轻一抓。

  轰——!

  整个暗湖瞬间沸腾。

  无尽的黑暗能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向着湖心汇聚、压缩。

  一道纯粹由凝练到极致的黑暗能量构成的巨大光幕,如同倒扣的深渊巨碗,轰然升起,将整片湖区彻底笼罩、隔绝。

  形成了一道隔绝内外的绝对——黑暗结界!

  结界之内,湖面无声破开。

  夜辰和慕晚星的身体,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托起,缓缓浮出那吞噬一切的墨黑水面。

  慕晚星依旧昏迷,苍白的小脸依偎在夜辰同样毫无生气的胸膛上。

  而夜辰,双目紧闭,仿佛沉沦在永恒的梦境之中,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生命的顽强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