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泷一斗7-《原神磕cp我的爱》

  早餐桌上,鬼婆婆坚持要熬的梅子汤还冒着凉气。

  鬼婆婆说“趁热”,绫人便低头抿了一口,睫毛在瓷杯边沿扫下一弯月牙。一斗盯得久了,对面的人无奈放下杯子:“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他咧嘴,虎牙亮得晃眼,“觉得你好看,就多看几眼。”

  这话太敞亮,像把整个人摊在太阳底下晒,但视线却没离开过。

  荒泷派的大家风风火火冲进来,匆匆忙忙的道歉,又七嘴八舌把他拖走。他被簇拥到门口,回头时绫人还坐在原处,陪婆婆说话,眉眼弯弯,像一幅被水晕开的画。那画离他越来越远,终于只剩一点模糊的蓝。

  绫人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

  是已经回家了?

  是去找他未婚夫了?

  还是一个人坐在某个地方等未婚夫去接他?

  帮铁匠搬炭,火星子蹦到手臂上,烫出几个红点。铁匠笑他发愣:“一斗,你今日怎像丢了魂?”

  一斗抹了把脸,掌心全是炭黑,却想起绫人昨夜说“睡吧”时,声音里也沾着一点哑,像被炭火熏过。

  他没能继续接着做委托任务,荒泷派的大家又来了,替他把手里的所有委托任务都接过去,就连阿忍也放话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

  一斗想说“我没事”,却抵不过兄弟们眼里的哀求——那眼神他认得,是昨天听见鬼婆婆差点挺不过来时,自己照镜子看见的一模一样。于是他悻悻收刀,把“没事”咽回喉咙,噎得胸口发闷。

  如果绫人在这就好了,一斗想,说不定能帮他说服大家不用那么担心自己,至少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村头老地方,

  “红角将军,冲冲冲!”别人喊。

  平日里一斗吼得比虫还响,今天却蔫蔫的。他盯着对手那只青背兜虫,脑子里却自动把绫人放在旁边:他会先托腮,再慢慢伸出手指,点一点我手背:“别急,右翼先让。”

  可手指伸过去,碰到的是空气。

  可惜,一斗的爱宠像是感受他的心不在焉,挺不过三回合做出反击就落败。但他今天牌运好,几盘七圣召唤打下来,九胜二负的超凡战绩干翻过往的黑历史,把斗虫输掉的零食重新赢了回来。拆战利品时,一袋牛奶糖滚到掌心。他剥一粒含住,甜味漫开,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绫人的未婚夫会对他好吗?

  会带他斗虫打牌吗?

  他的牌技有本大爷这么厉害吗?

  糖在舌尖化开,甜味发苦。一斗把赢来的零食哗啦啦推给对方,“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是荒泷派周年纪念日,作为荒泷派老大,这些零食就当我请你们的。”

  “小气!这明明就是我们的!” 旁观的孩子起哄着,“你欺负小孩!”

  他拍案,嘴硬着,“嘿!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别输不起!之前我都是让着你们的!”

  牌桌对面的孩子也跟着起哄:“哼,如果不是那个蓝头发的大哥哥提醒你,你早就不知道输多少回了!”

  “就是,就是!你那天打败我的鬼兜虫还是那个人送的,不公平!”

  “喂喂喂,你们两个偷摸换牌打配合的事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好兄弟还只是简单提醒我一句,哪里不公平了!菜就多练,不认输,那这些零食我可就全部打包带走了!”

  “可恶!今天算你运气好!”

  孩子们吵嚷着跑远,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一斗倒觉得有些闷了,低头才发觉手里还攥着粒没吃的牛奶糖。糖被体温烘得发软,像此刻黏在喉咙里的那股痒——一阵闷咳涌上来,只是干咳。诅咒发作的速度隐隐加快,好似要将前些天的懈怠都补回来,还好没咳血。

  他把发软的糖连同糖纸一起塞进兜里,手背在衣摆上蹭了蹭,抬头看天。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荒泷派的周年庆要到晚上八点才点篝火,时间多得让人发慌。平日里他早该蹿去张罗烤炉、搬酒坛的,偏偏今天就他最闲,所有人的在忙,显得他这个老大也什么用处了。

  沿着旧堤走,石阶一级一级,像被谁悄悄拉长。小时候他在这条路上连蹦带跳,总嫌坡太短;如今却觉得,每一步都踩在过去自己的影子上。

  往前是已经荒废的蹴鞠场。球门歪斜,木板条上留着他们当年拿粉笔涂的“荒泷天下第一”。一斗抬手去摸,指腹沾了一层灰。

  长野原烟花店门口,长野原的孙女正踮着脚给招牌补漆。前边就是粗点心铺子。阿优婆婆坐在门槛上晒太阳,膝盖趴着那只老花猫。猫听见脚步声,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尾巴尖扫过木盆里的樱饼。

  一斗小时候常在这儿赊账,阿优婆婆总把最大的樱饼留给他,说鬼族的孩子要多吃才能长得比天狗还高。现在他早比屋檐高了,婆婆的背却佝偻下去,像被雨水泡软的纸拉门。

  他伸手想摸猫,指尖却先碰到冰凉的铁——是荒泷派的旗帜,插在巷口那棵老樱树下。旗面褪了色,角斗鬼的纹样被风吹得卷边,仍固执地飘着。去年冬天他们在这儿打雪仗,小弟阿守把雪球塞进他后领,他笑着去追,结果踩滑了摔进雪堆,压坏人家晾的被子。现在想来,那笑声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听不真切。

  喉咙又痒了。这次咳得久些,眼前浮起细碎的黑斑,像未燃尽的火星。他扶着树干喘息,樱花被他震得簌簌落下,有一瓣卡在犄角根部,痒丝丝的。

  他伸手去够,却看见自己指节上淡青的血管——鬼族的肤色本该是赤铜色,现在竟透出些病弱的苍白。诅咒像条蚂蟥,悄无声息地吸走他的力气,连影子都比从前淡。

  风突然大了。花瓣簌簌坠地,不及鸣神大社那棵终年不败的神樱,却好在树下没有那狐狸女人笑眯眯的打量。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事在人为,要看他自己喽。”

  ——“但老大再吐一次就……”

  ——“那就及时行乐,大不了睡一觉就好了。”

  ——“那要睡多久啊?”

  ——“可能一年,十年,也可能百年”

  ——“不行!醒来可能就剩老大一个人了,太残忍了!我们不想离开老大!”

  ——“不如问问你们老大是怎么想的。”

  ……

  他还能怎么想?

  他当然不想睡。

  他怕一闭眼,再睁眼时满街新面孔,旧名字全被刻在碑上;怕荒泷派的旗帜还在风里猎猎作响,却再没人记得它曾经的颜色;怕自己也变成传说里“那位红角鬼”——故事越传越短,最后只剩一句“好像挺厉害的吧”。

  只能怪这什么“不告白就要死”的诅咒太扯、太赖皮——又不是什么话本子,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身上。

  告白的话,他明明说过无数次,却一次也没作数,像石子砸进深井,连“咚”的一声都听不见。

  是因为没被听见?

  还是因为,从没被回应?

  或者,仅仅因为……说错了对象?

  可他对所有人,甚至是对绫人都说过喜欢那样的话,全都毫无作用。

  那还能有谁?

  一想到诅咒,想到鬼婆婆,想到荒泷派那群咋咋呼呼的的小弟们,想到主动提及实验诅咒的绫人,他想都脑袋涨得比鬼兜虫鼓气还大。

  “算了,不想。”他甩甩头,突然很想泡温泉,也只有泡温泉才能放空他现在的思绪。

  水烫,烫得他嘶了一声,却还是整个人沉进去,只留鼻子以上的部分。水面漂着几瓣晚樱,像不肯离去的春天。

  咳嗽被热气逼回去,他仰头靠在石壁上,水汽凝成水珠,顺着犄角往下淌。

  ——绫人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又在灯下转戒指?

  ——鬼婆婆醒面到第三遍了吧?

  ——阿守那小子,会不会又把木剑砍豁口?

  念头一个接一个,像温泉底的气泡,咕嘟嘟往上冒,一碰就炸。“烦。”他咕哝一声,把整张脸埋进水里。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他,却没能驱散心底那股莫名的烦闷。

  气泡从鼻尖溜出,浮到水面碎成无声的叹息。

  要是绫人在就好了。

  哪怕一句无关痛痒的招呼声,也能把胸口这块石头撬开缝,透口气。

  他想象那人沾湿的额发、被水汽染浓的睫毛,整个人滑进池底,咕噜咕噜冒泡。

  ……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绫人的声音。

  木屐踩过湿石阶,“嗒、嗒、嗒”,每一下都敲在心跳上。

  雾气一涌,他果然在那里。

  “绫人!”

  雾气散开,他却猛地刹住脚——

  绫人背靠着托马,背脊贴着托马,湿发黏在颈侧,水珠顺着锁骨滚进两人肩与肩的缝隙里;

  那缝隙窄得连风都挤不进去,更遑论他荒泷一斗。

  托马笑着招呼他:“一斗!好巧——”

  绫人抬眼看他,灯火映进瞳仁,仍旧温柔,仍旧平静,却隔着雾、隔着托马,隔着他都未曾跨过的那半臂距离。

  胸口那块石头没撬开缝,反而被人狠狠砸了一锤,碎渣全卡进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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