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缺自己的道-《混沌风云》

  而那条恐怖无比的混沌蚯蚓,竟被他生生一拳从高空砸落,小半个身躯都镶嵌在了破碎的大地之中,狼狈不堪!

  高下立判!

  彻底魔化、接受了魔皇比阳传承的沐风云,其实力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完全凌驾于此刻力量大损、失去天道源源不断支持的鸿钧之上!

  “不可能!!”

  鸿钧挣扎着想要起身,庞大的身躯扭动,掀翻万里河山。

  它无法接受,自己竟会被一个后辈,一个先前还被自己随意束缚的手下败将逼至如此境地!

  “吾乃天道!吾即大道!岂容魔孽猖狂!”

  极致的屈辱与愤怒淹没了鸿钧的理智。它那巨大的口器猛地张开,不再是吞噬,而是喷吐!

  一道细微却璀璨到极致、尊贵到极致、蕴含着洪荒本源造化之机的紫气,自其口器中缓缓飞出!

  那一缕紫气出现的瞬间,原本被魔气充斥的死寂天地,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生机,破碎的法则都似乎有重新凝聚的趋势!

  “鸿蒙紫气!”

  远处,勉强稳住身形的元始天尊失声惊呼,眼中充满震撼与复杂。

  那是成就天道圣位的根基,是鸿钧掌控天道的最终极体现,也是他仅存的、最本源的力量!

  鸿钧竟不惜燃烧这最后的本源!

  “大道无边,是为三千!以吾鸿蒙为引,演化诸天,镇杀魔孽!”

  鸿钧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那缕鸿蒙紫气骤然爆开,化作无数比星辰更璀璨的大道符文!

  这些符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都要清晰,它们代表着洪荒世界最根本的三千条大道法则!

  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时空因果、命运轮回、生死幻灭……无数法则交织、融合,仿佛要重构地水火风,再演一方完美无缺、绝对遵循天道秩序的洪荒世界。

  而这个世界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将中心的沐风云彻底排斥、镇压、碾碎!

  这是鸿钧最后,也是最强的底牌!

  以鸿蒙紫气催动三千大道本源,行开天辟地之事,亦行灭世绝杀之实!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圣人绝望的恐怖一击,沐风云那冰冷的魔瞳之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但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近乎嘲讽的睥睨。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缭绕的漆黑魔气变得更加深邃。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沐风云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亘古存在的魔皇在宣告律令。

  他五指猛然张开,向前虚按!

  “真魔大道,万化归虚!”

  嗡——!

  他身后的滔天魔气瞬间沸腾,凝聚成一枚巨大无比、复杂到极致的暗金色魔纹!

  这魔纹仿佛是一切“法”与“秩序”的对立面,是混乱、是终结、是吞噬万法的虚无!

  魔纹旋转,迎向那演化三千大道的鸿蒙紫气光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心悸的无声湮灭。

  在菩提、女娲、后土、元始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由鸿蒙紫气演化、代表着洪荒极致力量的三千大道法则,在接触到那旋转的暗金魔纹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

  一条条大道法则神链崩断、分解!

  一个个演化中的世界虚影破灭、归于虚无!

  那璀璨的鸿蒙紫光被魔纹疯狂吞噬、染黑、同化!

  道消魔长!竟是字面意义上的呈现!

  沐风云得到的魔皇传承,乃是生于混沌魔界、与盘古大道截然相反却又同等层次的魔之终极!

  其力量本质,专破万法,湮灭秩序!

  鸿钧的三千大道虽强,却终究是洪荒天地内的“秩序”,又如何能与这混沌魔道的终极“虚无”抗衡?

  “不——!!!”

  鸿钧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嘶吼,它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最后的本源、最强大的力量,正在被那诡异的魔纹飞速瓦解、吞噬!

  仅仅数息之间,那璀璨的三千大道光华彻底黯淡消失,那缕鸿蒙紫气也被魔气污染、吞噬殆尽。

  暗金魔纹缓缓消散,沐风云周身魔威更盛,仿佛刚刚饱餐一顿。

  而鸿钧,气息如同雪崩般暴跌,庞大的混沌蚯蚓之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暗黄色的皮肤失去光泽,变得灰败不堪。

  它再也无法维持悬浮,轰然砸落在地,蜷缩成一团,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沐风云缓缓从空中降落,踏在破碎的重天废墟上,一步步走向那奄奄一息的庞然大物。

  他居高临下,看着脚下曾经至高无上、视众生为蝼蚁的道祖鸿钧,眼神冷漠如万古寒冰。

  “鸿钧,你掌控造化玉碟,衍化三千大道,自以为身合天道,便是道的尽头。”

  沐风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可惜,你错了。三千大道再强,亦是模仿,是演化盘古大神所开的这片天地之道。你……始终缺少了最关键的一道。”

  鸿钧那庞大的身躯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你缺少的,是你自己的道。”沐风云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

  “你模仿天地,掌控天地,却从未真正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所以,无尽岁月以来,无论你如何汲取气运,如何修补玉碟,如何算计众生,你都永远无法迈出那最终的一步,超脱这片天地。”

  “你,始终只是天道的傀儡,而非道的主人。”

  这番话,如同惊雷般劈入鸿钧即将涣散的真灵深处!

  无数年的困惑、瓶颈、无法言说的缺失感,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一直追求完美再现造化玉碟的三千大道,却从未想过,那三千大道再完美,也是别人的道,是盘古的道,是洪荒天地的道!

  他鸿钧自己的道,又在何方?

  朝闻道,夕死可矣。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鸿钧,这位统治了洪荒无尽岁月的道祖,终于明悟了自身最大的缺陷,寻到了那理论上存在的、独属于他自己的“道”的方向。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沐风云缓缓抬起手,无尽的吞噬魔气在他掌心汇聚。

  “结束了。”

  魔气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鸿钧那干瘪庞大的蚯蚓本体。

  没有挣扎,没有惨叫。

  在那滔天魔气的侵蚀吞噬下,鸿钧的身躯一点点消散,化为最精纯的本源能量,被沐风云吸收,最终彻底消失在这片他曾经主宰的天地之间。

  唯有他最后一丝明悟与无尽的遗憾,仿佛还萦绕在破碎的三十三重天,缓缓消散于历史长河。

  洪荒天道,至此湮灭!

  笼罩三十三重天的无尽魔气,随着鸿钧的彻底消散,开始缓缓退潮。

  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如同幕布被掀开,破碎的天穹重新显露出斑驳的光亮,尽管依旧满目疮痍,但那股压在所有生灵心头的终极恐惧,终于消散了。

  破碎的仙宫废墟之上,沐风云静静伫立。

  周身那沸腾咆哮的皇道魔威已逐渐内敛,但深邃的眼眸中残留的猩红魔星,以及身上那挥之不去的、令人神魂悸动的浓郁魔气,依旧清晰地昭示着他已非昨日之身。

  他目光扫过战场。

  远处,菩提祖师已重新化为人形,道袍破损,气息紊乱,原本清癯平和的脸庞上带着沉重的伤势。

  更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错愕与浓得化不开的忧虑,他看着沐风云,欲言又止。

  女娲娘娘手持黯淡的鸿蒙圣剑,绝美的面容上苍白未退,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与深深的忌惮。

  后土娘娘周身轮回之气微弱,同样面色凝重,下意识地与女娲圣人稍稍靠近了些。

  而元始天尊,这位曾与沐风云并肩作战的玄门至尊,此刻脸色变幻不定,他手中的盘古幡并未收起。

  看向沐风云的目光中,再无之前的默契与合作,只剩下深深的警惕、审视,甚至……那一闪而逝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凛然杀意。

  更远处,那些幸存下来的阐教、截教弟子,以及人族修士们,更是远远退开,聚集成团。

  他们看向沐风云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比鸿钧更加不可预测、更加恐怖的未知存在。

  敬畏有之,感激有之,但更多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疏离。

  他救了他们,但他身上那纯粹至极的魔道气息,与这片他们熟悉的洪荒格格不入,那是源自混沌的、秩序的对立面。

  寂静笼罩着重天废墟,气氛压抑得可怕。

  胜利的喜悦并未降临,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对未来的巨大不安。

  此刻,太上老子和西方二圣也到了,他们在远方天际停下脚步,目光看向沐风云,眼中充斥着凝重和忧虑。

  沐风云闯重天之时,他们惊讶但不失色,以旁观者的身份在一边看戏。

  当沐风云冲破重天法则,杀了瑶池这位隐藏的圣人后,他们震惊了,可依旧不动声色,暗中关注。

  当沐风云闯入紫霄宫,被鸿钧擒拿斩杀之时,他们虽有些失望,但奇怪的松了口气,似乎故事的发展本应如此。

  当猴子、小龙闯入紫霄宫,欲救沐风云之时,他们嘴角露出嗤笑,笑不自量力。

  当人族在人皇的带领下艰难冲击重天法则之时,他们觉得可笑,蜉蝣撼树,不知死活。

  而当截教和阐教仙者也加入后,当女娲、后土及元始等人与鸿钧对立之时,当菩提子展现出超越他们的强大时,他们竟有些心动。

  然而只是心动,自古以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不愿做蝉,也不愿成为螳螂。

  在他们看来,自己就算不能成为那只黄雀,也绝不能沦为蝉或螳螂,毕竟面对的是鸿钧,是洪荒道祖。

  先不急,再看看。

  当众人皆落败,命数危在旦夕之际,他们庆幸自己的选择。

  若不是怕彼时出去,被鸿钧误会,他们甚至愿意替鸿钧出手,从中赚取一些利益。

  可这一切都被沐风云打破了,紫霄宫中魔气涌出,洪荒重天魔气笼罩,不可一世的鸿钧竟然被硬生生……

  他们坐不住了,无论洪荒接下来如何,他们都逃不过。是生是死,还是得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