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杂学-《说好做任务怎么变成谈恋爱了?!》

  三月光阴,弹指即逝。

  洗剑池畔的青苔尚未染上新绿,秦晔的铁剑却已鸣若龙吟。

  但见少年纵身而起,剑锋掠过水面时,竟有九朵青莲随波绽放——正是《太虚剑经》第三重大成的征兆。

  池越负手立于崖边,眸中映着那道矫若游龙的身影。

  初遇时不过炼气期的少年,如今周身灵气凝实如汞,赫然已是筑基之境。

  “师兄!”秦晔收剑落地,眼中似有星火灼灼,“我练成了!”

  池越并指一点,秦晔手中铁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

  剑光过处,云气凝成四个古朴篆字: 玄天剑典。

  “不错,今日便可再习一门剑典了。”

  话音未落,一剑意自池越袖中奔涌而出,如星河倒悬般没入秦晔眉心。

  少年浑身剧震,识海中浮现万丈剑崖,每一道剑痕都蕴含着斩天裂地的威势。

  待秦晔看完脑海中的剑诀,再次睁眼后,池越摸了摸他的头:

  “剑道进境虽不错,却不可生了骄慢之心,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秦晔拉下他的手掌摇了摇,乖巧道:“大师兄放心,含真明白。”

  “明日早些起来,我会再授你一些杂学,以后下山历练,也多一些手段自保。”池越收回手,有片刻怅然。

  以秦晔的天资,或许三五年后,便可顺利突破至筑基后期,到时便要下山游历,见识世间百态,寻找结丹的机缘。

  “下山历练?”秦晔眼睛亮起,他开心道:“什么时候可以去?”

  “待你有了自保之力,将要突破金丹期时便可以去了,还要三五年呢。”池越敲了敲他的额头,“好好修炼。”

  第二日,苍虚峰的晨钟刚响过三声,秦晔就被拎到了后山的青石案前。

  “今日学符。”池越指尖一划,朱砂笔凌空飞起,“看好了——”

  \"唰唰唰\"三道赤符一气呵成,秦晔刚眨个眼的功夫,符纸就\"轰\"地燃起三色火焰。

  “哇!”少年伸手要摸,被池越用笔杆敲了手背。

  “该你了。”

  半刻钟后,池越盯着桌上歪歪扭扭的鬼画符,额角直跳:“这是真火符?”

  “呃……”秦晔挠头,“我再试一次!”

  两个时辰后,池越把人揪去了炼丹房。

  “寒晶粉三钱,不是三把!”

  “砰!”

  药鼎冒出黑烟,池越袖袍一卷把炸飞的鼎盖按回去。

  秦晔顶着一脸药灰,手里还攥着没撒完的寒晶粉。

  “师兄……”少年眼睛湿漉漉的,“我可能更适合学剑……”

  池越捏诀唤来清风,拂去他脸上的灰:“炼丹的要点,重在……”

  “——平衡药性!”秦晔抢答,顺手把寒晶粉撒进了旁边的茶壶。

  申时·观星台。

  “北斗主生,南斗主死。”池越指着夜幕,“你且……”

  转头发现秦晔正用星盘当飞镖,瞄准十丈外的松果。

  “秦!含!真!”

  少年一个激灵,星盘\"咣当\"掉在青砖上。

  池越正要发作,忽见星盘裂开的缝隙里,竟露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正是晨间画坏的\"真火符\"。

  两人大眼瞪小眼。

  “好啊……”池越气笑了,“还会藏拙了?”

  秦晔\"扑通\"跪下,却从袖中抖出个小丹炉:“师兄别恼!我其实...偷偷炼成了这个!”

  炉盖掀开,里面躺着几颗歪瓜裂枣的辟谷丹,还沾着不知哪里来的朱砂。

  池越突然沉默。

  七日后,苍虚峰小师弟又多了门新课——

  《论如何用剑修的方式学杂学》

  画符?以剑为笔!

  炼丹?拿剑气当火!

  当然,还有观星...

  “看好了。”池越剑指苍穹,“这招叫'星河倒悬'。”一剑挥出,剑气化作漫天星斗,剑诀一引,竟排成了规整的星图。

  秦晔在星光下张大嘴:“还能这样?!”

  “不然呢?”池越收剑入鞘,“难道真指望你老老实实背《星象要略》?”

  少年欢呼着扑上去抱他胳膊,被拎着后领丢进星阵:“今夜不参透紫微垣,休想下山!”

  苍虚峰顶的夜色如墨,池越斜倚在青石上,陪着小师弟在此参悟。

  秦晔盘膝坐在对面,手中捧着青铜罗盘,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师兄,这紫微垣的推演……”

  “嘘——”池越忽然抬手,罗盘\"咔嗒\"一转。

  夜风骤停,漫天星斗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偏移,“先看,再问。”

  池越指向东方:“贪狼星动。”

  秦晔顺着望去,却见云遮雾绕:“哪有星……”

  话未说完,天幕突然被剑气撕开——原是池越一剑劈散了云层。

  星光如瀑般倾泻而下,照亮他含笑的眉眼:“这样可看清了?”

  秦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仰头仔细观瞧,指尖拨弄着青铜星盘,眉头微蹙。

  “大师兄,这《星象要略》上说'贪狼入命宫者,主杀伐',贪狼星亮了许多天了,为何近日修真界反而太平无事?”

  池越正在煮茶,闻言轻笑。

  炉火映着他半边侧脸,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你且细看。”他袖袍一拂,茶雾在空中凝成星图,“贪狼旁的那颗小星,可瞧见了?”

  秦晔凑近,鼻尖几乎碰到雾气:“这是...文曲?”

  “正是。”池越指尖轻点,茶雾忽化作剑形,“杀星遇文星,如利刃入鞘。所以近来各派论道多而动武少。”

  他忽然将\"剑刃\"一折,变作一枝桃花,“星象如人,孤看则迷,合观则明。”

  秦晔若有所思,忽然摸出个龟甲:“那师兄替我看看这个卦象……”

  “坎上离下,未济卦。”池越扫了一眼,“你今晨偷偷炼丹了?”

  “啊!”少年手一抖,龟甲\"当啷\"滚落,“你、你怎么……”

  池越拎起他袖口一片焦痕:“离火太盛,药柜第三格的寒晶粉可解。”

  见秦晔瞪圆眼睛,他又补了句:“我初学时炸过的丹炉,比你见过的都多。”

  夜风拂过,星盘突然自行转动。

  秦晔忽然指着东北方:“咦,天璇星怎么暗了?”

  “因为...…”池越突然弹指,一粒松子打在秦晔额上,“你压到阵眼了。”

  少年跳起来,才发现方才坐着的青石上刻着隐匿的阵纹。

  池越袖中飞出七枚玉子,落地成北斗之形,空中现出一道阵法:“观星,要先看清自己站在什么局中。”

  秦晔摸着额头,忽然笑了:“师兄,这些杂学...其实都是相通的吧?”

  “哦?”池越挑眉。

  “星象布阵如棋盘,炼丹求‘纯’,炼器求‘巧’。”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每一种技艺都自有其规律,就像师兄说的,万变不离其宗……”

  “啪!”

  话未说完,又被松子击中。

  池越将温好的茶推过去:“悟得不错,但《药典》第三卷抄十遍——谁让你动我的千年紫芝?”

  秦晔吐了吐舌头,捧着茶盏凑近星图。

  两人的影子投在崖壁上,与浩瀚星河融为一体。

  天上银河倒悬,北斗勺柄正指向山巅一株古桃。

  “阵法如棋。”池越袖中又飞出十二枚玉子,阵法又起变化,“你看这桃花——”

  夜露忽凝,桃枝上沉睡的花苞次第绽放。

  秦晔瞪大眼睛,看着花瓣飘落处,地面浮现出纵横交错的银线。

  “生门在坤位。”池越捻起一片桃花,“但若遇上……”

  “轰!”

  桃树突然燃起幽蓝火焰,阵法瞬息万变。

  秦晔手忙脚乱去摸剑,却被师兄按住了手腕。

  “急什么?”池越轻笑,指尖蘸了茶水在石上画符,“继续往下看……”

  符成刹那,火焰化作流萤,绕着少年飞舞。

  秦晔伸手去接,萤火却在他掌心凝成一粒朱红丹药。

  “以阵炼丹?”他惊呼。

  “以心观物。”池越敲他额头,“这是幻象。”

  话音刚落,那粒丹药便在手中炸开,化作一小朵烟花散去。

  “大师兄,再来一个!”秦晔瞪大眼睛,拉着他的袖子央求。

  池越轻笑一声,依言又画了一次幻象符,引得少年惊呼。

  晨光微熹时,秦晔抱着满怀的玉简昏昏欲睡。

  朦胧间听见大师兄说:“杂学如星,你只需摘属于你的那颗。”

  他含糊应着,额头抵在池越肩头沉沉睡去。

  风过桃枝,落花覆了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