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眼定乾坤,她入他眼底-《大婚被弃:我转身嫁了权倾朝野的皇叔》

  沈府正厅,空气沉得能拧出水。

  萧景渊的蟒袍袖口还在轻颤,指尖因攥得太紧透出青白。柳清瑶瘫坐在碎玉之中,泪珠挂在睫毛,将坠未坠。沈家众人屏息,仿佛多呼一口气,都会引爆这紧绷到极致的弦。

  就在此刻——

  轰!

  一记低沉嗓音自门外滚进,像冬夜惊雷:“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在沈府放肆!”

  声音不高,却裹挟着北疆风雪般的寒意,震得厅梁簌簌落灰。

  所有人循声望去。

  逆光里,一行铁甲开道,黑缨枪尖闪着冷芒。正中那人,玄色蟒袍,腰束墨玉,肩头伏兽纹张牙欲爪。一张脸棱角分明,眉骨如削,眸色深得似能吞光。

  靖安王,萧玦。

  当朝唯一的摄政王,天子胞弟,手握北镇抚司,先帝赐“可先斩后奏”之权。三年前北疆一战,坑杀十万叛军,自此小儿夜啼都止。

  他迈入门槛,脚步不重,却似千军过境。

  萧景渊脸色乍青乍白,终究躬身:“王叔。”

  柳清瑶哭声噎在喉咙,膝盖一软,竟真的跪了下去。

  沈微婉眼底波澜未起,只轻轻拂平袖口褶皱,福身行礼:“臣女沈微婉,参见王爷。”

  萧玦扫她一眼。

  素衣单薄,血色未干,脊背却笔直得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只一眼,他便收回目光,仿佛方才不过掠过一片雪。

  “三殿下。”萧玦声音淡,“昨日早朝,你奏请削减北镇抚司军饷,今日便有空来沈府逞威风?”

  萧景渊额角青筋一跳:“侄儿只是……处理私事。”

  “私事?”萧玦低笑一声,笑意却冷得渗人,“圣旨赐婚,六礼未过,你便当众退婚;御史台尚未开审,你便逼人家姑娘认罪。这私事,可真够大。”

  萧玦抬手,身后侍卫捧上一只鎏金黑匣。

  匣盖掀启,一卷明黄圣旨静静躺在黑绒上,龙纹盘绕,玉轴生辉。

  “圣上口谕——”

  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正厅跪倒一片。

  “沈氏女微婉,贤孝有声,忠烈之后。今遭不白之辱,特准靖安王携其入宫,面朕陈情。三皇子萧景渊,停俸三月,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出府。柳氏女清瑶,言行失矩,贬为庶人,即刻逐出京城。”

  短短数句,像刀,像雷,像翻云覆雨。

  萧景渊猛地抬头,眼底血丝暴起:“王叔!父皇竟——”

  “旨意已下。”萧玦截断他,眸光微眯,“三殿下若抗旨,北镇抚司诏狱,随时恭候。”

  柳清瑶发出一声凄厉哭喊,扑向萧景渊:“景渊哥哥救我!”

  萧景渊却僵在原地,连手指都不敢抬。

  沈微婉垂眸,掩住唇角一抹冷笑。

  她听得清楚——圣旨只贬柳清瑶为庶人,未提死罪。这既是皇家的遮羞布,也是留给萧景渊最后的体面。

  萧玦转身,目光再次落在沈微婉身上。

  “沈姑娘,可愿随本王入宫?”

  沈微婉抬眸,四目相对。

  那一瞬,她仿佛看见漫天风雪里,一柄寒刀劈开黑夜。

  她屈膝,声音平稳:“民女,遵旨。”

  铁甲开道,乌木马车驶出沈府。

  巷口百姓跪了一地,山呼千岁。

  车帘放下,隔绝喧嚣。

  车厢内,萧玦端坐左侧,玄袍压出冷峻褶皱。沈微婉坐在右侧,指尖无意识摩挲袖口。

  “怕?”男人声音低沉。

  沈微婉抬眼,眸中映着车帘缝隙透进的天光:“怕有用?”

  萧玦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似笑非笑:“至少知道怕的人,才活得长。”

  金銮殿上,龙案堆雪。

  皇帝萧凛批折子的手一顿,抬眼,目光掠过下方跪着的少女。

  素衣墨发,额前碎发垂落,遮不住那双清亮的眼。

  “沈微婉?”

  “臣女在。”

  “朕听闻,你当众撕毁退婚书,可有此事?”

  沈微婉叩首,声音清越:“回陛下,退婚是真,撕毁亦是真。但臣女所毁,并非圣旨,乃三皇子私帖。臣女无罪,沈家更无罪。”

  她抬头,目光笔直迎向天子:“臣女所求,唯三事——

  一,请依律审三皇子停妻再娶之罪;

  二,请彻查三年前沈氏通敌冤案;

  三,请陛下准臣女,自择婚嫁。”

  金殿寂静。

  萧凛眯眼,半晌,忽而笑了一声:“好一个自择婚嫁。”

  他看向身侧萧玦:“王弟以为如何?”

  萧玦拱手,声音平平:“臣以为,沈家女所言,句句在理。”

  皇帝笑意更深:“既如此,退婚之事,交由宗人府与大理寺共审;通敌旧案,着刑部重启。至于第三件——”

  他顿了顿,目光在沈微婉与萧玦之间一转,“朕准了。”

  圣旨一出,满朝哗然。

  三皇子被禁足,柳氏被逐,沈家不仅未被问罪,反而重获清名。

  更劲爆的是——

  皇帝金口玉言,准沈家女自择婚嫁。

  这在天家,是开朝以来头一遭。

  夜幕沉沉,乌木马车停在沈府角门。

  沈微婉下车,夜风拂起她鬓边碎发。

  萧玦并未下车,只掀帘一角,声音低沉:“明日卯时,刑部调卷,本王在府外等你。”

  沈微婉福身:“有劳王爷。”

  车帘落下,马车驶入夜色。

  沈微婉站在原地,掌心微汗。

  她听得明白——

  刑部卷宗里,藏着沈氏满门的生死,也藏着萧景渊的致命把柄。

  而那位传说中不涉党争的靖安王,已亲手将她推上了棋盘。

  回廊尽头,阿檀提着灯笼迎上来,压低声音:“小姐,老夫人请您去祠堂。”

  沈微婉脚步一顿。

  祠堂内,祖母手持龙头拐杖,目光如炬。

  “婉儿,靖安王今日之举,你可明白其中深意?”

  沈微婉垂眸,声音轻却坚定:“孙女明白——

  从今往后,沈家与我,再无退路。”

  窗外,乌云散开,一弯冷月悬于天际,照见少女眼底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