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半岛硝烟-《暗区编年史》

  2017.12.31,埃斯皮诺斯中部,地铁站。

  “轰隆隆……”

  炮弹像洪水一样灌入城市。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在铁道内,土石不断的被震落下来,应急灯光闪个不停。

  铁道上,两名士兵正疯狂的逃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砰!砰砰!”

  督战队手中的443“乌鸦”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一名逃兵当即中弹倒地,另一人则还在继续奔跑。

  “大哥!求你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

  “砰!”

  军官毫不犹豫的又对准头颅给了倒地逃兵一枪,但子弹穿透力不足,那枚子弹竟是没打穿颅骨卡在了头部表面上。

  惨叫声环绕在长长的铁道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枪响和土石震落的“噼啪”声。

  上百名伤兵哀嚎着躺在月台上,战地记者、医务兵、普通士兵在伤员中间穿梭着,整个月台上就没有几个重伤员躯体是完整的。

  大批望风而逃的北方士兵从漆黑的铁道中走来,督战队军官回头怒骂着:“你们这帮懦夫!滚回去!”

  战地记者从铁道内走来,镜头对准了督战官的背影,嘈杂声环绕在漆黑的铁道内。督战官的手颤抖着,443的枪口摇摆不定。

  “当官的都跑了!这座城和我们都完了,一起跑吧!”

  “守住这座城就是你们的任务!任务还没有结束!回到你们的阵地上!”

  “娘的,我们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家国情怀!赶紧让开!”

  “砰!”

  督战官朝天开了一枪:“都给我退回去!”

  前排的士兵也举起武器瞄准了督战官:“滚开!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战地记者默默地退后,武装护卫人员也把手放到了武器保险上,随时准备拧开保险向逃兵们开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

  AK103迸发出剧烈的火光,枪声在隧道内环绕,伤兵、医生和战地记者全都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

  督战官身中数枪倒下,逃兵们排山倒海的涌了出来,月台上的士兵无不警惕的看着他们。

  “我靠,这至少有两百人了吧。”

  逃兵们密密麻麻的走向漆黑隧道里,脚步声杂乱无章,月台上的士兵和伤员显的是那么的无力。

  “要不咱们一起走吧……大冷天的,逃到后方也好谋生啊,总不至于晚上冻死在这啊。”

  开始有士兵和轻伤员加入了逃兵队伍,密集的人流就像一条黑色的河流,流向深邃黑暗的远方。

  后方,街道。

  密集的逃兵从地铁站里走了出来,一支早已等候多时的宪兵队守在路上。街道上空无一人,一辆b-2装甲车歪歪斜斜的卡在人行道上,尾部装甲被烧焦,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萧条之色在埃斯皮诺斯里传播,风卷动着废纸、衣物残片和报纸在街道上漫步。军鞋踩地的声音淹没了人声。宪兵们忐忑的举着枪看着逃兵。

  “返回你们的阵地!否则就开枪了!”

  “士官死了,尉官死了,校官死了,将官也死了!都他妈完了!你就放我们走吧!”

  两百多人的逃兵挤在街道里,他们大部分都还具有战斗力,但人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这些能够挽救战局的士兵逃向后方。

  “娘的……”

  逃兵队伍整齐的向前走来。宪兵队根本没人敢开枪,就算他们击毙几人,最后的下场大概也是被乱枪打死或者活活踩死。

  逃兵队伍的“首领”走了出来。他的军帽戴的歪歪斜斜。肩章上脏兮兮的军衔表明了他只是个少尉。

  “放我们走吧。出了城,大家都能活。”

  他平静的说道。

  宪兵队队长艰难的做着抉择。如果逃,未来必会被清算;如果开枪,他也轮不到什么好下场。

  “……”

  “撤了吧,让弟兄们活着出去。”

  少尉看着队长劝道。

  队长死死盯着少尉:“寸步不让!”

  “哥,敬你是条汉子……”

  话毕,少尉猛的一脚踹在队长肚子上,随后身后逃兵躁动起来,大量的人群冲向宪兵,数百双脚踩在躯体上,数名士兵被直接踩死。逃兵部队越过尸体继续逃亡。

  埃斯皮诺斯东部郊区。

  “轰隆隆……”

  5架挂载FAb-1500型航空炸弹Su-34战斗轰炸机和5架Su-25对地攻击机缓缓飞向埃斯皮诺斯东部阵地。碍于极低的云顶和紧张的局势,并没有人发现在几千英尺空中翱翔的北方机队。

  “娘的,这活本来就该交给tu-22去干啊,凭什么让我们顶着防空跑这来。”

  僚机内,主驾正骂骂咧咧的吐槽着上级安排。

  一旁的副驾驶看了看黑云:“没办法,谁让我们是空军臭填线的呢。”

  “豪猪…编队各……意…开始下高…………发射架解锁…………”

  “发射架解锁!收油门下高!”

  地面上,战机轰鸣声已经透过城内嘈杂的枪炮声传了过来。南北方士兵纷纷抬头望向灰暗的积云中,可积云里“什么都没有”。

  R-195与AL-31F-的轰鸣愈发响亮,随着“炸弹脱离!”的指令呼出,数枚1.5吨级航弹脱开了发射架。

  特维拉的军用卫星为制导设备提供了南方目标最精确的位置。随着航弹滑行出十多公里一头扎入密集的钢铁森林中,几朵庞大的土花滚了起来。

  一些楼体被直接炸塌,强大的冲击波几乎把二十米内左右的士兵震死,百米开外还残存的玻璃被全部震碎。

  “轰炸任务完成。”

  “咻……”

  “轰隆隆!”

  一架正在下高的g-25突然被一发AI54“凤凰”空空导弹击中了一号引擎,R-195被巨大的烈焰吞没,破片和高温撕碎了机体后部。

  蛙足的空气动力结构严重受损,战机迅速陷入不稳定状态,一些控制管线也被扯断。蛙足正在俯冲和失速间徘徊。

  一架F-14从积云中冲了出来,和机翼缠绕在一起的翼尖涡流就像是F-14从地狱带出的杀戮光环。

  随着机炮猛烈的开火,一架还没反应过来的Su-34便被击中了机翼。航空燃油爆燃了起来,浓烟和一长条火蛇在机翼上狂舞。

  北方机队狼狈的爬升 希望脱开F-14的锁定。然而更多的雄猫从云层中冲出,一条又一条密集的翼尖涡流交织在一起,任何途经此处的战机都会被强大的乱流扰动。

  Su-25的机腹上还挂载着一些火箭弹,待抵近F-14,飞行员便解锁发射架,数发火箭弹砸在了雄猫的尾部。

  驾驶员猛的向左打杆躲过了火球,但大量碎片和残骸还是在蛙足身上撕开了一些小口子,破损的机身在迅猛的狂风中摇摇欲坠。

  “豪猪870!我们遭遇南方机队袭击了!埃斯皮诺斯东部……操!请求支援!”

  每架Su-34都只挂载了两发R-77雷达制导导弹,其余挂载位上都是已经放掉的FAb炸弹。但没有先手优势被动的情况下,并没有几架Su-34能掉头攻击疯狂追击的南方战机。

  “热诱弹!操!快放热诱弹!”

  航炮雨点般撒在了Su-34的机身上。Su-34的外部蒙皮被打的稀烂,机体内置油箱也被打穿,大量燃油喷了出来。

  “娘的!为什么军机没有配平轮!老子真他妈想把配平轮转地里去!这破尾翼就不能快点反应吗!”

  副驾暴怒的砸了一下座舱玻璃,

  “后面的雄猫还在追!操!他就不能歇一歇追其他人去吗!去他妈逼的!”

  2018.1.1,0:00,埃斯皮诺斯城外,南方军阵地。

  北方的年初总是寒冷,但大雪并没有到来。半岛上空密布的浓烟和乌云阻挡着大雪,只有狂风、寒冷、暴雨。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南方军们依靠在战壕里,除了固定土型的木桩之外,能接触到的只有坚硬潮湿的冻土,一些受潮的香烟甚至都无法点燃。

  一名军官走在战壕里给沿路的士兵发着香烟,烟盒上写着科伦单词:Lucky Strike。

  “后勤那边的烟就这种,大家别嫌弃,如果再路过烟酒铺子的话我去弄点什么万宝路之类的好烟给你们……”

  “真羡慕北方军啊,只要塞钱,后勤部啥玩意儿都能搞来。”

  士兵们互相借着火,尼古丁短暂的麻痹了他们,血腥味被厚重的烟味盖了起来。

  “咻!……啪啪啪啪啪……咻!……啪啪啪啪啪啪……咻!砰!……啪啪啪啪啪!”

  城外响起了烟花绽放的声音,应该是某户还留在城外战区的居民在放烟花。

  “我操!附近有枪声!”

  士兵们警戒了起来,他们抬枪望向四周,但漆黑的夜里什么也没有。

  炊事员看了看黑暗中的士兵们说道:“放烟花吧……别那么应激……行了行了,开饭了,听说上面发下来的这玩意儿是叫速冻饺子,从亚洲传过来的,希望能吃吧。”

  只见一锅清汤里只有几十只白花花的饺子,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切成肉丁的SpA餐肉在里面,防线上近百名士兵每人分到半只就算好了。

  军官看向炊事班班长:“你不吃?”

  “我不吃,给你们吃吧,小伙子年轻力壮,多吃点好……”

  “你和其他厨子也吃点吧,咱又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没必要多吃,您别饿死了。等后勤跟上了咱就能吃点好的嘞。”

  军官往碗里打了一只饺子和一些肉丁给炊事班班长。

  “哎,本来月末一次补给挺好的,那群畜生天天轰炸,现在吃点单兵口粮都不够……”

  另一名厨子抱怨道。

  “没办法,运来的就那点还被炸了,现在能吃的上都是上天怜悯啊。”

  城市内火光冲天,枪炮声一刻不停。士兵们两人一组举着餐具走到锅前,默默地打走一只饺子和极少的肉丁。哪怕是两人分一只也依然有十几人没吃上,只能捞为数不多的肉丁就着干巴的清汤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