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舒尔哈齐-《骑砍:崇祯开局召唤三百可汗卫士》

  在建州大营的连绵火光中,唯有阿敏的营地,如同一片沉入深海的礁石,隔绝了其他各旗的混乱与哀嚎。数千名镶蓝旗的士卒,盔甲整齐,刀枪在侧,虽然同样沉默,但他们的沉默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被极度压抑的、如火山喷发前夕的死寂。这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仿佛一群在永夜中蛰伏的猎人,等待着那支能撕裂黑暗的黎明号角。这种反常的“静”,让这片营地,成了整个大营中,最令人不安的一隅。

  大帐之内,兽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人影拉得又长又扭曲。图赖几乎是撞开了帐帘,大步流星地走入,沉重的甲叶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没有丝毫犹豫,单膝跪地,将头颅深深低下。此刻,他脸上所有为外人所称道的“忠勇”,都化作了对上首那位面容阴鸷的亲王——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主子,”图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鱼,咬钩了。”

  上首,一直闭目养神的阿敏,缓缓睁开了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那双眼中没有惊喜,只有一种预料之中的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残酷的弧度。

  “说。”仅仅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图赖不敢抬头,将多尔衮在帅帐中的全盘计划一五一十地托出:那名为“最后的盛宴”的悲壮动员、以蒙古和朝鲜仆从军为炮灰佯攻北面神武军大营、主力八旗精锐向南冲击潞王阵地、以及——用他图赖所属的镶蓝旗,作为“弃子”,为大队殿后,拦截追兵。

  当“弃子”二字从图赖口中说出时,阿敏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好……好一个‘弃子’。”阿敏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声音轻得仿佛耳语,却又透着一股子能冻彻骨髓的寒意,“我阿玛,舒尔哈齐这一脉,在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和他子孙的眼中,做了近半个甲子的‘弃子’,还不够吗?”

  他猛地站起身,沉重的身躯带动的气流,让帐内的烛火剧烈摇曳。他走到图赖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燃烧着仇恨的眼睛盯着他,然后,亲手将他扶起。

  “图赖,抬起头,看着我。”阿敏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你可知,我为何反?”

  图赖抬起头,迎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世人都说我阿玛,庄亲王舒尔哈齐,是个贪图安逸、畏惧大明的懦夫!”阿敏的声音压抑着数十年的悲愤与屈辱,“可他们懂什么!我阿玛,才是那个真正想为我们女真人,寻找一条生路的人!他主张与大明和睦,学习汉人的耕种、纺织、礼仪。他知道,与那个疆域、人口、国力是我们百倍的庞然大物为敌,纵有天时,亦是饮鸩止渴,无异于以卵击石!可他呢?!”

  阿敏的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我那位好伯父,我的亲伯父努尔哈赤!就因为我阿玛的远见与威望,威胁到了他的汗位,便罗织罪名,说我阿玛私通大明,意图分裂建州!最终,将自己的亲弟弟,那个与他一同长大、一同作战的兄弟,活活囚禁在高墙之内!”

  “那不是一场政治斗争!”阿敏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野兽在绝望低吼,“那是背叛!是屠杀!我亲眼看着,我阿玛最忠心的卫队,被他努尔哈赤的亲兵,像砍柴一样,一个个砍下头颅!我亲眼看着,我阿玛在阴冷潮湿的囚牢中,从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一天天变得衰弱、枯槁,最终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死在了那片他亲手打下的土地上!”

  “从那天起,我舒尔哈齐这一脉,便被打上了‘不忠’的烙印。我们镶蓝旗的旧部,永远被派去打最硬的仗,啃最难啃的骨头!战功,是他们皇太极、多尔衮的;伤亡和黑锅,是我们镶蓝旗的!他们口口声声称我们为‘主子’,实际上,却是将我们,当成了整个爱新觉罗家族内部,最不受信任的、可以随意牺牲的‘家奴’!”

  “如今,”阿敏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利剑,狠狠刺向图赖,“他多尔衮,努尔哈赤的好儿子,又想故技重施!让我们去当‘弃子’,去为他努尔哈赤的子孙,流尽最后一滴血!图赖,你告诉我,这口气,你咽得下吗?!”

  “咽不下!”图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同样燃起了复仇的火焰,他嘶吼道:“末将的父亲,当年便是庄亲王的老部下!这么多年,我们受够了!”

  在剧烈地宣泄完心中的怨恨后,阿敏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他转身,走到大帐一角,从一个上了三重铜锁的黑漆木匣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用明黄色丝绸包裹的物件。

  “你以为,我这些年只是在忍耐吗?”他冷笑道,“不,我等的,就是今天!等一个他们山穷水尽,将我视为最后救命稻草,却又准备随手抛弃的今天!”

  他将丝绸一层层展开,露出了一面由纯金打造的腰牌。烛火下,腰牌上“如朕亲临”四个汉隶大字,闪烁着冰冷而威严的光芒。这,正是大明崇祯皇帝御赐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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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阿玛临死前,便曾秘密派遣心腹,向大明边将表达过归顺之意,可惜人微言轻,未能取信于人。而我,阿敏,早在数年前,便已通过辽东商路的秘密渠道,与那位登基不久的大明皇帝,取得了联系!”

  “我们不是投降!”阿敏的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是‘归正’!是拨乱反正,是完成我阿玛未竟的遗愿,让我们女真人,走回真正的正道!”

  “那位少年天子早已许诺,只要我能在关键时刻,从内部给予建奴核心以致命一击,战后,非但能保全我舒尔哈齐一脉的富贵,更会给我一块领地!”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图赖,眼中闪烁着混杂了仇恨、野心与疯狂的光芒,一字一顿地定下了最后的、也是最毒辣的计划。

  “明日,你,图赖,就‘忠实’地执行多尔衮的命令!率领蒙古、朝鲜等部,对神武军大营发动佯攻!但记住,动静要大,声势要足,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们在拼命!但只打雷,不下雨,让箭矢飞上天,让刀枪砍空气,一触即溃,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

  “而我,阿敏,”他的声音压低,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则会在多尔衮率领主力向南突围,与明军陷入鏖战、人困马乏、也最没有防备的时刻,率领我镶蓝旗所有心腹精锐,从他们的背后,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多尔衮的心脏!”

  图赖听到这个计划,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随即又沸腾起来。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豪赌,赌注,不仅是镶蓝旗的存亡,更是整个辽东的未来!

  “王爷,”在定下所有计策之后,图赖再次向阿敏,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声音嘶哑地说道,“大事若成,我图赖,不求封赏,只求王爷能保我阖族上下,一个平安。”

  阿敏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无声的、却重于泰山的承诺。随即,一名早已准备好的亲信死士,换上了明军斥候的服装,从帐后走出。他沉默地接过阿敏亲手递来的亲笔信,以及那面用丝绸重新包裹好的金牌。

  死士将信物紧紧揣入怀中,对着阿敏磕了一个头,便如同一缕青烟,悄然掀开帐帘,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向着北方那片灯火通明的神武军营地,疾驰而去。

  阿敏缓步走到帐外,望着那名信使消失的方向,任凭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因激动而发烫的脸颊。他用一种如同自言自语,又如同对父亲在天之灵起誓的语气,低声说道:

  “阿玛,您看到了吗?”

  “您的血,不会白流。”

  “这辽东的天,从明天起,该迎来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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