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死无对证-《表姑娘死遁后,众卿全在修罗场》

  纤细、脆弱,如花茎一样易折。

  俞澜瞠目结舌说:“褚文景……你、你要杀我?”

  根本不是什么叙旧!

  褚文景道:“怎么会?”说罢,他就松开了手,收敛起凶相,又是和和气气的。

  “嫂嫂,你知道,我喜欢你的。”

  她则落荒而逃,夺门而出,却在仓促间脚下失衡,扑向低矮的栏杆,一时没有抓不住,整个人跌出廊道……

  砰——!!!

  燕起楼内剧响,有人放声尖叫。

  “啊啊啊啊!!!!”

  “有人坠楼了!”

  楼上,褚文景故作未闻,捏着杯子的手在发抖。

  演畏惧,他自己都不信的。

  什么威胁,在死无对证时都毫无用处。

  “嫂嫂,走好。”褚文景对着门外倒酒,仿佛真存着惋惜。

  经过廊道的下人将廊道收拾一净。

  俞澜那么不走运,坠楼时被楼下的尖锐棱角磕中了头,当场倒地不起,焉有命存?

  楼中人惊恐万状,无人敢上前辨认,她脸朝下坠楼,想必前面已经是血肉模糊,只能从华贵服饰判断她不俗的身份。

  终于,有人拉着身边人的衣裳害怕道:“好像……好像是长宁侯府的人!”

  “啊——是裕王妃!”

  “还活着吗……她,她还活着吗?”

  “谁去!谁去看一看!人命攸关啊!”

  “……”

  话虽如此,可这时候谁敢轻举妄动,他们最后宁肯跑去报官,都不曾替其寻医。

  求医也来不及了……手脚摔断,脏腑重伤……

  俞澜坠楼的那几息,吊着一口气,除了疼痛不剩任何感受,身体散架,动无可动。

  流了……好多血。

  她假孕被阿狸下药制造流产假象后,就气血亏损,这一回坠楼迟迟未得医治,闭上眼,就再没睁开过。

  有人害她。

  她死前只想得到这一句话。

  众目睽睽见证——俞澜是坠楼失事。

  *

  第三日

  “长公子,裕王妃的尸体送回来了。”

  俞繇得到妹妹死讯时,震愕有余。

  她从燕起楼高楼跌坠,鼻梁都砸断了,死状可怖,碰伤的窟窿已经停止流血,能擦干净的地方已经擦干净了,还原出一张血色与青灰色分明的死人面。

  贴身丫鬟还守在尸首旁低声啜泣。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询问带消息回府的人:“她那日见了谁?为什么改道去燕起楼了?”

  丫鬟小厮支支吾吾不好说,林氏已经知晓,命他们不可声张。

  “夫人呢?”俞繇再问。

  小厮禀告他:“夫人和家主都去见大理寺的人了。”

  燕起楼的目击证人太多,审了大半,个个都说是意外坠楼。

  是意外就追究不到任何人头上,再如何不信不服,都无济于事。

  林氏熬了一夜,枯守在俞澜的尸体边,那些前因她告诉了俞煊,故而俞煊连看都没来看一眼自己的女儿,甚至冷血冷肺地诋毁。

  他阴阳林氏教出来一个好女儿。

  也是,那么多年里,他身为一家之主其实从不关心妻女,他连儿子都能下狠手,遑论被当作棋子牺牲、利用的女儿。

  “母亲,大理寺那边草草结案了吗?”俞繇点着灯来见林氏。

  她身为母亲,痛苦是本能,也后悔先前教训俞澜打了巴掌,现在总是抚摸着死者冰冷的脸颊。

  一个漂亮的姑娘,变得这样丑了。

  林氏冷幽幽开口:“都说……是意外,是她自己失足坠楼的……”

  俞繇听着母亲那嘶哑的声线,走近去看,然后道:“母亲其实心里也有些数的,是吗?”

  林氏不答。

  俞繇说:“裕王那边可有什么答复?”

  “裕王……呵。”林氏冷笑。

  长宁侯府当初的选择,当真无错吗?

  “无疾,别听你父亲的,别掺和进这些事。”林氏话里有话。

  *

  死无对证。

  就是燕子巢要挟三方的结果。

  听褚昭提,褚凛因为丧妻之事,一连三日未上朝,是景佑帝特许的。

  褚文景和俞澜都可以死,褚凛不行。

  如果俞繇想要真相,大抵会来求她,因为燕子巢的线人零零散散的分布,褚文景的把戏尽收眼下。

  刻意的意外比真正的意外往往更注重逻辑。

  言攸在簿册上割下俞澜的名字,这个人彻底消失在她的计划中。

  “阿嫽姐,在看什么?”

  褚洄猝然出现,幸而她直觉敏锐,先行合上这段秘密。

  她轻吹一口气,“殿下,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他道:“阿嫽姐是不是忘记了,今日立冬?立冬补冬,要补嘴空。”

  她恍然明了,按住簿册压在衣袖下,一边说:“殿下是想与微职一同用膳吗?”

  “方便吗?”

  褚洄已经许久不来叨扰,说话生疏了不少。

  言攸走出去看了看外面的天,呼呼刮风,入目萧凉。

  又回看他,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来。

  她嗯了嗯,接着问了一番兰馨宫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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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洄聪慧,德妃从最初的不喜也对他越来越上心。如今只要他不做什么出格事,也不会总拘着他。

  听他的意思,德妃还有意想为他提一提封王分府一事。

  他用饭时客客气气的,言攸替他盛汤,笑靥舒展。

  哪知褚洄一个马虎,袖子拂落了碗盏,倒得满身,衣上的熏香和食物的香气混合后反而难闻。

  “啊!”

  “殿下!烫到了吗?”

  褚洄起身抖扯开衣襟,脸皱得苦瓜似的,又恼又委屈,就低低回了一句:“没……没有。”

  言攸用帕子为他擦拭,他扣住她手腕摇头道:“阿嫽姐,擦不掉的,渗进衣裳里面了。”

  “殿下,微职送你回兰馨宫吧。”

  “啊?现在就回去吗?外面冷。”褚洄很是为难,贪恋屋舍中的暖,懊恼不已。

  言攸利索地为他将干净的帕子塞入衣襟内隔潮,“衣裳不换下来晾不干,穿着更冷。”

  和照顾小孩一样照顾褚洄,都没注意他这几个月窜了个子。

  她指尖不小心擦到褚洄锁骨下的皮肤,凉凉的,激得他一哆嗦。

  “可惜了这一身新衣。”

  褚洄却忽而问:“阿嫽姐,这个颜色好看么?”

  “唔,好看的,殿下穿着也极好看。”她略作整理,道,“殿下稍等,微职去拿披风,冬日里感染了风寒不容易好。”

  褚洄点点头,趁她离开时出门观望,由西至东都空空如也。

  有声音传来的,

  听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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