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8章 柳太爷回信。-《让你当书童,你成大夏文圣》

  柳府

  秋意渐浓,傍晚的清心园内染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边。

  王管事垂手站在林氏面前,正一丝不苟地汇报着府里入秋的各项用度。

  “夫人,采买冬衣的布料,储备过冬的炭火,各处下人的嚼用,账目都已经核算清楚了。”

  林氏端起茶碗,轻轻拨动着浮叶,点了点头。

  王管事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王家几代人都服侍她,这点小事林氏一向不多过问。

  “眼瞅着马上入秋了,制冰的店铺盘下来会不会太早,府里章程也没拿出来。”

  “这事不急。”林氏不疾不徐。

  这事还没有和卢璘这孩子通气,再说也马上入秋了,时间上来得及。

  “去下河村的事,办得如何了?”

  “都办妥了。”

  “卢璘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一见到我们,还以为是卢璘在府里闯了祸,吓得当场就要下跪。”

  “等说明了来意,把您的赏赐一件件搬出来,她才敢相信,抱着那些米面布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主母您的好。”

  林氏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管事说完,却有些迟疑,忍不住问了一句。

  “主母,小的有一事不明。”

  “这么大的恩赏,为何不让咱们直接告诉卢璘呢?”

  “也好让他知道,主家待他,是何等的看重。”

  林氏放下了茶碗,抬起眼,慢悠悠地开口道:

  “你觉得,是我们告诉他,柳家赏了他父母多少东西,他心中感触会更深?”

  “还是等他父母哪天上门,亲口告诉他,家里因为他,日子过得有多好,对他的触动更大?”

  王管事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是啊。

  柳家说一万句,也不及他父母亲口说一句。

  前者是施恩。

  后者,是能让那孩子记一辈子的天大恩情。

  这份恩,会记得更牢,更深。

  “主母高明!”王管事发自肺腑献上一记彩虹屁。

  林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端起了茶碗。

  王管事见状,想起另一件事,连忙又开了口。

  “对了,主母。”

  “还有一件事,是卢璘少爷之前私下托我办的。”

  “他让我去查一查,他父亲前段时间来县里,为何会平白无故被人打断了腿。”

  林氏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

  “哦?”

  “怎么回事,他父亲得罪了什么人?”

  王管事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和鄙夷。

  “得罪人倒谈不上,是被自家人给坑了。”

  他将打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细细道来。

  “原来是卢璘的大伯,在外面借了印子钱,胆小不敢写自己的名字,就偷偷写了他爹卢厚的名字。”

  “后来还不上钱,那些放印子钱的泼皮,在县里见到了卢璘他爹,把他爹的腿给打断了。”

  王管事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的也打听过了,卢璘的父母,都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本本分分,从不与人争执。”

  “偏偏他那个大伯,惯会钻营取巧,书读了十几年,连个秀才的边都没摸到,整日里游手好闲,就知道压榨自家兄弟。”

  “真是想不通,那样的泥潭里,怎么就生出了卢璘这么一株好苗子。”

  林氏听完,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穷山恶水,未必不能出真龙。”

  “只是这家人,往后怕是会成为璘儿的拖累。”

  王管事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将府里的账册恭敬地呈上,便躬身退了出去。

  王管事刚走没多久,柳老爷便从外面回来了。

  林氏见他回来,脸上刚要露出笑意,却发现丈夫的神色有些不对。

  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淡定,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老爷,怎么了?”

  老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到桌边坐下,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

  “父亲来信了。”

  林氏闻言更加疑惑,公公来信了,怎么丈夫这个表情。

  家里出了好事,不说夸奖,总不会挨一顿骂吧?

  “公公在信里说什么了?可有夸赞咱们治家有方?”

  老爷的脸色,愈发古怪。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封信,推到了林氏面前。

  林氏带着几分疑惑,接过了信纸。

  字迹苍劲有力,笔锋锐利,一如公公那强硬的性子。

  可信上的内容,却让林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信的开头,没有半句问候,开头就是两个字。

  “逆子!”

  林氏继续往下看:

  “来信已阅,字迹尚可辨,然其内容,着实令老夫心寒。

  吾儿,汝身居清河一隅,享安逸之乐,竟将柳氏百年之基,视若儿戏乎?

  吾与汝兄在京城,朝堂风云诡谲,步步为营,为柳家基业呕心沥血,汝却在家中,连一稚童之事,亦处理不当,何其愚也!

  柳氏以诗书传家,文脉绵延,岂容汝等断绝?

  吾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至于汝信中所提卢璘一事,更是荒谬绝伦!

  汝孙柳权,吾柳家嫡脉,天赋虽不显,然勤勉可期,汝不思如何用心教导,反效他人,行那立神童之歪门邪道,妄图走捷径,岂不贻笑大方?

  天下神童,何其多也!

  今岁开年至今,大夏三京二十七府,报上之所谓神童,不下百余!

  汝以为凭此等雕虫小技,能入为父之眼乎?

  吾儿,收敛汝那点小聪明,将心思尽数放在权儿身上,方是正道!

  切勿再行此等荒唐之事,徒惹人笑!

  望汝自省,勿再令为父失望!

  父字。”

  林氏合上信纸,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信里的大意先是劈头盖脸狠狠地骂了一顿丈夫,说他治家无方。

  又说他不好好教亲孙子,反而去捧什么神童,很荒谬,让他别再做这些丢人的事。

  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家公公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若是老爷此刻站在公公面前,怕是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难怪丈夫刚才一副吃瘪又无语的表情。

  “要不是隔着山长水阔,老爷您这顿打,怕是躲不过去了。”

  林氏将信纸轻轻放回桌上,语气里带着调侃。

  柳老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家爹什么性格,他哪能不清楚。